第4章洋行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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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的夜晚,烏雲遮住了天空,空氣已經帶了一絲涼意,棗莊火車站上白色的大鍾時針已經指向了12點,整個棗莊伸手不見五指,這平靜的夜,像平常一樣地平靜著,火車站西邊的炮樓,也陷入了昏
    一隊在車站周圍巡邏的士兵邁著困頓的步伐,無精打采地走過去之後,洋行東南角院牆外有棵老槐樹,支著歪扭七八的樹杈,黑夜中像一個痛苦掙紮瀕死的兩個人影悄無聲息地從樹後閃了出來,這時,洋行的大門口,一個壯碩的大漢,悄悄從外麵打開了洋行鎖著的大門,鎖頭打開的聲響在著寧靜的夜晚格外刺耳,那兩人聽到鎖頭打開的聲音,飛速地摸了上來,與開門的人一起,竄進了洋行的大
    三個人前後交替,由開門人帶領,輕車熟路,直奔後院三個鬼子掌櫃的住處,三個掌櫃各住一屋,相隔三十多最裏麵的屋住的是三掌櫃金
    他們似乎早已計劃好了,三人一字排開,每人負責一個隻見三人悄無聲息地站到門口,帶頭那人在最裏麵,中間是一個絡腮胡子,另一個身材瘦削的人在最外邊,最裏麵那人站定後,猛地一跺那個身材瘦削的人和絡腮胡子同時手裏擎出一把雪亮的宰羊尖刀,抬腳對著門猛地踹過去,三間房屋的玻璃門“咣當”一聲,應聲而開,靠外的兩人分頭進門急急直奔榻榻米的方位撲過榻上的人聽見動靜,剛要起身,這兩人不由分說,向榻上的人一陣亂捅,兩個驚恐的大叫聲剛剛喊出,瞬間就被捅翻帶頭那人也衝進了三掌櫃金山的臥室,卻冷不防被拌了個趔趄,他伸手向地上一摸,一個裹著被子的人,正在地上扭原來金山這個老鬼子比較警惕,聽到動靜立刻連人帶被滾到牆角去摘掛著的槍,結果慌忙之間,與帶頭人撞到了一
    帶頭人心裏一慌,尋思刀子紮被子,怕紮不進去,又怕耽誤了時間,給鬼子喘息的機會,就順手抽出後腰上的短槍,頂住被子,對著被中的人頭和胸部連開兩眼看被中人已經活不成
    帶頭那人似乎非常清楚宿舍的布局,一把扯下放在櫃子上的電話機,打開櫃子,將裏麵的東西翻出來,都扔到地轉頭奔到中間的屋門口,低聲叫道:“前麵辦公室還有一部電話,趕緊去拿,拿到馬上走,誰也別等”
    絡腮胡子毫不遲疑地往前院跑這時第三人氣急敗壞地從西邊的屋子跳出來低聲叫道:“老王,你個狗日的,誰讓你開槍的,招來鬼子了,還怎麽搜東西?”看到他手裏抱著個烏黑的電話,就罵道:“你腦子有病啊,拿這個破玩意幹啥?”
    “看著好玩啊!”帶頭人打了個馬虎
    那人沒再理會他,回頭進到屋裏點著一根洋火,看到大掌櫃榻榻米的角上有一個鎖著的皮箱子,上麵噴濺了大片的血便搬到地上,用刀三下兩下打斷了鎖,打開箱子一看,裏麵卻隻有幾件女子用的雪花膏、棉線襪子,還有兩雙草鞋、幾張照片,以及兩個寫了幾頁的筆記本和寫滿字的兩遝信第三人看到費盡力氣得來的皮箱裏,裝的竟是這般東西,頓時火冒三丈,跳腳罵
    帶頭那人過來悄聲說道:“別耽誤時間了,鬼子把咱堵屋裏就走不了了”,那人才悻悻地拿起雪花膏和襪子,率先往前院走帶頭人剛要隨著出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回身拿起散落在地上的筆記本和兩遝信揣進懷馬不停蹄地從洋行半開的正門飛速離
    也許是那兩聲槍響在屋裏並未傳出去太遠,也許是大家都沉睡在夢中,靜寂的棗莊並未受到驚嚇,在三條黑影分道揚鑣後,臨城又回歸了黑夜,似乎什麽事情都沒發
    第二天一早,天還是陰沉沉的,看起來今年第一場秋雨即將來
    棗莊火車站門口像往常一樣聚集了一堆人,小車,驢車雜亂無章地停這正是王誌勝的腳夫車隊,他們趁清晨的光景抽著煙,有說有笑地說著葷話,等二頭王誌勝的到來,這是他們每天難得的悠閑時
    王誌勝今天來得比往常晚了一會,看起來似乎有些疲憊,眼裏帶著血絲,他笑著說道:“大家都到齊了吧,走!去洋行,今天還有一大堆貨要”說罷,在頭裏領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往洋行走
    走到洋行門口,洋行的大門半開著,大家也沒有太在意,推開大門,一擁而
    王誌勝沒有像往常一樣,獨自一人去辦公室找金山拿送貨單領任他刻意叫了四五個人和他一塊進了辦公室,辦公室裏空無一金山桌上那部黑的鋥亮的電話也不見了,大家都很奇王誌勝回頭跟一個跟班的說:“李玉芝,恁幾個去後邊看看三掌櫃起來了”
    那個被稱作李玉芝的就帶了人去後院,“太陽都這麽高了,怎麽還睡懶覺?”王誌勝點著了自己的煙袋鍋,自言自語念叨
    片刻,聽到後院傳來殺豬般的叫聲,李玉芝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說:“二頭!掌櫃都叫人殺了!”王誌勝驚道:“怎麽了?大驚小怪的,怎麽可能?”
