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趙連友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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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號下午,莊永璞處理完站上的發貨單,仔細核對了一下五月十八淩晨那趟票車的過路時間,看到和王振華說的沒有誤就準備去藥鋪和鐵道隊的人接他雖然擔心藥鋪不安全,因為鐵道隊在二打洋行之後,就迅速轉移了,倉促之間,沒有來得及約新的接頭地點,想著自己一直很謹慎,不會有人注意到他,一般不會出什麽問題,便放心地換上短裝,戴上他那頂禮出了車站,準備直奔站東的沈記藥
    在走過警備處的時候,黑木叫住了他:“莊會計,給你介紹個朋友莊永璞不好拒絕,就跟黑木進了警備處,看到一個四十多歲,農民打扮的人正站在屋裏,帶著瓜皮小帽,穿著幹淨利索,笑起來露著兩排大白牙,比較閃莊永璞疑惑地看著黑黑木說道:“這是沙溝的姬茂喜姬保長,他是我在沙溝認識的朋友,想給他兒子姬慶鑾到火車站找個師傅,我覺得你幹會計很厲害,帶個徒弟還是綽綽有”
    那個姬保長笑著上來握著莊永璞的手說:“莊先生,俺叫姬茂喜,要是您能收俺孩子當徒弟,俺真的感激不”
    莊永璞聽到黑木說這個姬茂喜是日本人的朋友,心裏頭就不由鄙視了他幾分,又看到他這個一臉討好的賤樣,對他的嫌棄又增加了幾他強行壓住自己心裏的不滿,擺著手回應道:“我這點水平,恐怕沒能力教吧!”姬茂喜以為莊永璞在謙虛,還是在那一味央
    莊永璞轉念一想,要是這人的兒子當他的徒弟,關鍵的時候說不定還能當塊擋箭牌呢!心裏便放下鄙視姬茂喜的執念,對黑木和姬茂喜說:“承太君看得起,姬大哥又這樣說了,也不是不行,這樣吧,哪天有空,把孩子帶過來,我看看,咱再說,行嗎?”
    姬茂喜一看有門,就開心地說道:“那俺得多謝莊先生了,也謝謝黑木太君!”
    莊永璞看時間一耽擱,太陽已經落山了,心裏有些著急,就對著他倆說:“我要去晚集上買東西,怕晚了,人家收攤了,你什麽時候有空,來找我就是,我平常都在站”
    姬茂喜趕忙歡天喜地的送莊永璞出來,一直送到車站的大門
    莊永璞出了車站,急急往沈記藥鋪奔去,天色已黑,街道上的商鋪大都關門閉戶,隻有幾家妓館和賭坊外麵亮著昏黃的燈,敞開的門裏卻黑洞洞的,像一個個張著血盆大嘴的怪獸在等待獵物上
    前麵拐過路口就是沈記藥鋪了,他突然嗅到一絲不安,背上的汗毛倒豎,於是他放慢腳步,慢慢走到路口,隱隱看到到藥鋪門口站著幾個人,後腰上都掛著盒子槍,心道:壞了!可能要出事!
    莊永璞想回頭已經來不及了,隻得佯裝是偶然路過,硬著頭皮往藥鋪門口走過去,隻隱約聽得裏麵的吵鬧聲:“我是來買藥的,你們幹嘛抓我?”
    “斜楞眼子,你是和順炭場的吧,老子神機妙算,知道你們不放心家裏,早安排人盯著你家不是一天了,快把洪振海的行蹤招來,皇軍的獎賞肯定少不”
    “我就是個普通工人,洪振海去哪,我上哪知道去?”
    “你現在不說,到憲兵隊去說吧!”
    然後,莊永璞看到幾個人挺著短槍,綁了兩個人從藥鋪走了出來,為首的正是排骨青年趙連友,另一個人低著頭,他不認趙連友看了一眼莊永璞,眼神裏有一絲疑惑,但是並沒有做聲,就被特務隊押走
    特務隊裏有個人認識莊永璞,向他吆喝道:“老莊,沒你啥事,趕緊離遠”莊永璞不敢停留,直接往東邊的晚集走
    莊永璞胡亂買了些日常用品,焦急地回了車站,宋邦珍正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宿舍裏亂竄,看到莊永璞回來,趕忙關上門:“二哥,可急死我了,特務隊抓了炭場的人送去憲兵隊了,我以為你也被抓走了呢!”
    “差一點啊!兄要不是黑木找我有事,耽誤了點時間,我已經進去”莊永璞籲了一口氣:“現在有兩個要緊的事,一是票車的情報得想辦法遞出去,二是怎麽搭救趙連友!”
