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媽媽見於成龍到來，心情當然是很高興，她熱情的把於成龍往炕裏讓，嘴上不住的噓寒問暖，像是見到了久別的親人。
    一邊問話一邊安排山菊和山杏去給於成龍做飯吃，並且問他是否是一個人來的，如果還有其他人，就快點一起叫進屋。
    “就我一個人。花媽媽還好吧？您好像有點瘦了。”
    於成龍親熱地回應著花媽媽的問話，應該說他也很惦記花媽媽，這不僅僅是因為她在這裏負責聯絡工作很危險，更主要的是還有銀萍的那層關係。
    “都好，都好！你也瘦了。咱們滿洲光複軍打了大勝仗，都高興。這回你可出名了，一提起過江龍連小孩都知道。
    日本人可是到處貼告示要捉拿你，可他們畫得一點都不像你，但你也得防著點。快往炕裏坐，把鞋脫了，裏邊熱乎。”
    花媽媽的熱情就像長輩對待孩子，這讓於成龍的心裏更加熱乎，也有了到家的感覺，內心不免有些傷感，眼睛似乎也感到熱乎乎的。
    這個時候，一個年紀看起來比於成龍稍大些的男人走進屋來，喊花媽媽叫二姨，但這個人於成龍並不認識。
    “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常提起的於成龍，我姑爺。這位是我表姐家的孩子，姓袁，叫雙強。
    我表姐死得早，就留下這麽一個獨苗，他爹給他找了一個後媽，還不能生育，兩口子就守著這麽一個孩子過日子。
    可誰知道日本鬼子來了，把他爹抓去當勞工，又活活的給打死了，雙強後媽一股火，也跟著去了。
    剩下這孩子非要給他爹去報仇，我就介紹他到咱們隊伍裏來了，但不去進山，就留在我身邊協助我做事。
    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我看他跟山杏挺對脾氣的，就請示了肖軍長，她也同意，就讓他倆完婚了。
    這樣在這裏潛伏也好有個照應。雙強他現在給警察署跑腿打雜呢，我想再找找人，讓他進入警備隊，現在已經有些眉目了。”
    花媽媽連忙給於成龍介紹，可是還沒有等到於成龍說話，袁雙強竟然要跪下去，這讓於成龍感到很突然。
    “於軍長，屬下有禮了！”
    “雙強哥不必客氣，咱們是誌同道合的兄弟，不必這樣。來，你也坐！”
    於成龍親熱地拉著袁雙強坐到了炕上，而花媽媽還是不停的絮絮叨叨，笑著囑咐袁雙強應該懂得禮節。
    “論輩分你可得管成龍叫姐夫，以後就這麽叫吧。”
    飯菜端上來，很簡單，因為是半夜，也不方便去做那麽豐盛的飯菜，能吃飽就行，於成龍熱情的招呼大夥一起吃。
    “他們都吃過了。雙強和山杏你們倆回屋歇著吧，明天還有事要辦，有我和山菊陪著就行。
    也沒做啥好吃的，都是現成的，怕是你已經餓了。來，花媽媽陪你喝一口，解解乏。”
    花媽媽把袁雙強倆口子打發走，讓山菊給到點酒，倆人喝了一點。吃完飯，山菊把桌子收拾下去。
    “就在花媽媽這屋住吧，你在炕頭，我挨著你，讓山菊睡炕稍。”
    花媽媽拿被褥給於成龍鋪上，可於成龍覺得跟花媽媽和山菊一起住不太方便，就提出來要到前麵的倉房去住。
    “下屋也沒燒炕，還得現收拾，也太冷。沒有啥不方便的，鑽這麽多年山溝了，男女擠在一起不是常事嗎。
    就聽我的，快脫衣服睡吧，看樣子也有好多天沒脫衣服睡覺了。明早把裏邊的衣服脫下來換換，讓山菊她們給你洗洗補補，現在就睡吧！”
    花媽媽把於成龍拉到炕頭，讓他快點睡覺。於成龍也就不再爭辯，脫去外衣躺下，他可是真的困了。
    花媽媽也隨即脫衣躺下，等到山菊收拾完，吹滅了燈，也摸黑脫衣躺下睡覺了，夜也就隨即變得更加靜悄悄。
    “銀萍的墳埋在哪了？我想去看看她。”
    於成龍竟然有些睡不著了，他突然想起了銀萍，這個曾經名義上是他媳婦的可憐女人，讓於成龍久久的難以釋懷，於是他低聲的問花媽媽。
    “虧你還想著她呢，這孩子命苦哇。她的墳離這有七、八裏路，明天我領你去看看。”
    花媽媽說話也帶著哭腔，看來她也是時常想起這個幹女兒，娘倆的感情深著呢，當然也會對銀萍的過早犧牲有著深深的惜痛！
    “花媽媽別太傷心了，咱們都睡吧。”
    於成龍翻過身，很悲痛地閉上了濕潤的眼睛。他想了很多，心情很沉重，快要亮天時才迷迷糊糊睡著。
    第二天早晨，於成龍起得很晚，他掏錢讓山菊上街幫他買些祭品。吃完飯，於成龍就跟花媽媽去銀萍的墳上祭奠。
    銀萍的墳修得很小，也沒有立碑，但這跟其他陣亡的兄弟相比，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
    於成龍半跪在地上，把供品擺在銀萍比較低小的墳前，把冥紙點著，跟花媽媽兩人站在一起，默默哀悼。
    一直到一堆冥紙完全焚燒完，紙灰隨風飄蕩，二人才回轉身，默默離去，眼裏都含著淚。
    蕭瑟的初冬，籠罩在悲涼的氣氛中。回來的一路上於成龍和花媽媽也很少說話，二人的心情比這蕭瑟的初冬更悲涼。
    輾轉著回到花媽媽的住處，兩個人的心情才放鬆了許多，能去銀萍的墳頭看看，祭奠祭奠也算慰藉一下傷痛的心靈。
    在花媽媽的心中，於成龍和銀萍已經結婚圓房，就是名副其實的夫妻，於成龍就是她的半個兒了。
    於成龍這個時候更不願意去點破那層窗戶紙，默默地承認了這樁似有卻無的婚姻，但他對銀萍還是深感愧疚的。
    這樣做也算是對銀萍的補償，於成龍覺得對不起銀萍，更歎息她的華年早隕。同時這也是給三姨、花媽媽等人一個圓滿的交代。
    “這孩子命苦哇！自小十歲就跟著我。臨死前才跟了你，也算有個圓滿歸宿了。
    隻是不知道銀萍懷上沒有，懷上了就到那邊去生吧，將來也算是可以有個圓滿的家了。”
    花媽媽依然是輕輕地歎氣，而於成龍不回答，隻是用沉默的哀傷去回應花媽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