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又聽媽媽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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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子說他很忙,因為雲家大院現在人手不足,趙爺還被雲二爺打發出去辦事了。可媽媽還是讓海子在家多待一會,吃完飯再回去雲家大院。
    “再忙也得吃完飯再走,反正家裏也得點火,晚上也就省得做了。”
    海子沒有再說什麽,從懷裏拿出來一雙棉鞋,遞給媽媽看。
    “這是哪來的?”媽媽一邊接過鞋一邊仔細的翻來覆去的看:“這是新鞋,你看鞋麵布料多好,也結實。”
    “是五小姐學著做的,說是給四喜子做的,而四喜子他不穿,五小姐就送給了我。沒辦法,我也隻能接收。”
    “這針線活不是很好麽?鞋樣也周正耐看,四喜子咋就不穿呢?有錢人的孩子就知道瞎挑,禍害人。”
    媽媽仔細地打量著這雙鞋,並從裏邊抽出一雙繡有鴛鴦圖案的鞋墊,海子媽似乎感覺到了什麽,若有所思的看著兒子半天。
    “海子,以後咱們可不能再要五小姐給的東西了,她對咱家好,咱心領了就行。人家畢竟是大財主家的小姐,咱們跟人家接觸得把握好分寸。
    聽說五小姐的婆家提出來年跟前要給她們完婚,咋這麽急呢?五小姐年齡還小,雲二爺怎麽能舍得呢?雲家老太太更不可能舍得呀!”
    “我咋沒聽說呢,是不是別人瞎傳的。這棉鞋我本來不想要,五小姐她非得給,說要不就扔了白瞎了。”
    “那就留著吧。”媽媽沒有再多說,幫海子把夢露送給他的棉鞋收起來,隨便收拾完炕上的活計,就下地做飯去了。
    農家的飯簡單、好做。在海子與弟弟的嬉鬧聲中,妹妹二丫已經開始放桌子了,擺上碗筷,一家人就準備吃飯。
    “媽,你再給我們講個故事吧。”
    三羊又開始纏著媽媽,每當這時候,三羊總是對媽媽有所要求,更多的時候當然是要讓媽媽講故事,三羊覺得這樣吃飯才有滋味。
    “一到吃飯時就讓媽媽講,媽都累了,好好吃飯吧。”
    妹妹二丫對弟弟的做法不是很滿意,她不想讓弟弟老纏著媽媽。
    “大哥好多天都回不來,媽你就講一個吧。”三羊可是不管那些,依然堅持。
    “哎,這孩子!”媽媽被三羊纏的沒辦法“那就講一個吧,吃完飯你得把柴火抱屋來,跟姐姐收拾利落後才能出去玩。”
    三羊當然愉快的點頭答應,於是媽媽又開始邊吃飯邊給孩子們講故事。
    “從前,有家大財主,好幾個兒子,就一個姑娘。到了要出嫁的年齡,財主想給她找一個好人家。
    可這姑娘說啥也不幹,非要嫁給她家扛活的一個年輕後生。她爹於是就把她鎖在一個黑屋裏,不讓她出屋,還把年輕後生也趕走了。
    一天,突然‘嗵’的一聲,地動山搖的。財主到關他女兒的屋一看,嚇壞了。屋裏塌了一個大坑,深不見底,連炕都塌進去了。
    財主急忙派了一個人下去大坑,去找他的女兒。可是左等不上來,右等還不上來。財主又用繩子把另外兩個夥計放了下去,仍然不見動靜。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一點音訊都沒有。可誰也不敢再下去了,知道那是有去無回。
    財主可是急的團團轉,想不出什麽好辦法。這時有人提議張榜招親,看有沒有膽大的再敢下去。
    被攆走的年輕後生並沒有走遠,看到榜文後就跑回來救小姐。財主眼看著沒人敢下去,就同意年輕後生下去救人。
    當然得答應他,要是能救出小姐,就把姑娘嫁給他。於是,年輕後生就順著繩子爬下去,並約定他在地下晃動繩子,上邊就往上拽人。
