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這都過去快一天了，怎麽半點消息都沒傳來……”
    十環龍鳳樓的作戰室裏，王宇的表情有些凝重。
    聶豪風和幾位負責指揮的幹部同樣臉色難看。他們雖然派人拖住了貓尾幫，但對方的火力和自己比起來絲毫不弱，三麵的防線都一退再退。
    “王兄，你不是說已經派人去殺楚小夜了嗎，怎麽到現在什麽消息也沒有！”看著自己在十環的地盤不斷壓縮，表情很是急切。
    “可能是出了什麽意外。他們在後方的留手遠比我們想的要多。不過，拖延也不是沒有效果……”
    “哎呀，都這個時候了，王兄你就別賣關子了！再晚一會，那貓尾幫都衝進龍鳳樓來了，到時候咱們都得完蛋！有什麽後手就趕緊用吧！”
    “稍安勿躁，聶兄。”王宇在手機上點了兩下“至少這拖延得來的幾個小時，讓我們摸清了對麵的人數。”
    王宇之所以一直被動防禦，也是因為對貓尾幫的人員分配並不清楚。通過雙方僵持的這段時間，他通過前線小弟的線報，已經摸清了對麵各路的人數和帶頭者。
    “我有一步險棋，不知聶兄敢不敢走？”
    “你先說來看看。”
    王宇伸出手臂，筆走龍蛇，在地圖的電子廠的附近畫了個大大的叉。接著一個箭頭從電子廠移到了西側。
    “這是……”
    “根據線報，貓尾幫此次出兵大概在五百人上下，和我們的戰鬥人員相差無幾，但這五百餘人並非平均分在三路。”他在中側和右側各標下一個“2”字，卻在左側寫了一個“1”。
    “陳青禹負責中路，負責東路的是許冰兒，西路則是貓尾幫的副幫主宮曉然。
    根據我們先前的情報，這位宮曉然雖然是副幫主，卻是貓尾幫內的主和派，優柔寡斷、不堪大用！從對方的調兵遣將上，也足可以看出這一點。
    估計是那陳青禹覺得我們西路的防線較弱，所以才給她分配了這一差事，而我們大可以利用這一點！”
    王宇在地圖左側用力地敲了兩下。
    “既然中路拖到最後也不免白刃相接，那幹脆舍了電子廠，把中路的兵力全調集到西側，直接用數倍的人手把她們吃下！
    壓力驟增之下，那宮曉然必然自亂陣腳，而我們則順勢破局，無論是直接北上，或者向東合圍，都是不錯的選擇。”
    “可是，陳青禹難道不會來救？”
    “就看他敢不敢來。”王宇的臉上露出冷笑“不救，我們就按原定計劃，把這一百多號人吃幹抹淨；救，那他就得放棄進攻電子廠，到時中路空虛，我們亦可突破，甚至可以趁其移動的時候，打他個措手不及。”
    “……果然是一招險棋。”聶豪風眯著眼睛思索良久“關鍵在於，我們是不是能給西路的敵人足夠的壓力。”
    “沒錯，聶兄所言正是關鍵所在。”王宇不聲不響地拍了個馬屁“我們現在三路的守軍都是一百八十人，我建議直接從電子廠往西側調集一百人。二百八十人，將近三百，穩操勝算。”
    “情況緊急，看來不走險也不行了。”聶豪風打起了電話“就按你說的做！”
    ——
    東十環，西側。
    “曉然姐，我看你最近怎麽心不在焉的？”
    林舞穿著一身絳紫色的武術服，貓尾幫的絲帶被她纏在頭上，背後還掛著一把長劍，這一身這已經成為了她的常駐服裝。
    自從在貓牙堂接受了楚謠和各位教官的調教之後，她終於發掘出自己在武藝方麵的興趣和天賦，沉浸在打拳的世界裏一發不可收拾。
    曾經的她性格內斂、不善言辭，但是經過長時間的鍛煉和戰鬥，她變得愈發開朗了起來，整個人的氣質和以前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嗯？你說我？沒有啊。”宮曉然心事重重的樣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林舞是在叫她。
