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分裂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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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室中,光芒一閃,林魁肥胖的身軀幾乎要將狹小的密室全部沾滿。
    林魁轉動頭顱,被肥肉包裹的脖子左右轉動,將密室內看了個遍。
    眼眸中閃過懷戀,“這麽多年過去了,這裏還是這樣。”
    歎一聲,屈起小指,輕輕彈在鈴鐺之上。
    昏暗的密室立刻被清越的鈴聲充滿,漸漸消失。
    計陰仍是閉目盤膝而坐,合起的眼簾微動,似要抬起。
    翕動了兩下後,緩緩睜開,雙眸好似靜止深淵,幽暗至深,潛藏著千萬重波濤。
    “魁兒哥。”
    看清眼前站立的人後,計陰嘴唇開闔,顫抖著說了出來,聲音微不可聞。
    “魁兒哥!“
    計陰的聲音大了起來,眼眸中的深淵似乎也開始緩緩動了起來。
    “嗯!”林魁聽清後,點著頭應了一聲。
    “魁兒哥!”
    計陰的聲音又打了一分,在整個密室內都清晰可聞,甚至帶著一點哭腔,深淵似乎突破了禁錮,波濤開始震撼起來,原本潛藏的千萬衝波濤衝湧激蕩,掀起滔天的駭浪。
    “魁兒哥,他們把成兒殺了!他們把成兒殺了!”計陰臉上接連不斷地垂下淚珠。
    “怎麽了?你好好說!”林魁看出不對,身形一動,坐在了計陰身邊。
    “他們把成兒殺了,還暗中對我下手,施術鎮了我的心神……”
    計陰臉上僵硬住,隻有淚珠不斷滑落,嘴唇顫抖著翕動。
    另一邊。
    “我堅持不住了,計陰老兒見了林魁心神劇震,他本就是金丹,有心算無心之下才中了我們的套,如今已經快要突破我的禁製,醒過來了!”
    十五一手掐印狠狠摁在自己太陽穴上,似要將自己指殺,一手在麵前畫訣,向計成傳音。
    麵色慘白,臉龐上的豔麗消失不見,不複先前的淡然。
    正在拱手迎客的計成笑容滿麵,聽到耳中十五的傳音,心往下一沉,直接撂下正在寒暄的客人,搶步走到殿柱後的角落裏。
    臉色狠辣,語氣狠毒,“不行,絕對不能讓計陰醒過來,他本來就是金丹,再加上林魁一個令大羅寨都忌憚的混不吝金丹,我二人必死。”
    計成還顯著稚嫩的臉上浮現一股戾氣,“我二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死我死,我死你死,若是能過了此劫,我便能打破此方世界數百年來的天規,化丹成嬰,屆時我二人在此界逍遙無束。
    你一定不能讓計陰醒過來,前日我用十六占了一卦,近日有大災臨身,想必就是此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此番若是能度過,我定能結成金丹。”
    計成帶上了一絲哀求,“娘子,我知道你一定還藏了一手,求求你,你趕緊拿出來,隻要過了此劫,我在仙途上便沒有阻礙了,咱兩人定能長久逍遙。”
    十五聽到計成的話,臉上出現淒然,我哪還有什麽後手,那隻不過是用來猛騙你,讓你對我忌憚一分,好多對我上心的幌子。
    “好!”十五決絕地說道。
    “謝謝娘子!”計成臉上露出喜色,掐手一揮,斷了與十五的傳音。
    “我…”
    十五張口欲言,卻發現計成已斷了傳音。
    蒼白如紙的臉上不斷閃動,在猶豫與決絕間不斷切換,指在太陽的訣印抖動著,幾乎要不成形。
    “……他們把成兒奪舍了,然後又暗中不知用了什麽手段,將我的心神割裂,把我給震起來了……”
    計陰幾乎是嘶吼著說出,身子前傾,神色猙獰,好像下一刻就要變成擇人而噬的野獸,雙眸中的深淵已經完全激蕩起來,其下像是有一隻極大的鯤魚擺尾回旋,要衝出深淵上那一層禁錮,化成大鵬。
    足以壓死築基的威勢在小小的密室中肆虐,像是萬重波濤突然衝出,壓滿這方小密室,掛在牆上的鈴鐺早就被仿若怒濤般的威勢震碎,發出一聲哀鳴,裂成幾塊掉在地上。
    “兄弟你放心,他敢奪舍成兒,就得給成兒葬命,我這就去殺了他!”林魁麵色陰沉,像是怒海狂濤中的一尊撐天巨嶽,巍然不動,聽著計陰的話,山嶽之勢也散發出來,和著海勢。
    計成為了困住計陰,耗費上世身積攢下來的所有靈物,特意澆築成的密室咯咯作響,被山海之勢衝擊,不斷開始變形。
    “砰!”
    掐印的手震動得越來越厲害,印訣幾次中斷,都被十五咬著牙重新掐了回去,察覺到計陰數次要衝破布下的禁製,十五麵色一狠,一掌拍在自己天靈之上,口中兀地噴出一顆金珠。
    閃耀金華,照亮四周,這也是一處狹窄逼仄的密室!
    十五為了能安心控製計陰,不被打擾,用計陰澆築密室剩下的料子,混上尋常凡鐵,鑄成了這座密室,聽了計成的傳音,匆匆來到這座密室。
    金珠上閃過蛛網一般的白色光華,在刺眼金光中出現了一絲柔和。
    “夫君,我隻能為你做到這了。”
    十五輕聲自語,伸手握住金珠,攤在掌中。
    指在太陽的印訣也已經變形,趁著不斷的震蕩,拿下來,握成拳,對著掌中散著光芒的金珠,狠狠的砸下去。
    “噗!”
