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星二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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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
“我!”
嘎吱一聲,壞人村廢棄監獄大門緩緩打開。
李靜瞟了一眼站在門外的八字眉男人,沒好氣道,“又來討酒?”
八字眉男人嘿嘿一笑,點頭道,“家裏招待客人,烤了條魚,缺口酒下菜。”
李靜這才注意到站在八字眉男人身後的龍右,微微抬了抬眉毛道,“喲,還是個麵生的小哥……”
龍右無意間瞟見李靜白皙的大腿,臉頰一紅,磕磕巴巴道,“您好,我是任采的朋友,剛來這邊,請多關照!”
“應該是小哥你多來我這邊關照才對,”李靜對著龍右拋了個媚眼,嬌聲道,“有空多來我這邊坐坐,增進一下彼此之間的情誼。”
還未等龍右做出回應,任采揚了揚八字眉,擋在李靜和龍右之間,嬉笑道,“靜靜,我覺得咱們之間的情誼也可以再進一點,要不咱們現在就在你這邊坐坐?”
李靜白了任采一眼,“你這麽埋汰,能力方麵也差一截,誰願意跟你增進情誼……”懶懶地指了指監獄食堂,轉身走進一間小屋內,悠悠地說道,“昨晚愛德華和楊不成在這邊招待朋友,酒放在食堂的桌子上,你自己去拿,至於他們喝得還剩下多少,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任采灑然一笑,道謝一聲,拉著龍右朝食堂走去,“他倆那點酒量加在一起也就一杯,肯定剩下的還很富裕……”扭頭看向龍右,可以壓低聲音,“別胡亂瞟了,靜靜不是你能招惹的,很容易被迷得神魂顛倒。”
龍右不以為意道,“她的確很有魅力,但還不至於輕易就把我迷倒……這兒怎麽看著這麽像監獄?”
“這兒以前本來就是監獄,原先島上隻有一個村子的時候,這兒就是關押壞人的地方,後來有了壞人村,自然就沒了用處,靜靜的老爸以前是監獄長,所以這地方就被靜靜繼承了下來……”任采不鹹不淡解釋了幾句,抬腿邁進監獄食堂,登時愣住,看著桌上光潔如鏡的盤子,以及那瓶隻剩下指甲蓋一點的白酒,麵色難看道,“他們倆瘋了嗎,喝這麽多!莫不是想酒後亂性?”
食堂外傳來李靜清冷的聲音,“就算是亂性,也是同性,昨晚我可沒跟他們一塊兒喝酒,別出去瞎咧咧,造老娘的黃謠,不然撕爛你的嘴!”
任采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苦著臉走到桌邊,拿起酒瓶,又將昨晚道士和神父用過的酒杯倒騰一番,總算湊出了一整杯酒,拍了拍龍右的肩膀,“走吧,有一杯算一杯,咱倆是好朋友,你舔一舔,我一口悶,喝的主要就是情義二字,酒多酒少並不重要。”
龍右偏了偏腦袋,總覺得這話哪裏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來,隻得點了點頭,又跟著任采朝著監獄外走去。
恰巧李靜也梳妝打扮完畢,換上了一身黃色的花點連衣裙,抿了抿紅唇,從小屋裏走了出來,斜眼瞥了任采和龍右一下,淡淡道,“我要出去上班了,門不鎖,待會你們喝完了酒,記得把酒瓶還回來……”
任采滿臉諂媚地笑著,連連點頭稱是。
龍右則是雙眼發光地看著李靜一扭一晃地離去,側臉本想對任采說些什麽,卻忽地瞧見李靜的那間小屋裏躺著一個男人。
一個滿臉胡渣,身材臃腫的男人,就像一頭被人圈養在屋裏的野豬。
最為關鍵的是,那個男人躺在李靜的房間裏,而且隻穿了一條平角內褲。
龍右頓時又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看了看已經走出監獄大門,笑靨如花的李靜,又看了看躺在小屋裏的男人,忽然對自己長得帥氣這件事產生了一丁點的懷疑。
會不會……是外麵世界的審美錯了?
五味雜陳的龍右跟著滿臉愁苦的任采回到了那座雜草叢生的院子裏,坐在了那間南北通透的小屋內。
一間屋子,前後兩道門,而且門框內空空如也,涼風可以肆無忌憚地穿堂而過,自然通透。
龍右舔著隻占杯子十分之一空間的白酒,看著任采一口悶下半杯白酒,又看了看桌上巴掌大小的烤魚,忽然覺得很難過。
“不該是這樣啊,這是壞人村,怎麽能活得這麽憋屈?”
“火車站,三分鍾,十八個錢包,步行街,七分鍾,六個手機……就是因為當壞人來錢快,過得瀟灑又快活,我特麽才學得這門手藝。”
“以前我也正經找過工作,送外賣,擦盤子,發傳單,工地搬磚……一天下來,最多的時候也就掙了三百,活得像條狗一樣,到頭來卻一分錢都沒攢下,錢還是流進了富人包裏。”
“後來我就想明白了,既然有錢人都說貨幣是流通的,那我引引流,往我這旱田裏淌一些,也該是合情合理的吧。”
“我知道,不勞而獲是不對的……但憑什麽那些富人每天躺著就有錢流進他們的口袋,我們這些人拚命勞動還是過不上好日子?”