    “聽說齊村已經被封鎖了,咱也不知道洪振海在哪啊!這可毀了,曹修富自從上次遞情報之後,就找不到了,咋辦啊?”宋邦珍自言自語
    兩人在屋裏轉來轉去,如困獸般,莊永璞躺在床上,也解不開這道題,瞪著眼看著屋頂,一直到了天
    當太陽爬出地麵的時候,六月的棗莊已經進入初夏的狀態,地裏的麥子已經收完了,城郊的村莊裏到處垛著脫完小麥的麥秸,空氣裏彌漫著秸稈特有的香而車站黑色的鐵軌表麵被火車輪轂磨得錚亮,在太陽的照耀下,閃著銀白色的光莊永璞瞪著血紅的眼睛盯著地上的兩條平行線,鐵道從遠處來,卻又伸向遠似乎看不到盡頭……
    莊永璞想了又想,覺得票車的情報先放一放,畢竟以後還有機會,救人的事比較著鐵道隊不會坐視不管,肯定會想辦法營救,得先了解一下趙連友被抓後的情況,然後在棗莊守株待兔,等洪振海找上
    打定了主意,莊永璞站起身,看還沒有到值班時間,就又轉身回了宿宋邦珍這時也已經起來了,看到莊永璞紅腫的眼睛,問道:“二哥,你這是一夜沒睡嗎?”
    “怎麽能睡著啊,想不出好辦法,急死”
    “那咋辦啊?”
    “我考慮了,我們不能幹等著,現在先要打聽一下趙連友在大牆裏棗莊人習慣叫鬼子兵營為大牆裏)的情況,看洪振海怎麽營救,那個宋方亭最近也沒見著,他還在嗎?”
    “哥來,宋方亭因保衛洋行不力,讓高崗給撤職,不在保安團好像是去臨城”
    “那麻煩了,今天再等一下午,如果沒人來,晚上我要去彭樓找秦明道現在我得先找王站長了解一下情”
    莊永璞找到王振華,還未開口說話,王振華就說道:“你是來問趙連友的事吧?昨天晚上我聽說,高崗連夜審訊了這兩個人,又從陳莊拉來幾個村民指認,確認趙連友經常在炭場出現,主要負責送貨,另一個被抓的是王誌勝的弟弟,叫王誌昨天來棗莊應該是回了趟家,讓特務盯上高崗親自用的刑,但是他們嘴很硬,什麽都沒有”
    莊永璞緊張地看著王振華:“還有辦法嗎?站長
    “這事可不好辦,不說趙連友,那王誌征是王誌勝的親弟弟,高崗肯定會咬著不放我覺得找人保出來恐怕是沒有希望了,想要營救,估計得硬來”
    莊永璞激動地站了起來:“就他們那幾棵短槍,人沒救出來,都得折進去!不行,不行!”
    吃過了午飯,莊永璞就留心聽著站邊路上的聲音,果然,下午三四點鍾,聽到了秦明道剃頭挑子走過來的梆子聲,他急忙衝出了辦公
    到了剃頭攤子邊上,莊永璞問道:“大爺,前天你也沒來,我覺得你剃的比其他人好,專門等著你呢!”
    秦明道早已捅開了爐子,燒好了半壺熱水,在挑子另一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剃刀,在蕩刀布上磨了幾下,用手試了試刀口的鋒利程度,隨後抽出一塊白布,迎風一展,圍到了莊永璞的脖子上,隻聽秦明道說道:“最近家裏事太多了,孩子都不省心,我想去趟濟南,看看有沒有賺錢的門”
    莊永璞看左右沒人,便閉上眼睛,低聲道:“五月十八夜裏三點半有趟票車從連雲港走棗台線到棗莊,你要是去濟南,這趟最合適,零擔車廂前麵那節車廂還有”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孩子的事,不用擔心,他們都還年輕,可能暫時會吃點苦頭,但是都是好孩子,慢慢想辦法吧!”
    說罷,莊永璞不再出聲,秦明道手裏的剪刀“哢哢”作響,剃刀上下翻飛,不一會,就將莊永璞整頓的麵貌一莊永璞拿過一麵小鏡子,照了照,對發型非常滿意,他抖掉剪下的頭發和胡子茬,從兜裏掏出錢遞過去,笑著說道:“大爺的技術真不是蓋的,下月初一我休息,有時間的話,到我家喝茶吧!”
    秦明道接過錢,回道:“有時間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