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希望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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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邪利醒來的時候,看著完好的門窗,自己身上的衣裳也不曾淩亂,心中最後一顆石頭終於放了下來。
    洗漱過後,穆邪利梳理好妝容,依然穿著妓坊裏的妖豔衣裳,酥胸半露。
    昨夜走的時候,她甚至沒有回去收拾東西,隻顧著與崔澈遠離那個火坑。
    崔澈在書院裏習慣了早起,他清早便讓妙容帶著兩名婢女出門,為穆邪利購置成衣。
    身材尺碼全靠昨夜目測,若是不合身,再買一件便是,總好過讓她穿著暴露的衣服在自己眼前晃蕩。
    自己雖是少年身,可心智早就成年,哪禁得起這般誘惑。
    聞聽婢女來報,得知穆邪利已經醒來,崔澈吩咐婢女將成衣送去。
    冬日裏的暖陽驅散了寒意,穆邪利換了一身衣裳,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回想起昨夜崔澈不時偷瞧自己胸前的目光,再看他今日行徑,不禁嘴角帶笑:
    真是一個早熟又可愛的少年郎。
    穆邪利正要去往崔澈院裏道謝,迎麵就望見了又一名婢女端了早膳進門。
    詢問崔澈情況,才知道他已經與裴秀結伴出門了,穆邪利這才想起昨夜崔澈是舉債為自己交付的贖金。
    崔澈與裴秀先來的鄧國公府,與管事通報了姓名後,卻得知竇威昨夜受了家法,如今正在榻上養傷。
    管事進門報信,出來接人的卻是楊玄感。
    他比崔澈來得更早,本是來竇府尋竇威玩耍,卻意外成了探病。
    “昨夜文蔚說漏了嘴,把去妓坊的事抖了出來,所以挨了責罰。”
    楊玄感憋著笑與崔澈、裴秀說出了原由。
    他就聰明多了,昨夜在寫給父親楊素的家信裏,隻說了包括崔澈徐門立雪等趣事,關於妓坊,那是隻字不提。
    崔澈二人忍俊不禁,與楊玄感一同進府,來到竇威養傷的裏屋,見他屁股上的傷勢並不重,隻是窘迫不敢見人,崔澈也放了心。
    從兜裏摸出兩個錢袋,分別交給竇威、楊玄感,二人自然不接。
    崔澈朝裴秀使個眼色,裴秀也摸出一個錢袋子,對他倆說道:
    “可不能讓我一個人把這錢收回來,你們也快接下吧,否則阿澈自覺虧欠,連覺都睡不好。”
    楊玄感、竇威見崔澈神采奕奕,哪像是失眠的模樣,但既然連裴秀都收了,他們便也接了下來。
    趴在榻上的竇威突然曖昧笑道:
    “阿澈,你將穆氏領回家裏,可是要留待將來?”
    崔澈義正言辭糾正道:
    “莫要胡言,穆氏年長我十五歲,我又怎會生出非分之想。”
    屋中眾人將信將疑,崔澈立馬岔開了話題,四人聊了許久,正當崔澈準備告辭的時候,竇威拋出了一個對於崔澈來說,十足的重磅消息:
    “不知你們有沒聽說,我那堂兄堂嫂打算在長安城裏為女求賢夫。”
    隨即便誇讚起了自家侄女,說她自小被養在宮裏,最受天子喜愛。
    其聰慧見識、相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
    並問楊玄感、崔澈二人是否有意,還為二人透了題,說是堂兄命人畫了一麵雀屏,明日誰能射中孔雀雙目,便招他為婿。
    崔澈一聽就知道這事難了,自己習練射術才一月有餘,水平也隻是把箭矢射在屏風上,至於具體指向孔雀哪個部位,便由不得他,全憑天意。
    明明才八歲,為什麽就這般急著要與人訂親!就不能等他再磨煉一段時間的箭術麽,澈哥兒無比痛恨這該死的早婚習俗。
    一旁楊玄感已經在邀崔澈明日同往。
    正如竇威所言,憑竇家女自身條件以及天子的喜愛,適齡的少年及其父輩,誰又不動心,惦記這女子的,可不隻崔澈,年方十一歲的楊玄感也有心碰碰運氣。
    崔澈故作為難,推脫一番後,還是答應陪楊玄感走上一趟。
    畢竟自己作為穿越者,就應該是主角,說不準明兒運氣爆棚,還真讓他雀屏中選。
    當然,這樣的話題並不適合裴秀,秀兒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憂傷。
    三人一同辭別了竇威,又在府外互相道別,崔澈回府後,讓妙容陪著穆邪利出門挑選鋪位,他將穆邪利買回來,可不是金屋藏嬌,當初答應了要給她一份體麵營生,自然得辦到。
    又擔心二人在外邊受了欺負,給妙容、穆邪利分派了十餘名奴仆隨行。
    而澈哥兒自己回到主院,便立即擺開架勢,張弓射雀。
    俗話說得好,臨陣磨槍,不亮也光,多做點準備總不會錯。
    到了午後,竇毅明日將為其女選夫一事已經在長安城裏傳揚開了,崔澈休息之餘,還在憧憬將來生下兒子,長子叫崔建成,次子叫崔世民的時候,卻聽聞楊玄感來訪,正在府外等候。
    崔澈立馬出門迎接,卻見楊玄感神情不忿,其所言,更如一盆冷水,給崔澈澆了個透心涼。
    “阿澈,明日之約取消了,那竇毅說是為女求賢夫,不過是以門戶取人,隻許國公府的子弟應選。”
    楊玄感之父楊素雖得天子看重,卻也隻是一個縣公,而崔澈更不堪,連爵位都沒有。
    崔澈強忍心中沮喪,好言安慰了楊玄感,邀他進府,楊玄感卻告辭離去,想來此番被人輕視,受到的打擊並不小。
    而澈哥兒也好不到哪去,雖然與竇家女素未蒙麵,但崔澈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到現在才發現,自己連邁過門檻的資格也沒有,還談什麽雀屏中選。
    回到院裏,崔澈拿來了張武的佩刀,將那麵雀屏斬得破爛不堪。
    奴仆、婢女們不知道小郎君發得什麽瘋,全都遠遠避開了。
    崔澈看著滿院狼藉,將這份屈辱感受記在了心中,他並不怨恨竇家,憑竇家女的尊貴身份,本就不是他一個關東士人能夠覬覦的。
    此前心存妄想,不過是被崔建成、崔世民的誘惑衝昏了頭腦。
    崔澈如今徹底的認清了自己的現實與處境,沒錯,他出身博陵崔氏第三房,對於大部分關東士民來說,屬於高不可攀的存在。
    但在這些鮮卑姓的關隴勳貴眼裏,他們作為東西之爭的勝利者,天然要比關東士族更高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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