任采聽著龍右的絮絮叨叨,重重地打了一個酒嗝,也沒聽清是些什麽話,指著眼前的三個龍右影子,“躺著掙錢好!我也想躺著掙錢,可就是沒那機會,其實往前倒退個十年,我的姿色並不差,堪稱壞人村的阿祖……”一邊脫下鞋子,躺在桌邊的床上,將大紅花被子拉過來蓋在身上,腦袋深深地埋進被子裏,一邊含混不清道,“出不去啊,沒法子離開這座島,長得再帥都白搭!”
龍右瞥了一眼像個蠕蟲般的任采,輕歎道,“是要想辦法快些回去才行,果茶還在等著我呢,不知道她現在下班了沒有……”忽地又扇了自己一巴掌,頹然地垂下腦袋,“當時不該說那些的,人家是個編輯,想象力豐富一點很正常嘛,解釋清楚不就好了,逞什麽口舌之快……”
深吸一口氣,龍右似乎心中有了計較,目光重新變得堅定起來,“這次回去之後就痛改前非,再也不偷了,擺個攤兒正經做點買賣,多攢錢,重新把她追回來,給她一個光明的結局!”
說著說著,龍右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拿起任采那雙巡邏鞋,轉身走進屋子左側的雜物間內,翻找著合身的衣褲,決心認真地改頭換麵,重新來過。
便在這時,一個拎著鐵錘,身穿黑色製服,臉上有著一條長長刀疤的男人走了進來,東瞅瞅,西看看,然後跨進了小屋內。
刀疤男人掃視四周一番,瞧見桌上擺著一盤烤魚,還有兩個酒杯,皺了皺眉,發現任采裹著被子悶頭大睡,嘀咕道,“就這一個菜,至於喝成這樣……”
一道冷風灌了進來。
刀疤男人打了一個哆嗦,覺著有些冷,便走到房門處,打算把門框上的那塊破布撩下來,稍微遮擋一下。
誰知破布剛放下一半,任采的聲音從被窩裏傳了出來,“別把簾子放下來!你把簾子放下來,屋裏就沒光了……沒光,我睡不著覺!”
刀疤男人癟了癟嘴,正要將破布重新卷上去,豈料個子不夠高,始終都放不上去,嚐試幾次之後,心中怒火陡然升起,索性隨手一甩,任由簾子垂落下來。
屋內光線一暗。
任采從被窩裏鑽出了腦袋,因為動作有點突然,所以左耳還留在被窩裏,隻得偏著腦袋道,“我給你說了別把簾子放下來,你是不是聾了?”
刀疤男人舉起手中鐵錘,冷冷道,“別喊,你要是敢喊人,我就捶死你!喊一聲,捶一下!”
任采聞言立時將腦袋扭正,這才看清屋裏的並不是龍右,登時一驚,瞬間酒意全消,麵色發白道,“兄弟,有話好好說,我不喊!這周圍也沒別人,喊了也不起作用……”
刀疤男人輕哼一聲,開始在屋內搜尋值錢的物件起來,來來回回幾趟,也沒什麽太大的收獲,又走回桌邊,直勾勾地盯著任采,卻沒有說話。
任采眼神畏懼地望向刀疤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兄弟,我都這樣了,家裏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從枕頭下摸出一把鋼鏰,緩緩遞向刀疤男人,“我這兒還剩下些零錢,你可以去村頭的劉老漢家裏買個麵包墊墊肚子,別的真沒有了!”
刀疤男人一臉漠然地接過零錢,揣進自己兜裏,正要轉身離去,忽地聽見破布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回頭睜大眼睛瞪著任采道,“你不是說這附近沒別人嗎?”
正當任采想要開口解釋的時候,穿上保安服的龍右撩開簾子跨了進來,揚了揚手裏的一瓶二鍋頭,滿臉欣喜道,“你看我找到什麽了,黑星二鍋頭!這玩意可比咱剛才喝的假酒強太多了,來吧……咱們再好好喝兩杯!”
剛說完這句,龍右一抬頭便瞧見手拿鐵錘的刀疤男人,立時愣在原地。
刀疤男人與龍右四目相對,發現對方眼中並沒有任何害怕的神色,不由地也愣住了。
任采輕咳一聲,指著刀疤男人對龍右說道,“自己人,這是我大表哥……”扭頭又指了指龍右,對刀疤男人擠出一張難看的笑臉,“自己人,這是我同事。”
刀疤男人雙眼一眯,麵無表情道,“行吧,那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喝……”
眼見刀疤男人就要走出小屋,龍右忽然伸出右手,將刀疤男人攔了下來,嗬嗬笑道,“這有一整瓶二鍋頭呢,坐下來一起喝點吧!”
刀疤男人有些意外地看著龍右,沉默了幾秒,擺擺手道,“不了,我還有事……”
“嗐,來日方長,何事驚慌……來吧,一起坐下來喝點,讓節奏慢下來,才能更持久。”龍右仍舊沒有讓開,再次規勸道。
刀疤男人皺了皺眉,回頭看向任采,示意任采幫忙說一句。
任采似乎沒有看明白刀疤男人的意思,眨了幾下眼睛,用不太確定的口氣說道,“要不……坐下來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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