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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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大膽兒正要從會客廳出去,身邊的白崇偉搶先一步,走上前和那位趙公子打招呼。
    “景生兄!好久不見!”
    說著便和那位趙景生趙公子握手問好。
    趙景生雖然一看就是地位顯赫的富家公子,但為人氣質儒雅有禮,全然不像一般富家公子,身上總帶著驕橫之氣,卻也沒有白崇偉那種商人的圓滑世故,更像是王孫公子一般,五分貴氣,三分書卷氣和兩分難以高攀的威勢。
    他和白崇偉禮貌地寒暄了幾句,這時他看見從會客廳走出來的韓大膽兒,不覺稍稍愣了一下。
    趙景生身邊的保鏢雖然也是身材高大,雄健異常,但和韓大膽兒比起來,卻少了眼神中透出的知性和果敢。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趙景生才有此神情,不過這神情維持不到半秒,不過轉身即逝。
    白崇偉趕忙向趙景生介紹道:
    “景生兄!這位曾經救過我的命,是我的好朋友,天津警察廳的神探韓誌剛!”
    緊接著又對韓大膽兒道:
    “韓大哥!這位是趙景生,趙公子!趙公子家在華北軍界商界都是領軍人物!”
    韓大膽兒有些出乎意料,他隻道這位趙公子是個富家公子,想不到其家族涉及軍政界,放眼當今,如此軍政商賈聯合,便等同於手握生殺予奪大權,難怪這位趙公子身上,還隱隱透出那種軍中才得見的殺伐霸氣。
    趙景生似乎聽到韓大膽兒的名字,卻似乎並不意外,眼神依舊十分平和,隻是禮貌地和韓大膽兒握手打招呼道:
    “韓先生!你好!”
    韓大膽兒也握手還禮道:
    “趙公子!你好!”
    一般人第一次見韓大膽兒,甭說握手,光看他那高大偉岸的身材,都得被他身上那股威勢震懾,但眼前這位趙景生趙公子,卻表情平靜如常,言談風輕雲淡,眼神熠熠生輝,文雅謙和中帶著種無比自信的神采。
    韓大膽兒和他眼神相交,雖不落下風,卻也被他身上的光芒神采所壓製,猶如星辰璀璨卻遇當空的皓月,瞬間顯得黯淡無光。
    趙景生道:
    “一直聽聞,天津有位屢破奇案的神探韓誌剛,想不到今天才有緣一見!”
    韓大膽兒道:
    “一些小小虛名,實在不值一提!”
    兩人正在客套寒暄的時候,身邊一個帶著外國口音的女人說道:
    “原來您就是,破了水鬼案,浮屍案和監獄猛鬼案的,中國神探,我還以為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呢!嗬嗬嗬嗬嗬嗬!”這段話帶著濃重
    這女人聲音中滿磁性,最後的笑聲卻有種歐洲貴族訕笑的腔調。
    幾人這時才注意到,一個穿著華貴的外國女人,剛從紅堡大門進來,朝著韓大膽兒幾人走過來。這女人看年紀已經不小了,沒有五十也有四十五了,臉上吐了厚厚的脂粉和鮮紅的唇膏,這顏色即便用在梅若鴻唇上,都顯得十分妖豔,更何況是一個年近半百的老女人呢!
    白崇偉低聲對韓大膽兒道:
    “這女人是住在法租界的伯爵夫人,她丈夫是法蘭西波旁家族的後裔,不過已經死了。這女人手裏拿著大筆遺產,但是並沒有揮霍,而是投資在藝術品和名畫上,據說很有眼力,著實準了不少錢。”
    伯爵夫人顯然和趙景生、白崇偉相識,他走到幾人身旁,一邊打招呼,一邊伸出手來。白崇偉輕輕接過伯爵夫人的手,象征性地輕輕一吻。這種西洋吻手禮節在歐洲十分尋。
    接著她笑著和趙景生問好,並伸出手來,打算接受趙景生的吻手之禮。誰知趙景生僅僅隻是禮貌的點頭示意,放著伯爵夫人伸出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他卻似沒看見一樣,眼神不卑不亢,雖然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但眼神鄙夷,完全不把這位伯爵夫人放在眼裏。
    就這一個細節,白崇偉和趙景生的身份層次高下立判,趙景生那與生俱來的貴氣,無時無刻不給人中高人一等的感覺,他的態度雖然禮貌,但分明對這些洋人不屑一顧,白崇偉卻為人圓滑,不願意輕易得罪任何身份在自己之上或是和自己相近的人。
    此刻韓大膽兒心中,忽然和白崇偉有了些疏遠,反而對眼前這位富家公子趙景生產生了幾分敬重。
    伯爵夫人略覺尷尬,不自然地放下手,臉上表情嗔怒,但這表情也僅僅維持了幾秒鍾,緊接著又是一陣訕笑,對著韓大膽兒說道:
    “這位高大英俊的,想必就是神探韓先生了!”
