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話說得這麽硬？
    “看來這茶，我是不喝也得喝了。吳市長話裏有話。”
    “那倒沒有。畢竟咱們在天海，楚小姐要是不想喝，自然不必勉強。”
    老東西，試探我是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搞些什麽名堂。
    “我自小在暗街長大，周圍都是些粗人，隻會喝酒、不會品茶。”楚謠摩挲著手中的茶杯“茶我不在行，聊聊酒倒是可以的。”
    “哦？不瞞楚小姐說，我也是酒場的行家。不知楚小姐有什麽高見？”
    “果酒甘甜，綿密順滑，不易醉人；奶酒醇厚，芳香濃鬱，入口回甘；米酒清澈，落口爽淨，先澀再甜，”楚謠停頓了一下“不過這些我都不喜歡。”
    “楚小姐喜歡哪一種？”吳佑國眯起了眼睛。
    “這三種酒雖好，但卻少了一分辣。比起它們，我更喜歡烈酒，一杯酒下肚，豪氣磅礴、心肺激蕩。”
    楚謠把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啪”地一放，雖沒怎麽用力，但卻如遠山鍾響，回聲中帶著一股殺伐之意。
    “烈酒雖好，可若是貪杯，說不得會壞了大事。”
    “酒場上的道理，自然要聽請客的人。主人不放杯，客人怎敢落筷呢？”
    “看來楚小姐是個懂禮之人。”
    “我本來也沒有喧賓奪主的意思。”
    兩人沉默了半晌，吳佑國率先笑了出來：
    “楚小姐果然是人中龍鳳。算了，吳某也不和你打啞謎了。
    暗街的情況，你應該比我要清楚得多。我們公司在靈源星雖然說一不二，但總有管不到的地方。”吳佑國扶了扶眼鏡“暗街最近發生了什麽，你我心知肚明，我要提醒你的是，有些事不是執法局能不能管，而是想不想管。”
    他的語氣重了起來，楚謠默默地聽著沒有回話。
    “我不管你們什麽這幫那派的，作為市長，我要對天海市市民的安全負責。所以，手不要伸得太長，楚小姐，這對你我都好。”
    對方的話已經說得很直白了：
    你在暗街隨便怎麽鬧，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你要是敢覬覦內環，可別怪我不留情麵了。
    貓尾幫的發展已經引起了亞裏公司的注意。
    “吳市長的話還真是直接。”
    “有些話還是直接點比較好。先前的那位……就很把握分寸。希望楚小姐不會讓我失望。”
    楚謠猜他說的是周成。
    “所以，大老遠地叫我來這裏，就為了這點事？”
    “也不能說是‘這點事’吧？暗街常年如此，很多問題的解決並非一日之功。為了天海市民的安危，我想大家都更願意看到一個穩定的暗街。楚小姐既然材優幹濟，不妨能者多勞，作為亞裏公司的一名員工，我也願意和楚小姐合作。”
    吳佑國的話說得嚴絲合縫，不愧是能爬上市長位置的人，倒是有點手腕。
    他無非是想招安。
    先是豎起安全穩定的大旗，最後又不忘扯上亞裏公司的虎皮，明裏暗裏都是威脅的意思。
    “吳市長不用這麽提防我，作為天海市的一位普通市民，自然要為大局的穩定盡上一份力。既然吳市長業務繁忙，那暗街的事情還是由暗街的人自己來管，如何？”
    “好一個‘暗街的事暗街人自己管’。看來楚小姐對自己很有自信。”吳佑國眯起了眼睛。
    “要是這點自信都沒有，也不會被吳市長請來品茶了。”
    “看來楚小姐不太想合作。”
    “我可沒這麽說，說到底，無論是內環還是外環，都是天海市的一部分。爭來爭去，說到底、大家最後都是為亞裏公司服務的，要說合作、我們現在不就在合作麽？”
    “你到底想說什麽？”吳佑國有點被楚謠繞迷糊了。
    這姑娘看起來年紀輕輕的，怎麽說話比自己這個當官的還像當官的？
    他本以為自己浸淫此道多年，一個幫派頭子還不是手到擒來，沒想到對方這麽難纏。
    “吳市長別急啊。”楚謠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她很想笑，但是很好地克製住了自己“我也沒說不合作，但總得給我一些考慮的時間吧。您不必這麽威脅我，我也隻是帶著一大家子人、想在暗街混口飯吃而已。至於內環的事，我想管也沒那個能力。”
    吳佑國沉默半晌，側著頭考慮了很久：“楚小姐是聰明人，那吳某就不廢話了。”
    “好，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慢走不送。”
    楚謠起身，在門口保鏢的指引下自己找到了下樓的電梯。
    “你怎麽看這楚小夜？”吳佑國向身旁的秘書開口問到。
    “嗯……是個精明的人，看起來比周成要精明得多。”
    “何止是精明，簡直像個狡猾的老狐狸。”吳佑國的笑臉垮了下來“這楚小夜軟硬不吃，商量了半天，什麽也沒答應下來。”
    “她不是答應不向內環擴張嗎？”
    “哼，量她也不敢！真以為執法局和保安隊是吃醋的？”
    劉秘書的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可是也不能就這麽放著不管。”
    “公司裏最近事情太多。就讓她再囂張幾天吧，一群混幫派的，也成不了什麽氣候。”
    ——
    楚謠已經坐上了回程的車。
    她沒再讓蘇火火開車，而是特意打電話叫來了幫裏一位開車的好手代駕。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小火窮！等我回去潛心苦練，等學成之日定不會讓楚姐失望……”
    楚謠自動無視了身旁蘇火火的嘰嘰喳喳，她閉著眼睛在思考其他事情。
    和吳市長之間的對話，讓她明白了一些事情。
    隻要她們還想在天海市內發展，就必然會受到亞裏公司的限製。
    幫派，終究登不上台麵。要是以風元星作類比，亞裏公司好比凡俗的帝皇朝廷，而貓尾幫則是一群落草為寇的土匪。等待土匪的下場，要麽是被清剿、要麽是被招安。
    隻要她們還在天人的勢力範圍內，想要在這個社會裏玩得開，就得吃透它們的遊戲規則。
    貓尾幫不能走魚頭幫的老路，繼續以往的發展模式，隻會走進死胡同。
    是時候做出一些改變了。
    楚謠掏出手機，在幹部群裏發布了一條消息，她要組織一場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