    年輕後生費了好半天勁,才下到洞底。這洞裏麵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他隻好摸索著往前爬。
    可越走越黑,好像沒有個頭。不知走了多長時間,看到前麵似乎有點亮。後生頓時來了精神,朝著光亮的地方走去。
    並且越走越亮,後生看到了一所房子。他推開門,見屋子裏一個人也沒有。走到後屋,隻見鍋裏還冒著熱氣。
    後生掀開鍋蓋,隻見裏邊蒸著做成牛型和虎型的饅頭。年輕後生餓壞了,拿起饅頭就大吃了起來,三下五除二的就全部吃光了。
    一共有九頭牛、兩隻虎,被後生都吃了。吃下去後,這後生感到渾身骨頭節嘎嘎直響,好像身上有使不完的勁。
    原來他吃的是妖怪用人腦做的饅頭,已經有了九牛二虎之力了。後生一抬頭,看見牆上還掛著一把寶劍,就摘下來,回到前屋,躲在了櫃子後邊。
    後生剛躲起來,就聽見有說話聲。隻見一黑一白兩個人從外邊走進了,長得又醜又凶。
    隻聽穿白的說‘大哥,我捉了一個姑娘,長得又白又俊,讓我藏在地窖裏了。她家派來三個人來找都被我殺了。
    我用他們的腦子和血魂精氣練了九牛二虎,現在差不多已經練成了,就請大哥來一起享用。’
    ‘感謝老弟還想著我,九牛二虎你就都吃了吧,把那個姑娘讓給大哥就行。’穿黑的說著話,還用鼻子嗅了嗅。
    ‘你這屋咋有一股生人味呢?’
    ‘不能呀,怕是那姑娘的味道吧。’
    ‘不對,得找找。’
    後生眼看藏不住了,就提著寶劍從櫃子後衝了出來。經過一陣搏殺,最後把這兩個妖怪都殺死了。原來一個是蛇妖,一個是狼怪。
    後生找到地窖,把姑娘救出來。姑娘一見是後生,高興地緊緊地抱住他。後生說明情況,兩人就一起順著來路返回去了。
    來到洞底,後生搖了搖繩子,然後把繩子拴在小姐的腰上,讓上邊開始往上拽繩子,把小姐先拉上去。
    可小姐不同意,非要後生抱著她一起上去。後生告訴她說兩個人一起太重,上邊拽不動。小姐這才放開後生的手,說好她在上邊等他。
    財主看見女兒被拽上來,問到‘早先下去那三個人呢?’‘都被妖怪殺了,隻剩下救我的年輕後生啦。’財主把女兒拉上來,隨即讓家人趕快把坑填死。
    姑娘又打又鬧,不讓填。財主死死地抱住女兒,讓家人快點填。姑娘見阻擋不住財主的惡行,就死命的咬開了財主的手。
    小姐不顧眾家丁的阻攔,拚命地掙脫了所有人的手,一縱身又跳進了洞裏。財主見狀,大罵了一聲,還是叫人把坑給填死了。
    在洞底的後生接住了跳下來的姑娘,抱著已經昏迷的姑娘來到了殺死妖怪的小屋。兩人在那裏和和美美的過起了日子,後來還有了孩子。
    時間長了,最後兩人在別的地方找到了出口,抱著孩子又回到了財主家。老財主看到生米已做成熟飯,就默認了他們倆的婚事。
    後生和小姐從此過起了無憂無慮的歡樂日子,恩恩愛愛,一直白頭到老。而那個黑心的財主沒兩年就死了,還是後生給發的喪。”
    媽媽講完故事,飯也吃完了。海子沒有久留,就返回了雲家大院,可心裏還想著媽媽講的故事,內心充滿了酸楚。
    天剛一擦黑,海子就開始給馬填草、拌料。黑狼也跟著他,身前身後地轉。黑狼就是雲家大黑母狗生的崽子,海子知道它的父親是那隻野狼。
    這條狗現在已是個半大狗了,跟海子特別親,海子對它也特別好,可惜隻生一個,海子不好意思提出抱養。而這狗的名字是夢露給起的。
    海子給馬填完草、拌好料,就領著黑狼走回屋子。海子住的屋外間很大,裝著已經鍘好的草和馬料,草準備得很多,已經堆得快到棚頂了。
    裏間則是他和趙爺的住處,今天趙爺進城了,就剩海子一人,黑狼乘機前來做伴。
    當海子走進裏間,一抬頭看見夢露不知啥時站在屋裏,昏暗的燈光下,楚楚動人。
    “你咋……來了呢!”