    她中文很不流利,帶著奇怪的外國強調,說到最後竟然還蹦出些法語來。
    聽到法語韓大膽兒下意識地道:
    “enchante!”
    這是句法語的問候語,一般用在初次見麵的時候。雖然他也不太喜歡眼前這位伯爵夫人,但對方一直帶著稱讚自己的語氣,所以也實在不便冷言相對,於是就簡單地打個招呼。
    那伯爵夫人十分驚訝,想不到韓大膽兒竟然會說法語。白崇偉趕緊介紹道:
    “這位韓先生,是在法租界教會學校畢業的!不但查案厲害,而且精通法語和西洋科學!”
    伯爵夫人聽完更是讚歎不已,便用法語和韓大膽兒交談起來。韓大膽兒當時隻是用法語隨聲附和,想不到竟然惹得這個女人說起來沒完沒了,實在不勝其煩。
    這時,他留意到,伯爵夫人身邊跟著的侍從。那是侍從是個中國女人,年紀也有三十多歲了,臉頰上有一道傷疤,經過歲月的磨礪,疤痕已經顯得十分淺淡,但韓大膽兒依舊能一眼看出。
    那女人身子筆挺,跟在伯爵夫人身後,她雙目低垂,看著自己的腳尖,顯得十分卑微謙恭,伯爵夫人走到哪裏,她就靜靜地跟隨到哪裏,一言不發垂手侍立。
    這時候,喬治布朗發出請帖的另外幾個人,也來到的紅堡。
    一位是教育名家,同時也是書法古董藝術品鑒賞名家“嚴致一”,這位不僅僅是鑒古的名家,還是位古物的修複高手,他用多年收藏的古物,在天津衛開設了一家私人博物館。
    他今天來帶著一個年輕人,那人二十歲出頭名叫張曦。管嚴致一叫老師,應該是他的學生。
    另有一位是天津衛著名商人,也是個古董收藏家高雲隆,原位滿勤貴州,大清亡國之後,遷居天津改而從商。但從商自覺辱沒祖宗,隨改滿姓為高。高家是少有的藏富卻不揮霍的旗人。
    到了高雲隆這一輩,家中積累的財富頗豐。但高雲隆不喜歡經商,卻酷愛收藏鑒古,在估衣街古玩鋪有位至交好友,他經常和這位好友研究探討,互相指教,這位好友便是藍半尺。
    高雲隆今天是和兒子高敬暉,一起出席喬治布朗的小型展會。
    還有一位是法國的藝術品收藏家,讓.皮埃爾。這也是為藝術品收藏夾,但在外風評不好,傳說他經常倒賣各國重要文物,雖然有高超的古董藝術品鑒賞的本領,但實際上確是個古董文物販子,所以在圈中被人逼視。想不到,喬治布朗竟然會把他也請來。
    嚴致一本身熱心教育,為人正直,一向看不慣讓皮埃爾這種文物販子,更為其倒賣我國文物珍寶,而切齒痛恨。絕不屑與其為伍,哪怕是站的近了點,也覺得髒了身份。
    本來嚴致一見皮埃爾來了,便意欲先行離去,後來還是在高雲隆勸解下,才勉為其難留下,不過依舊站得遠遠的,和讓皮埃爾保持著距離,眼神中盡是對其的鄙夷和不屑。
    反倒是那伯爵夫人根本不在乎這些,她曾經在讓皮埃爾手裏買過幾張名畫,所以看見他來了,便笑著走過去和他攀談。這下子,倒是讓韓大膽兒解放了。
    伯爵夫人不停地用法語和韓大膽兒調笑攀談,要不是看在伯爵夫人是個上年紀的女人,而且對自己大加褒讚,出於禮貌一直隨聲附和,韓大膽兒一早就一頂心肘讓她消停躺著了。
    而且不知為何,伯爵夫人身邊的女侍從,總讓韓大膽兒覺得甚為古怪,所以時不時會留意地掃上一眼。
    韓大膽兒剛得解脫,口渴得很,正想倒杯茶喝,走回會客廳,拿起桌上的龍井剛要喝,就感覺身後有個人,單掌朝他肩頭擊落。
    韓大膽兒端著的茶,全從肩頭潑向身後,那是剛從茶壺裏倒出來的,還有點燙,就聽身後一聲怪叫,這聲音甚大,當時就驚動了會客室外,大廳裏的眾位賓客。
    韓大膽兒聽身後叫聲十分熟悉,轉身一看,小猶太正一臉茶水,站在他身後,捂著臉要罵人呢!
    韓大膽兒趕緊笑著拿出手絹,給他擦臉,小猶太低聲道:
    “好麽!你個缺德玩意兒!看清楚再潑!我欠點就毀容了!”
