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八 雛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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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屍年齡稚嫩,看樣子不過十四五歲,身材尚未發育完全,容貌清麗長發披散,口鼻內側有殷殷血跡。剛和冰層剝離,若不是在冰中冷凍許久,膚色蒼白中帶著一塊塊青紫,真猶如尚在酣睡栩栩如生。
女屍姿勢雖然和畫紙上稍有不同,但容貌神態卻依稀和速寫相差無幾。老蘇和陳飛揚看了畫紙上的速寫,也都認定和女屍就是同一個人。
老蘇一邊檢查屍身,一邊道敘述,韓大膽兒依舊拿著驗屍格目協助記錄。
“女屍下體沒有遭遇侵犯痕跡,但是並非完璧,身上和下體都有些舊傷患,臀胯有磨損痕跡……”
陳飛揚道:
“那是嘛意思?”
韓大膽兒道:
“這少女生前可能是一名雛妓!”
“雛妓?”
陳飛揚有些吃驚,但韓大膽兒卻顯得並不意外,歎了口氣說道:
“另外三件剖腹案的女死者,都是暗娼或妓女,這是開膛手模仿犯選擇目標的規律!就像白教堂殺手,開膛手傑克一樣,專門挑選妓女下手!”
女屍身上有兩處傷痕,一處在脖頸,橫著一刀不僅割斷了大動脈,而且還隔斷了喉管。韓大膽兒推測,她的動脈破裂,大量鮮血湧入割斷的喉管,導致這個少女在失血休克之前,就已經被自己的鮮血溺斃。所以在她口鼻內側都發現了些許血跡,那是當時她呼吸道被鮮血擁塞,呼吸咳血所致。
女屍身上另一刀和前幾件剖腹案一樣,也是從胸至腹被剖開,髒器外露!髒器中少了胃!。
由於女屍之前弓背蜷身,又是側臥在冰中,所以直到和冰層完全剝離,才能看清胸腹間的傷口。如此一來韓大膽兒就更可以確定,這具少女的屍首,和另外三件案子都是那個模仿犯一人所為。
隻是有一點似乎和另外三件凶案不同,這個少女的屍首,脖頸處的傷口很深,而且雖然是橫向刀傷,卻是左深右淺,深及喉管,像是左手持刀留下的傷口。
因為如果按照是凶手慣常所用的正麵出刀方式,應該是由內側橫向外側出刀,隻有這樣快速揮刀,才能造成如此平直,又能深及喉管和大動脈的傷口。
要是右手持刀向內側揮刀,一來力道會小很多,不一定能割斷整個喉管,二來傷口多會呈現從左上向右下,傷口傾斜絕不會如此橫向平直。
不光如此,這致命傷的傷口,也不如另外三件凶案死者的傷口那麽平滑。其刀痕和傷口的深淺,和另外三件凶案並不像是同一利器所為。
不過女屍胸腹的傷和不論傷口的深淺或是平滑度,卻和另外三案件如出一轍,像是同一凶器所為。
一具屍首身上竟然呈現兩種完全不同的利器傷痕,而且造城致命傷的也不是模仿犯慣用的右手。
老蘇道:
“依我推測,這女屍的死亡時間,比上次送來的那具埋在坑底的幹屍,時間還要早些,至少有大半年以上,估計是去年冬天所為!”
韓大膽兒點點頭道:
“這才是剖腹案真正的第一案!
之前認為坑中幹屍是第一案,所以把凶手的住所和活動範圍鎖定在了南開一帶,現在看來,可能離那個池塘不遠的英租界,才最有可能是凶手的住所範圍!可是……”
“可是什麽?”陳飛揚問道。
韓大膽兒道:
“現在屍首上的兩種刀傷,讓我產生了另一種懷疑……”
陳飛揚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說道:
“會不會因為是第一次行凶,所以凶手慌張之下,下手沒有準頭,所以傷口和另外幾個案子不同?”
韓大膽兒道:
“致命傷的確很符合,首次作案緊張之下匆忙下刀的特征,但是胸腹間的傷口,凶手下刀時卻十分鎮定,不像是第一次行凶所為。”
陳飛揚道:
“也說不定,當時凶手殺人隻是意外,算是激情殺人,後來冷靜下來之後,剖腹的時候情緒穩定了,所以……”
“不!屍首上的傷口,手法大相徑庭,絕不是同一人所為!這具女屍致的命傷應該是個左撇子幹的!”
韓大膽兒斬釘截鐵地道。
陳飛揚問道:
“師父!您是說,模仿犯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
韓大膽兒搖頭道:
“不!隻有這具女屍呈現出兩種不同刀傷,其餘三件案子不論是傷口還是現場,都沒有第二個人的痕跡!如果是兩人一起作案,段然不會隻參與第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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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這冰封的女屍的死亡隻是一場意外!
這少女死後,開膛手模仿犯才將屍首開膛破肚,後來還處理了屍首,而造成這場意外的人並不想繼續殺人,也沒有參與後續案件,或許他也被模仿犯給解決掉了!”
陳飛揚問道:
“那有沒有可能另一個人,就是畫室裏那具男屍楊明呢?”
韓大膽兒眼睛望向殮房裏,不遠處停屍床上,蓋著白布單子楊明的屍首,然後說道:
“雖然他有可能也是左撇子,但死亡時間對不上,這具冰封的少女屍首,少說也有半年以上了,楊明卻是最近才死的。
如果冰封女屍真是他殺的,就算凶手有他殺人的把柄,不擔心他泄密,那近來凶案頻發,楊明如果不是個傻子的話,為了自身安全,也應該早就外逃了!”
