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將啟，夜色斑斕。
    新都第一體育場，人山人海、川流不息。
    今天是閃虹樂隊演唱會舉辦的日子。這不是她們的首秀，但可能是規模最大的一次。
    球型場館的四角，五彩的激光由下至上在夜幕中搖擺，伴著喧鬧的人聲一同沸騰。
    排成幾路長隊的人群旁，小販們推著小車兜售著各種各樣的東西。點心、冷飲、應援棒，諸如此類。
    蘇火火也是人群中的一員，不過她的身份不是觀眾，而是保安。
    貓尾公司的安保人員四散在人群中維持秩序，她們身上雪白的製服成為會場附近一道獨特亮麗的風景線。
    說來這還是貓尾公司首次以這種形式在公眾麵前露麵。
    對許多從幫派混起的小弟小妹們來說，這也是他們第一次以安保的身份正式開展工作，多多少少有些不熟練。
    還好，雖然人多，但大家都還算有序，沒有出現什麽太大的問題。
    小火叉著腰站在安檢的附近，一副嚴陣以待的表情，但嘴角卻按耐不住地揚起。
    帶薪看演唱會，天底下還有比這更爽的事情嘛！
    她背後挎著一個小書包，小楠被她裝在了裏麵。自從和楚謠吵了一架之後，她就一直把小楠帶在身邊，形影不離。
    “小火，別得瑟了，要開閘放人了。”不遠處的夥伴向她喊話。
    “哦哦，來了來了！”蘇火火一步並三步地蹦了過去。
    今夜注定不眠。
    數公裏外，一條人工小河在城市的燈光下靜靜流淌。
    河畔岸邊，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大橋下的陰影中，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
    他全身籠罩在嚴實的風衣下，高高的禮帽壓得很低，從寬闊的肩背能看出這是個成年男子。
    他的腳邊放著一個黑色的大皮包，皮包鼓鼓囊囊，不知裏麵塞了什麽東西，看起來格外臃腫。
    一人一包，就那麽靜靜地站在那裏，偶爾有車從頭頂的橋上穿過，但沒人會注意到橋下站著這麽一位古怪的人。
    摩托的聲響順著水流傳了過來。男子看到遠方的河岸上亮起一道圓形的白光。
    白光隨著車聲越來越大，等到整輛摩托都出現在視野中時，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個白底麵具，扣在臉上。
    摩托停在身前，一位身穿便服的中年男人從車上跳下，走了過來。
    這人的長相平平無奇，他的著裝打扮和普通上班族沒什麽區別，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種。
    他看了一眼男子臉上的麵具，伸手指了指男子腳邊的皮包，後者點點頭。
    中年男人一邊謹慎地盯著男子的舉動，一邊將皮包拽到了自己麵前。
    他將滿是鏽跡的鐵鏈拉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麵而來，令他眉毛皺起。
    皮包向兩側分開，一具蜷曲的女屍顯露出來——她肌膚蒼白、不帶一絲血色，殘破的身體上滿是暗紅的血跡。
    中年男人戴上一副膠皮手套，將屍體翻轉過來，讓她的麵部朝上——那是楚謠的臉。
    他確認了死者的身份之後，便手腳麻利地重新將拉鏈拉上，把皮包綁在摩托的後座上，揚長而去。
    自始至終，兩人之間沒有一句對話。
    待摩托遠去，男子將自己的右手靠在耳邊，另一隻手取下麵具，拋球一樣的把玩起來。
    他的耳機中不斷傳來各種各樣的人聲：
    “三號報告，目標已從南河遠離，離去地點是南河公園廣場東門。”
    “十六號報告，目標從廣場東門進入金南大道，方向是北。”
    “二十七號報告，目標已經過坎爾斯協會分會所。即將抵達中心市區。”
    男子悠閑地離開河岸，登上了早在大橋另一邊停放的一台破爛的麵包車。
    開車的是名女子，她的臉罩在墨鏡和口罩之下。等男子坐上後座，她有些懶散地啟車，那動作看起來很不情願的樣子。
    “哪？”
    “先去，中心市區。”男子思考片刻後回答。
    ——
    載著楚謠屍首的摩托在新都的街區中狂奔。
    開車的中年男子依舊緊張地繃著臉，不過比剛剛接手時明顯要緩和了許多。
    在他看來，從那位恐怖的殺手那兒平安無事地將“貨物”取走，自己的差事就已經完成了一大半。
    剩下的隻要將東西交給雇主就行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經全部暴露在了跟蹤者的眼中：
    路邊的燒烤攤上，搭著毛巾的烤肉師傅默默地擺弄了一下手機；
    不遠處的居民樓裏，一位家庭主婦拉開窗簾、又悄然合攏；
    跑單的外賣小哥跨在摩托上打了個嗬欠，接著將手放在頭盔下的耳機上。
    他們的角色各異、年齡不同，但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
    貓眼。
    這個脫胎於貓尾幫的堂口，在眾人的齊心經營下，不知不覺已經成為一個龐大的組織。
    如今，這個組織終於初現崢嶸，在新都，它將擁有任何勢力都不敢小覷的力量。
    皮包幾經轉手，從一處偏僻的巷子裏卸下後，被搬上了一輛貨車。貨車在城中繞了幾圈之後，它又被塞進另一台轎車的後備箱裏。
    這個運輸的過程足足持續了一個小時。兜兜轉轉，轎車竟然又轉了回來，停在了離中心區不遠的一處公寓門前。
    能在這附近居住的人非富即貴。更別提這還是個獨棟的三層公寓，與其說是公寓，不如說是別墅。
    能在寸土寸金的新都擁有這麽一間獨棟別墅，可見戶主的財大氣粗。
    轎車停在了別墅的後院。一位女子坐在涼亭中喝茶，她早已等待多時。
    在她身邊還坐著一位形貌陰柔的青年，他摩拳擦掌，彎起的嘴角上興奮與快意浮現。
    正是劉芸，還有她的私生子，趙禮。
    送貨的人和劉芸打了聲招呼，便匆匆離去。
    庭院中一時安靜無比，隻有草木被夏風吹拂的沙沙聲。
    看著近在咫尺的仇人屍首，趙禮興奮地冷笑出聲，就要走上去一看究竟，但卻被劉芸攔住：
    “這麽毛躁幹什麽？”
    她將手伸向背後，掏出一把帶著消音器的製式手槍，向著皮包轟然開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