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謠和沈瑜吃完夜宵，已經淩晨兩點了。
    她聽到了許多以前不知道的秘聞，非但沒有更輕鬆，反而感受到一股更大的壓力。
    楚謠甚至能想到那個“瞬間急劇膨脹”究竟是怎麽回事。
    肯定是用了某種方法，讓那些修士無法控製地自爆修為。
    好在她現在了解了這一切，雖然眼前依然迷霧重重，但至少已經看到了一抹天光。
    “對了，還有剛才那位刺客的手是怎麽回事？”
    “唔，靈源星上沒有普及人體改造技術嗎？亞裏公司還真是摳門。”沈瑜拿著根牙簽剔著牙。
    兩人在深夜的馬路上走著，經過一家又一家早已關門的店鋪。
    “人體改造技術，那又是什麽玩意，我剛才在手機上好像沒搜到啊。”
    楚謠把沈瑜當成了十萬個為什麽，逮住問個沒完。
    “要是靈源星上沒有，那你搜也沒用。”
    “啥意思，網絡不都是通用的嗎？”
    “你用的是行星網啊。”沈瑜帶著古怪的神色看著楚謠，就像是看一個穿越過來的原始人。
    好吧，她確實是。
    “啥啥啥，這玩意還分行星的？”楚謠一呆。
    “你不會以為你現在飛宇裏刷到的視頻，有的是龍地人拍的吧？”
    “難道不是嗎？”
    “現在人們的互聯網技術最多也就能覆蓋一個恒星係，就算如此，行星間的聯係也有相當大的延遲，沒有哪個公司肯花費巨額的開支維持這樣的網絡，所以你現在用的…可以稱為行星局域網。”
    天人口中的“星係”，其實是恒星係。
    無論是汒弦、龍地、空海還是第四係風元係，都是恒星係，共處於名為白鷺座的星雲中。
    好吧這些大設定其實現在不太重要，咱們以後再說。
    “這說不通啊，比如前一陣的電視劇，叫什麽來著，‘狂逃’，在網上可火了，它不是在龍地拍的嗎？”
    楚謠想起了師姐沒走之前，幾乎每天都待在人家超市裏追劇……
    “還是借助飛船傳播的唄。公司那麽多，幹什麽的都有，為了利潤，自然會有影視公司和星際公司合作，把這些影視劇傳播到其他地方。
    星際通訊的成本極高，單純維護都是天文數字。嗯……要是以古代的情況來類比，一顆顆行星就好像一座座封閉的城池，大事小情全靠飛船“跑馬”傳信，我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原來如此。”楚謠一副“我聽懂了”的表情。
    “至於其他的，我隻能說，靈源星的基建水平和最發達的行星比起來起碼落後了一百年。”
    頭好癢，好像要長腦子了！
    總之還是一個問題，靈源星太窮了！
    “那你跟我說說機體改造。”
    “改日吧，太晚了。就用你在暗街的勝利，換我口裏的情報，如何？”沈瑜微微一笑，
    “對了，說了這麽多，其實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
    “你說。”楚謠對沈瑜的敵意緩解了一些，至少他交代了許多自己急切需要的情報。
    “你到底多大年紀？聽說靈能者都能活幾百上千年。”沈瑜的目光中充滿了好奇。
    “……問女士年齡可不太禮貌，沈大少。”楚謠挑了挑眉毛。自從她知道沈瑜的家族背景後，對他的稱呼就從先生變成了公子少爺。
    “隻是好奇而已。”
    “十八。”
    ——
    楚謠回到了夜公主，她的窗子暫時不好收拾，於是換了個房間睡，門外還站了兩個自告奮勇的小妹守夜。
    她躺在床上，雙手放在腦後枕著，腦海中思緒萬千。
    今天晚上接觸了太多的信息，一時半會也睡不著。好在以她的修為，十天半個月不睡也不會影響身體。
    楚謠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塊令牌，這是在北山礦場下麵的大陣旁獲得的“戰利品”。
    剛才在河岸邊，她就看黃龍留下的披風上那塊圖案有些眼熟。現在終於可以確定，骷髏眼睛裏的火焰形狀和令牌上的別無二致。
    這種獨特的畫法應該不是巧合。
    難道說血客聯盟的存在還要先於天人的曆史？她無法不展開聯想。
    她又取出那個用靈能驅動的劍柄，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
    能確定的是，這東西肯定就是天人史古代的“靈能科技遺產”。
    天人，修真者，上古靈能科技，科研中心，星際公司，血客聯盟……
    肯定還有不為人知的秘聞，隱藏在曆史的角落裏。
    從沈瑜口中，楚謠還得知了一個重要的信息，就是目前最強的靈能矩陣，最高可以防禦五級的攻擊。