    “真的,三個掌櫃都死了,不知道叫誰殺了!
    王誌勝霍地起身:“怎麽可能,哪會有這種事,帶我去看”
    這群腳夫非常害怕,出了門就要推著獨輪車,趕著驢跑王誌勝喝道:“你們誰敢!事到跟前了,跑也跑不了,一個都不準走,都給我老實蹲在這兒!”王誌勝讓李玉芝看好人,不要便快步奔向後
    臨近後院屋門口,一股濃重的血腥氣令人作嘔,三個屋門都開著,王誌勝小心翼翼地踮著腳往裏一看,血淌了滿地,兩具隻穿著褲衩的屍體分別倒伏在榻上,早已死去多時,正是鬼子大掌櫃和二掌而最裏麵屋的地上躺著一個裹著被子的死人,王誌勝忐忑地進了屋門,小心地扒開滿是鮮血的被子,看到三掌櫃金山那張蒼白的臉,金山的光頭正中,頭皮被子彈豁開了一條溝,胸前的傷還在冒著血,伸手一摸,王誌勝覺得好像還有些熱氣,仔細打量了一下胸部的傷口,似乎子彈被肋骨卡住了,兩槍都沒有傷到要
    這時,金山突然睜開了眼,呻吟了一聲,王誌勝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喘了口氣,故作鎮定地問道:“三掌櫃的,這是怎麽了呀?”
    “王的!夜裏來了土八”金山有氣無力地
    “那你看到是誰幹的了嗎?”王誌勝小心地
    “沒看清的,你的,打電”
    王誌勝趕忙跑到前院,跟腳夫門喊道:“三掌櫃還沒死,洋行的電話被搶了,我要去火車站打電話給憲兵隊,你們誰也不能走,走了就是嫌疑犯!”
    說罷,快步出了洋行,轉個彎,到了火車站,正好碰到莊永
    莊永璞問道:“誌勝,大早上急謔謔的,發生什麽事情了?
    咦!你身上怎麽都是血?”
    “洋行兩個個掌櫃被打死了,電話也被搶了,借咱站上的電話打給憲兵”
    莊永璞一聽,急忙帶著王誌勝直奔火車站辦公給憲兵隊打完電話,王誌勝又打給醫院,叫人來救治金莊永璞這才插空問道:“是什麽情況?”
    王誌勝摸了摸後腦勺,看了一眼莊永璞,笑起來:“莊哥,鬼子說夜裏來了土八路,捅死了大掌櫃和二掌櫃,金山挨了兩槍,竟然沒死,哈哈!他的運氣真是好到他姥娘家我得趕緊過去,看著這幫腳夫別都跑散了,回來我們再說吧”說罷,王誌勝又急謔謔地跑回洋行去
    莊永璞看著王誌勝的背影,心裏一陣興奮:“終於有人出手了,一下子就把洋行端了老又想,這下棗莊可變成了是非地,未來肯定鬼子會重點警戒這裏,這事弄不好,得有人把命搭”他便上了樓,透過二樓的窗子觀察著洋行的動
    估摸著過了十分鍾,鬼子炮樓後邊的兵營傳來緊急集合的哨子聲,隨後“窠窠”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一隊鬼子扛著長槍,掛著刺刀趕來,將洋行圍了起醫院的汽車也趕來,莊永璞遠遠看到王誌勝背著金山,在李玉芝的幫助下,把金山送上了醫院的卡
    又大約過了一會,一輛滿載著荷槍實彈的日本兵的卡車停到洋行門口,看起來是棗莊的憲兵隊到了,洋行四周也架起了機槍,頓時,洋行被圍了個水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