    海子感到很驚訝又很期待,說話都有些結巴,可能人也顯得局促不安。
    “我咋就不能來!”夢露盯著海子一笑,今天她顯得心情很好,“外邊冷吧,看把你手凍的,咋就不戴上手套呢?”
    夢露說著就用雙手握住海子的手,輕輕地揉搓起來,其目的當然是要給海子暖手,不過這卻讓海子更加茫然不知所措。
    “嘿……嘿哪有手套?別,我手埋汰。”
    海子心慌意亂地傻笑著,臉也紅了,汗也冒出來了,手也不情願地抽回,其本能的舉動讓人看起來好笑。
    “你這孩子,我都是有婆家的人了,你還有啥不好意思呢?裝什麽小大人!”
    夢露顯得像大姐姐似的嗔怪海子,但她可沒有像海子一樣不知所措,而是鎮定自若,談笑風生,完全還是平日裏大小姐的風範。
    “這……沒有……隻是……”海子不知說什麽好,兩眼直直地呆看著夢露,樣子可是憨態可掬。
    夢露嫣然一笑,用手摸了摸海子的額頭,還故意拍拍他的腦袋。
    “沒啥病呀,怎麽變傻了,還真是個孩子,是個傻孩子,大傻孩子。
    好了,不跟你鬧了,奶奶讓我問你,給她講書講到哪裏了。今天你不能去給奶奶講書,奶奶讓我過去念給她聽。”
    雲家老太太願意聽書,在冬季農閑時常常讓海子去給她念書一段時間。
    海子當然也願意去讀給雲老太太聽,一來是可以得到雲老太太的喜歡,二來有夢露、四姑娘、四喜子等雲家小字輩的也常去聽,同齡人在一起總是很快樂的。
    “老太太應該知道念到哪了。”海子接過書,翻到他疊好的頁碼說:“就這裏,你接著給雲奶奶往下念吧。”
    “這有兩塊肉骨頭,烀得挺爛的,你啃一啃吃,剩下的骨頭就給黑狼啃吧,我走了。”夢露指了指放在炕沿上的一個紙包。
    “不,不行。你再別給我拿東西了,我心裏挺不好受的,你對我好,我知道,心裏常記著呢,一旦有一天,我會報答你的,我發誓!”
    海子有些激動,臉又漲得通紅。夢露看著海子的窘像就覺得好笑,但也沒有再去刺激他,擔心海子會更尷尬。
    “你這孩子,淨說些沒用的話,別忘了我就行。”夢露說完,轉身便離開了。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麽老管我叫孩子呢?”看夢露今天有些反常,海子想再說些什麽,但沒說出口。
    看著夢露離去的身影,海子心裏有些惆悵、但更有些迷茫。倒是黑狼歡快地跳了幾下,要和海子分享骨頭。
    這一夜,海子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個是惦記著給馬填草,另一個是夢露的到來攪得他心慌意亂。
    他總覺得夢露今天有些反常,為什麽呢?從春天夢露去送飯遇到野狼,一直到今天送鞋、送骨頭,一次次、一幕幕的場景老是在海子腦子裏閃現。
    特別是在小窩棚內,他真的完全看清了夢露的身子,那潔白光鮮、冰雕玉琢,那柔美的曲線,漲紅了蘋果般的臉蛋。
    那一切……老是在海子的腦海中徘徊,往來反複,揮之不去。海子就這樣翻來覆去,根本就沒有睡多少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