    要是她判斷沒錯，這個五級，指的就是傳說中的化神境！
    甚至在星係的開拓中，不是沒有抓到五級靈能者的先例。
    雖然連化神修士都逃不出天人文明的黑手……但至少這說明了，元嬰之後的路是真實存在的，這讓楚謠相當振奮。
    而且，天人的科技也不局限於自己在手機上看到的那些。
    在其他的行星上，還存在著能把人體的一部分改造成機械的技術……可能還不止這些。
    星海茫茫，肯定不止有天人的國度，在那些遙遠的星係中，又存在著怎樣的人，怎樣的科技？
    楚謠思路打開，神魂仿佛在波瀾壯闊的星際間遨遊，一時間心潮澎湃。
    總有一天，我要達到更高的境界，親眼去看一看這真實的世界！
    當然，路得一步一步走，如今還是要解決眼下的問題。
    關於那個懸賞自己人頭的家夥，她已經有些思路了。
    來到天海市之後，她也沒得罪幾個人，要是說得罪最深的，就是魚頭幫。
    雖然不相信周成一個小小的黑幫老大竟然有聯係血客聯盟的途徑，如果真是他，那不足為懼。
    至於和沈瑜之間的合作，楚謠深知對方口中的話不能全信，但除了暫時同意，沒有別的辦法。
    如果她現在是單槍匹馬的一個人，那怎麽樣都無所謂，就算殺了對方，那些勢力想在靈源星上抓她也難於登天。打不過，我還跑不了嗎！
    但是現在不一樣。她手下還有貓尾幫，還有來自天陰宗的同門。她費盡千辛萬苦把他們救出來，不忍心再連累他們。
    “楚謠啊楚謠，以前你天不怕地不怕，現在也有害怕的事情了。”
    楚謠自言自語，臉上露出無奈的微笑。
    這究竟是成長還是退步呢？
    她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現在的自己，不能放著大家不管。
    至於在沈瑜身上下的所謂“烙印”，其實是嚇唬他的……楚謠現在的修為還不足以使用這樣的法術。
    一定要盡早突破煉氣期！
    一夜輾轉，天漸漸亮了，窗外行車的聲音開始多了起來，附近的早餐鋪傳來了陣陣的吆喝聲，暗街的居民如往常一樣，按部就班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楚謠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念誦了幾句口訣，空氣中咕嚕咕嚕地凝結出了一團小水球，包住她的腦袋。
    凝水術，一個沒什麽攻擊性的小法術，用來洗臉正合適。
    既然已經和沈瑜達成了交易，自己也不用小心翼翼地不敢用法術了。
    洗漱一番，又換了一身新衣服，楚謠提振精神，咣當一聲推開了房門，把門口守夜的小妹嚇了一跳。
    “早上好，楚姐！”
    “早上好，你們還在啊，辛苦了。回頭找白會計，讓他給你們發獎金！”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楚姐。”小妹的麵色有些疲憊，目光卻神采奕奕
    “怎麽說，我們也是幫裏的一員。”
    “注意身體哦。”楚謠拍了拍小妹的肩膀，看著對方雙眼中流露出的雀躍，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對你來說，幫派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什麽？”小妹一愣，沒明白楚姐為什麽突然問出這麽一個高深的問題。
    “嗯…或者說，是什麽？”
    “這還用想嗎，楚姐。貓尾幫對我們而言，是家啊。”
    小妹不假思索地回答，陽光順著走廊盡頭的的大窗打在她燦爛的笑臉上。
    “我們這些人，本就無依無靠，是您給了我們飯吃，給了我們工作，讓我們能夠體麵地活著。作為家裏的一分子，保護您這位家主，我們義不容辭。”
    她應該…也才十幾歲。
    她的臉還很稚嫩，但語氣卻格外認真。看著她堅定的雙眼，楚謠的心裏，一種莫名的情緒在醞釀。
    “噫，肉麻死了！”她用笑罵掩蓋了自己即將溢出的情緒，用手敲了一下小妹的腦袋。
    “啊呀，好痛！”兩位小妹連連躲避，笑成一團。
    “行了，熬了一晚上，趕緊睡覺去吧！”
    楚謠說完轉身向樓下走去。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們再失去自己的家了。
    她想要再去看一眼宮曉然的情況，小火突然火急火燎地從後院趕了過來：
    “楚姐，蔣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