    韓大膽兒奇怪他怎麽會在這,一問才知,原來小猶太的叔叔“卡爾佩雷斯”,除了是個家底豐厚的知名商人外,而且還是藝術品收藏家。這次也受到了邀請。
    原本卡爾佩雷斯是要帶隨從秘書一起來的,但小猶太知道韓大膽兒今晚來參加展會,就軟磨硬泡非要讓叔叔帶著自己來看看。
    大廳中眾人見韓大膽兒和小猶太兩人隻是一場誤會,於是繼續各自交談,不再去管會客室裏的二人。
    這時陸陸續續又有幾位客人到了,華燈初上,紅堡內燈火通明,事先安排好的樂隊,也坐到大廳邊上的演奏席位,開始演奏些舒緩的樂曲。紅堡內的仆人端著托盤招待賓客。盤上放著蛋糕,魚子醬小餐點,等各種美食,還有香檳、白蘭地等各色酒水,有些剛剛烘焙出的小蛋糕,下麵貼著一小塊錫紙,尚有這一些餘溫。
    這場酒會的主人還沒現身,賓客也在陸續到場,宴會就和這帶著錫紙的小蛋糕一樣,雖然準備充足,但卻略顯倉促的開始了。
    韓大膽兒人見那那日本人還沒下來,就和小猶太白崇偉一起找到老蔡。老蔡正好從二樓下來,韓大膽兒便上前詢問,喬治布朗先生是否已經見完那個日本人,是不是可以在展會酒會正式開始前和他見一麵。
    老蔡卻說,喬治布朗根本沒見那位森下一郎先生,隻是把那位先生請到二樓客房休息,展會之後再和他詳談。
    喬治布朗一直在房間整理要展覽的這些,修複後的藝術品。
    白崇偉趕緊讓老蔡去請示一下喬治布朗,因為展會開始之後,恐怕就沒有單獨會麵的機會。
    老蔡聞言便轉身上樓,不多時老蔡回到一樓,和白崇偉道:
    “老爺可以現在見兩位,不過隻有您們兩位而已!”
    言外之意就是其他人不要跟著一起,小猶太非常識趣,自行走開,其實見不見喬治布朗,他到不關心,他感興趣的隻是那些精致的餐點酒水而已。
    白崇偉和韓大膽兒隨著老蔡來到二樓,往左手盡頭的房間走去,韓大膽兒好奇的回頭看看右的走廊時,見除了牆上掛著的油畫外,右邊走廊還立著那銀光燦燦的盔甲。
    韓大膽兒好奇的走過去看了看那副盔甲,盔甲靠著牆放著,正對著二樓窗戶,相信應該就是剛來時,韓大膽兒在紅堡外,透過二樓窗戶看見的那副騎士盔甲。
    這盔甲身上披一件罩袍,露在罩袍外的鐵甲也都銀燦燦的熠熠生輝,看樣子是一身用鐵皮打造整身盔甲。
    一般這種擺設,都放在洋人的城堡或者莊園中,並且拚成人形一體站立擺放,而且會手持武器,或劍盾或長矛,握在盔甲的手甲中,武器末端則杵著地麵。
    眼前這副盔甲,罩袍露出的雙臂鐵甲下垂,兩手鎧甲交會在腹部,掌心向下,左右疊壓在一柄長劍的劍柄末端,劍首的位置。長劍劍尖向下,插在盔甲下的木質底座上。這姿勢就像是一個老人,雙手拄著拐杖。盔甲手中的長劍就和左側牆上懸掛的長劍一模一樣。
    韓大膽兒有點不解,就隨口詢問道:
    “為什麽這副盔甲旁懸掛著把一樣的長劍,而且陳列的盔甲還穿著罩袍呢?”
    老蔡答道:
    “老爺說,這是歐洲十字軍東征時一位貴族的鎧甲,和絲絨罩袍本就是一套的!而兩把長劍也都是這位貴族的佩劍!”
    韓大膽兒又看了看這盔甲和長劍,盔甲顯得甚為高大挺拔,看樣子這副盔甲和甲胄,少說也有幾十斤重,難以想象以前怎麽會有人穿上這麽笨重的東西作戰。
    韓大膽兒想伸手觸摸一下盔甲,就被老蔡出言阻止。老蔡說因為之前有傭人看到盔甲在走廊裏自己走動,而且沒有頭,所以都傳言這盔甲被怨靈附身,再加上最近黃蓮聖母複仇的傳說,所以老爺把他擺在二樓走廊,不讓任何人再碰這盔甲。希望在上帝的力量下,可以祛除怨靈的侵擾,說完就指指盔甲前的陳列櫃。
    韓大膽兒這時看到,盔甲身前的陳列櫃中,放著一隻精美的寶石十字架,看樣子也是件價值連城的古物,所謂上帝的力量估計指的就是這東西了。
    雖然聽老蔡這麽說,韓大膽兒還是十分好奇,趁著老蔡轉身時,把手伸向了那冰冷的西洋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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