    性命交修的靈器被自己毀了,十五噴出一口血,氣息迅速衰弱下去,原本蒼白如紙的麵龐,反倒回光返照,多了一絲紅潤的血色。
    手掌無力地垂下,碎成數塊的金珠掉在地上,染上血跡。
    而後,十五雙眼不受控製地合上,從盤坐的榻上栽了下來,沒有了動靜。
    密室中。
    隨著金珠的破碎,原本滔天的海勢頓時一散,計陰眼神僵硬,向後倒去,頓時不省人事。
    原本山海相合地勢一散,隻剩下林魁撐天柱地的山嶽之勢,仍舊塞滿不大的密室。
    即將被山海合勢撐裂開來的靈鐵密室,隨著海勢的散去,也僥幸存了下來,隻是極度的變形,四麵牆壁以及上下兩麵都被往外極度地撐開變形,隻差一線就會從中爆開。
    林魁一驚,上前一探,氣息還在,隻是突然暈倒過去,鬆了一口氣,神色難看。
    怎麽回事?剛才還好好的,這怎麽就倒下了?
    難不成是那毒婦在暗中下手了?若真是如此,恐怕隻有先抓了她,才能醒轉。
    虛立在地上,沉思想著,一個又一個思緒在腦中閃過,他雖看著粗魯愚莽,心思卻是細致。
    “魁兒哥?”
    計陰驚喜地叫道。
    “這事怎麽了?發這麽大的脾氣,把我的靜室都給弄成這樣子,是不是成兒那小子又惹你生氣了?
    你放心,等我出關了,我再去好好教訓他!
    不過魁哥你也別發這麽大的火,當初咱倆撿到他的時候,可是你先說也認他做兒子的,哈哈哈哈,結果卻讓我認了他,如今也算是報應不爽了!”
    計陰爽快戲謔地笑道,絲毫不見先前那般痛苦嘶吼。
    林魁皺眉,看著仿佛什麽也未曾發生過,他剛才說,他的心神被毒婦用一支簪子一劃,裂成了兩半,並用一枚金珠將一半鎮住。
    方才那個應該就是被鎮住的一半,這一半應是那兩人謊騙,用來遮掩痕跡的一半。
    “魁兒哥,你怎麽了?”
    看著林魁呆滯不動,計陰疑惑不解,往日豪爽的他,怎麽也變得這麽陰沉了?
    “沒事,就是突然想揍變成那小子了。”林魁咧開嘴一笑,恢複了往日的豪爽痛快。
    “哈哈哈哈哈,你盡管去揍,反正我不心疼。”計陰開懷笑道。
    “對了,魁兒哥,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快凝成金丹了,我感覺體內道基已經到了極點,再有一兩年水磨功夫,就能自道基中孕出金丹。”
    計陰笑得越來越開心,“到時咱倆再打一場,看看是你的山硬還是我的海強。”
    金丹,哼!你十年前就已經凝成金丹了,他們如此做少說也讓你的修為倒退了十年。林魁心中怒氣竄上頭頂,殺意滋生,身形越來越像沉凝的山嶽。
    “魁兒哥,你怎麽了?不開心?怕被我打敗了,沒有麵子?放心,我絕對不給你留麵子,到時候打得你鼻青臉腫,哈哈哈哈哈哈哈。”計陰暢意地笑了起來。
    “打贏我?你小子還得再煉幾年。”林魁同樣笑道,伸出手似乎要輕輕捶向計陰肩膀。
    兩人經常如此做戲,計陰也沒有在意,隻是一味地大笑。
    捶向肩膀的手一變,點在計陰額頭上。
    計陰眼眸中一黯,無力地歪倒,林魁伸手一扶,輕輕放倒在榻上。
    “兄弟,你先睡會兒,看哥哥我給你將那兩個雜碎抓過來。”
    “砰!”
    林魁手臂延伸,一拳轟砸在已經變形的靈鐵牆壁上。
    牆壁轟然炸裂,泥土從破開的縫隙中湧了進來,就像是水流一般。
    “這是哪兒?這不是原來的密室!”林魁一驚,兩手同時延伸,抓住已經被泥土掩埋的兩邊斷裂牆壁。
    口裏輕輕低喝一聲,兩麵斷壁重新被他捏合在一起。
    “嗬,兩個小崽子,還挺陰險。”林魁念頭一轉,想明白了緣由,他們既然能在計陰一個金丹眼皮子地下奪舍成功,還能對一個金丹暗中下手,分了他的神魂,那趁著計陰昏迷,暗中將密室移到泥土之下也不算難事。
    隻是不知道如今在地下多深?這四麵八方那一麵才是朝上的?林魁轉頭看向四周以及頭頂腳下。
    以那兩個崽子陰狠的手段,如果在這密室六麵鐵壁上布下顛倒陣法,混淆南北東西上下方位,就算是金丹若辨不了,恐怕也會待靈力耗盡後,活活悶殺。
    林魁臉色凝重,在腰間一抹,手中出現了幾枚算籌,這蛇蠍夫婦手段狠辣,他不得不防。
    他能凝成金丹,闖出赫赫威名,連大羅寨都來去過幾趟,陣關中也去過不止一次,靠得自然不是打打殺殺,自然是還有其他手段。
    誰又能想到,一個整天喊打喊殺的魯莽匹夫竟然還會卜算之法。
    擺開算籌,林魁手上掐訣,心中默誦,沉聲算了起來。
    ……
    另一邊,十五口吐鮮血,身子栽倒的同時,計成心中一痛,彎下腰,捂著心口,艱難的大口呼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