陳飛揚道:
“說不定他一直被模仿犯囚禁,最近才殺死呢?”
“前段時間,楊明的鄰居還見他回過家呢!”
韓大膽兒道。
陳飛揚想了想,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
“除了模仿犯現在又多出一個殺死這女屍的凶手!還真讓人頭疼!”
這時,老蘇道:
“說不定你們把事情想複雜了,那個模仿犯,本來就是雙手都能用,主要慣常用的是左手,但是右手也能靈活使用,第一次下手時意外使用了慣用的左手,後來為了誤導咱們,就一直用右手行凶!”
韓大膽兒道:
“我原本也這麽想過,凶手是從初出茅廬開始,在不斷完善自己的殺人手法,讓自己犯案手法變得越來越完美!所以第一案這冰封女屍和第二案的坑底幹屍,行凶的手法都會略顯稚嫩,這個階段模仿犯還會藏屍,沒有大膽的敢於在深夜的胡同裏動手,並且直接拋屍。
可從畫室的爆炸機關,和設置密室開始,我覺得就覺得這模仿犯像是一個十分老練的連環凶犯,他思維縝密十分冷靜。加上眼前這冰封女屍身上的兩種截然不同的刀傷,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模仿犯一直在用各種方式誤導調查,讓案件往不同的方向發展,使案情變得撲朔迷離!
就像是一場他在暗中操控的遊戲!或是按照他編寫好的腳本,正在上演的一出大戲!”
陳飛揚靜靜聆聽這師父的分析,連老蘇都有抬起頭看著韓大膽兒,見他表情凝重,即便是三陽教也沒能讓他這樣如臨大敵!此刻仿佛有一個巨大的陰影浮現在幾人麵前,可這陰影包裹在層層迷霧中,卻始終見不到真容……
老蘇檢查完屍身傷口,這時雖然殮房十分陰涼,溫度很低,可這具女屍沒了冰層包裹,依舊開始正在迅速解凍,從體內往外流出屍水,並以兩三倍的速度逐漸腐化,才開始解刨屍體,女屍的皮膚便逐漸起皺。
屍首胸腹已經切開,需要老蘇動刀的地方並不多,但由於屍身經過冰凍,雖然已經開始解凍,但老蘇下刀之處仍像在切割凍肉,遠比想想的更為困難!
陳飛揚剛才站在屍首旁還樂此不疲地提問,但從老蘇下刀解剖開始,陳飛揚的臉色就開始有些難看了,也再沒了剛才踴躍提問的好學勁兒,靜靜站著緊閉著嘴,有點像是在強壓著作嘔的惡心感。
這時女屍流出不少屍水,臉上和身上也變得像水泡的浮屍賽的,出現大量的褶皺,剛才清麗的樣子,此刻已經蕩然無存。女屍溢出的屍水帶著一股腥臭,也漸漸在殮房彌漫開來。
陳飛揚越發的覺著惡心,好像連呼吸也放緩了,有意地想要屏住氣息。
老蘇手裏不停,頭也不抬地道:
“沒事!習慣就好了!”
韓大膽兒看看陳飛揚,說道:
“上次盧俊屍首那慘烈狀態,你好像也沒現在反應大!”
“上次……您到現場時候,我……早就吐完了,再說……那次是已經切完的屍首,我也沒怎麽……湊近瞧,現在……可是眼巴巴看著……現場切……而且您聞聞,已經開始有味兒了……”
陳飛揚抿著嘴,說話都是咬著牙往外蹦子兒。
韓大膽兒從旁邊桌上的小碟裏,拿起一片生薑,塞在陳飛揚嘴裏,說道:
“含著生薑,別能去味兒,還可以在鼻子下麵抹點香油!
你就偷著樂吧!幸虧這是一具冰凍屍首,要是三伏天驗屍,還是河裏泡了好幾天的腐屍,光氣味兒也得把你頂一跟頭!”
老蘇很快完成了驗屍,一如韓大膽兒所料,女屍的肺部積聚了大量凝結血塊,造成她致命死亡原因的竟然是,被自己的鮮血溺斃!除此以外女屍身上有些遭受虐待的痕跡,從位置看都在不顯眼的地方,更像是妓院的老鴇子逼迫接客虐待所致。
這時,韓大膽兒看著解刨台上的女屍,又拿出那幾張睡姿女人的速寫,腦海中仿佛想到了什麽事。
他猛然想起,之前在爆炸現場找到的那幅畫,當時油畫層上的水粉畫,已經被水泡得變形散開了,隻能依稀辨認出,那是一個睡姿的女人。
此時看著眼前的女屍,韓大膽兒想起,那張化開的水粉畫,和楊明家裏那幾幅沒有完成的油畫也十分相似。似乎是在反複畫同一張畫,隻不過每張都是畫了一半的半成品。
最奇怪的是,那張畫他似乎在哪裏見過,是在哪裏呢,他苦思良久終於想起,那張女人睡姿的畫,竟然在那本小型拍賣會的宣傳冊上見過。
那本宣傳冊是他從藍半尺那得來的,當時隨手翻動,隻注意了拍品中那塊鏡芯,關於其他拍品隻是隨手瀏覽翻了一遍,而在其他拍品的黑白圖片中,似乎就有楊明未完成的那幅油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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