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紛紛擾擾離閻解成太遠。
    他與老謝告別了雙水村，兩人又開始了勘察日子。
    這一站，是在當山。
    當山這個地方很有意思，閻解成他們來了幾天，幾乎人人都會說到張有才。
    什麽做人不要太張有才。
    大人嚇唬愛哭鬧的小孩子時，常說的一句話是：你再哭的話，張有才就來了。
    這句話非常靈驗，立馬能止住小孩的哭聲。
    當地人也有一句順口溜：當山有個張有才，百姓家中少存糧。
    有兩層意思，一是因為張有才的存在，讓百姓家中的糧食變少了。
    二是百姓家中輕易不要存糧，因為隨時都有可能被張有才搶走。
    “林叔，這八渡河阻擋，又有當山圍著，你們這出行不容易啊。”
    幾人走在當山連綿不絕的山峰之間，閻解成對著林家村的向導林叔感歎道。
    “是咧，這地方沒有大路，隻有這些小路，所以大夥才盼著修鐵路來。”林叔一口大黃牙笑得裂了出來。
    林叔估計要白高興了，這地方不會修車站的，人太少了，有沒有什麽資源。
    不過這年頭，火車掛票也有不少。
    多多少少也能解決一下出行問題，如果能出去的話。
    “不過，你們領導怎麽想的，讓你這麽個年輕後生仔來修路。你修的橋安全嗎？八渡河可凶險著呢，俄家的羊能過去？”
    林叔大概可能是個直性子，在他看來閻解成隻是一個二十啷當的小夥子，正處在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年紀。所以便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隻是這話，一時讓閻解成不知道怎麽回答。
    老謝見了，趕緊笑著說道：“林大哥，你是不知道。閻主任是就是我們領導，本事大著呢。”
    閻解成看了一眼老謝，這家夥占他便宜。
    “還是個有本事滴後生娃。前麵就是梨林川一帶了，這地方以前俄可不敢來。”
    老謝好奇的問道：“有什麽說頭嗎？”
    林老漢，抖著手添了旱煙，點火抽了一口。
    說道：“以前這裏可是張有才的地盤。
    張有才是俄們這搭最厲害的土匪。
    這張有才，一開始是從中原逃荒來的。
    是個圓滑的日鬼貨，能說會道，裝樣子很厲害的。
    經常在年輕後生跟前，吹牛逼，跌死話，把群娃娃忽的一愣一愣的。
    後來一起就吃飯喝酒，大家都做了結義兄弟。
    再後來不知道張有才從哪裏搞到了一把槍，從次他們便開始了當土匪的日子。
    人多的時候，聽說是有五千多人咧。
    他們一直盤踞在這裏，直到五年前才全部清剿幹淨，你說以前俄敢來這噠嗎？”
    閻解成跟老謝聽了，也是笑道：“那是不敢。”
    閻解成看著周圍的地形，沒有特別險峻的地方。
    沒有什麽易守難攻的地方，心道：以前估計是有人專門養的土匪吧。
    這當山，屬於保康地區，山多為石山。
    到時候少不了炸石開路。
    “到咧到咧。”林老漢說道。
    閻解成他們趕緊測繪采集數據，半天時間便完成了這個點的勘察。
    下午又是辛苦的往回走。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臘月二十九，閻解成他們終於將所有的勘察點都完成了測繪勘察。
    “老謝，我們明天早上就出發，中午就能到指揮部。
    今年隻好咱倆搭夥過年了。”
    閻解成笑著跟老謝說道。
    老謝毫不在意，笑道：“我可早就聽說西北這邊過年，有社火很是熱鬧。”
    “哈哈，那咱就好好看看。”
    1960年的春節除夕夜，閻解成在慶陽地區寧縣長慶橋村，看著萬家燈火，想著京城。
    “主任，這是想家了？”老謝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出來說道。
    “嗯，多少有點。”
    “唉…”
    “咱們前期數據采集，現場勘察都已經完成了。明天開始咱們就設計吧，早日將圖紙做出來。”閻解成說道。
    既然倆人都已經在幾千裏之外過年了，那還想著休息，抓緊幹活才是王道。
    “勘察隊王隊長跟周香抿周工也會製圖。”老謝在一旁說道。
    閻解成聽了，點頭道：“我明天就去抓他倆的壯丁。”
    哈哈哈
    老謝聽了，這才舒暢的笑了一聲。
    第二天，大年初一。
    閻?扒皮?解成果然將兩人拉來一起製圖。
    連勘察隊小季，也被拉來畫表格。
    如今，閻解成他們下班也回不到家。所以便也沒有下班一說。
    就在指揮部大家是困了睡，睡醒了繼續工作。
    基本，大家都每天工作十四五個小時。
    整整半個月時間，幾人被閻解成折磨的不成人樣。
    當然，他們也是痛並快樂著的。
    一邊工作強度太高，一邊又能夠跟閻解成學習很多新知識。
    “總指揮，這就是我們的設計圖紙。還請您跟指揮部管理委員會的同誌審批。”
    在金城軍區西關油田會戰指揮部管理委員會會議上，閻解成將他們的方案跟設計交了上去。
    幾個委員沒有說話，都是傳遞著將閻解成的方案看了一遍。
    設計自然沒人看，這東西沒幾個人能看懂。
    “閻部長，我希望你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這是一條專線，是專門為油田服務的。”
    一位領導對閻解成嚴厲的批評道。
    閻解成聽了很不高興，沒經費建設，沒發展意識都理解。
    但是，這家夥就是純粹的壞。
    閻解成重重的用筆，在自己筆記本上這下了兩個字。
    蠢跟壞
    然後，才說道：“李委員，我隻是基於我的專業知識，對線路的運載能力的核算後得出結果，如果隻是當做一條專線，那是對它的浪費。
    我作為一個技術人員，都是按照數據說話的。
    至於李委員說的這是一條專線，我是認可的，我也覺得它是一條專門為人民服務的線路。”
    閻解成說完後，張望京總指揮說道：“這件事不要再爭執了，黃原地區、保康地區、慶陽地區他們都跟政務院匯報了，缺口的資金由他們負責籌集。
    所以這條路選線問題，也就沒有爭執的必要了。
    那麽大家都看著設計方案，沒有意見我們便在會上簽字吧，好抓緊開始動工。”
    這種簽字就是走個流程。
    這年頭又沒人審核伱的圖紙，就算真的有問題，施工的時候改了就行。
    三邊工程，聽過沒有？就是這年頭獨創的。
    所謂三邊工程，就是邊勘測，邊設計，邊施工。
    所以，在這種環境下，指揮部眾人看閻解成的施工方案就是一種折磨，厚厚的那麽多本。
    甚至有人覺得閻解成不應該將施工方案寫的這麽詳細，覺得是浪費時間。
    更有甚者，覺得這是閻解成年紀小，心裏沒底，才會如此。
    他們心裏想老工程師都是胸有成竹，不會寫這麽詳細方案，畫這麽細致的圖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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