    兩個人走在貓尾幫的人群中間，向著預定的方向前進著。
    時間已經接近傍晚，天色逐漸轉黑，遠方一片紅霞。而她們也越來越深入豪風幫的腹地。
    除了剛開始遇到了些許豪風幫小弟的阻截，但之後一路暢通無阻，甚至於她們這隊都沒出現幾個傷員。
    開戰前陳青禹曾說豪風幫在西側的守備比較空虛，果然不假。與中路的慘烈相比，她們這邊顯得格外順利。
    “放心吧曉然姐！陳叔那麽精明，我們這仗肯定會圓滿收關！”
    “但願吧。”宮曉然輕輕歎了口氣。
    “唔…”林舞撓了撓頭，看宮曉然不太開心的樣子，她絞盡腦汁地試圖讓她開心起來：
    “曉然姐，你快抬頭看！你看那朵雲彩長得像不像一把錘子。”
    宮曉然沒什麽反應，林舞身邊的幾位小妹臉上卻露出古怪的神色，強忍著沒笑出聲。
    “謝謝你，小舞，我沒什麽事。”
    “我也希望你沒什麽事……曉然姐，你是想女兒了嗎？還是在想爾雯姐的事？”
    林舞誤打誤撞地卻是撞中了靶心，宮曉然確實在想蔣爾雯的事。
    “內鬼”事件被楚謠解決了之後，她一直不知道應該如何和自己這位曾經的摯友相處。
    宮曉然曾經很信任蔣爾雯。當她被魚頭幫的人關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裏時，多虧了蔣爾雯的幫助，她才不至於被活活餓死。
    她除了隱瞞了自己曾為修士的身份，和蔣爾雯幾乎無話不談，和她聊自己逝去的丈夫，聊自己的女兒。
    可以說蔣爾雯既是她的閨蜜，又是她的恩人。也是她把蔣爾雯推薦給了楚謠。
    可就是這位恩人，卻背叛了她。
    半夜被調離總部，用她的手機偽造信息，給她扣上“叛徒”的帽子，這些都是蔣爾雯的手筆。
    “曉然姐，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爾雯姐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做出這些事情也都是被逼無奈。你看楚姐不也沒把她趕出去嗎，她是個好人。”
    “小舞，這些我都明白。我隻是一時難以接受。”
    蔣爾雯的苦楚她自然想得明白。如果換作她處在那個位置上，有人以至親的性命來要挾自己，她也會不知如何是好。
    但她畢竟還是貓尾幫的副幫主。她和陳青禹一樣，也是看著貓尾幫逐漸成長壯大，貓尾幫就像她的第二個女兒，她一半的心血都傾注在了幫派上。
    她從一個不近煙火的逍遙仙子，逐漸成為了一個溫柔的大家長。能認清幫中每個人的名字，甚至能講出她們遭遇的過去，她們的性格和愛好。
    蔣爾雯的行為是失敗了，這是因為楚謠的出麵幹預。可是萬一她成功了呢？
    一份情報，就可能顛覆一次戰役，令幾十上百人命喪黃泉。宮曉然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蔣爾雯確實很可憐，但她在明知自己的行為會牽動更多人的生死時，依然選擇了妥協，寧願讓貓尾幫的人送命，也要保住自己的妹妹。
    宮曉然可以接受蔣爾雯對自己的背叛，卻不能接受她對貓尾幫的背叛，也不能接受她的選擇。
    “難以接受嗎？我是不太懂啦。”林舞又撓了撓頭“不過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曉然姐，等我們打完這場戰之後……”
    “砰砰砰砰砰——”
    林舞的話還沒說完，前方忽然傳來了急促的槍擊聲，兩個人都嚇了一跳，帶著附近的人手迅速尋找掩體躲藏。
    一位小妹帶著一臉的血從前方跑來：
    “不好了，宮姐，我們前麵忽然多了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