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曲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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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樓鎮外麵有一條玉陵江,從遠古時代開始,江水便日夜東逝,奔流不息。
    如同玉帶環繞在鎮子周圍,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並與周圍的青山翠巒交織,形成了山環水繞的盛大氣象。
    玉陵江上,先前共計有鎏金、玉照、渡人、觀道四座長橋,前不久下過一場大雨,鎏金橋由於年久失修倒塌了。
    不過後來在宋老太爺的主持下,打算重修一座橋,一來方便小鎮居民外出,二來則是出於壓勝洞天內水運的深層考慮。
    但不知為何,直到現在也沒有開工修建那座新橋,宋家那邊也沒有給出具體的原因,隻是用夏日將至、水勢漫漲,不利於修橋這種含糊不清的說辭來搪塞眾人。
    陸觀站在河畔渡人橋旁邊,看著腳下這條看似尋常的河流,其中居然蘊含著舊神跡洞天最大的四份的江澤水運之一,而且玉陵江和靈陽潭不同,水底已經多年沒有正江水神坐鎮。
    若是某些大道親水的修士在此修煉,必定會如魚得水,即便從一境開始修煉,不到百年光陰就有望證道。
    沒過多久,在鎮子那邊走來一對中年男女,正是家住桃花巷那邊的餘崇夫婦,二人已經做出決定,今天就會離開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家鄉,此後會在西道陵洲南邊的某個小國京城開一間客棧,共度餘生。
    見到陸觀,餘崇神情略微有些拘謹,“家主,沒想到你還是來了。”
    陸觀和餘崇夫婦並肩而行,笑著說道,“餘妄不在家,我跟他的關係又那麽好,來送送叔叔嬸嬸也是應該的。”
    三人走過渡人橋之後,木訥漢子臉上罕見現出一抹笑意,看向青衫少年的目光格外柔和。
    餘妄他娘親從衣袖中拿出一串鑰匙,將其遞到少年手中,她笑著說道,“小觀,我這樣叫你可以吧?”
    “嬸嬸,當然沒問題了。”
    “那就好”,婦人笑意不減,“我跟餘妄他爹離開家鄉之後,估計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回來的機會了,這是我家的鑰匙,小觀,你若是有閑暇時間可以過去看看,修行課業太重的話,就當我沒說,都沒關係的,反正是一座泥胚宅子,也沒什麽值錢家當。”
    “好的”,陸觀伸手接過鑰匙,耐心說道,“嬸嬸放心,我一定會去看看的,不過等過段時間,我可能也會離開鎮子,到時候我也會委托四娘他們幫忙照看的。”
    雙方又聊了一會,餘崇催促道,“快走吧,別讓那位看門的前輩久等了。”
    陸觀揮揮手,“祝叔叔嬸嬸此行順利。”
    餘崇同樣揮手示意,“小觀你別忘了,以後遊曆天下一定要來陵水國京城找我飲酒。”
    “一定會的”,少年鄭重承諾。
    陸觀目視著餘家夫婦遠去,去找那位神秘的小鎮守門人離開此地。
    這一日,是三月初一,兩日之後,便是萬眾矚目的朝天之會。
    在看不到兩人的身影之後,少年轉身,朝著鎮子往回走去。
    本來他會隨心居,但想了想,掂了掂手中的那串鑰匙,繞過前門大街,直奔桃花巷而去。
    在路過前門大街的時候,並未瞧見婁瑜的卦攤子。
    輕輕“咦”了一聲,少年有些好奇,這家夥每日在此擺攤算卦,堪稱雷打不動、風雨無阻,今兒個是怎麽回事?
    心中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沒有利用他坐鎮神跡洞天的神通,去探究那位“目盲”道士的具體所在。
    對於這些山巔大修士,該有的尊重還是不能缺少的。
    來到桃花巷那邊,陸觀在倒數第六家門前停步,拿出鑰匙開門。
    “陸觀,你在幹嘛呢?”
    就在他開門的空檔,隔壁牆頭上竄出來一顆腦袋,正一臉警惕地盯著少年看。
    陸觀抬頭,看到是一個麵容黢黑的小丫頭,一雙眼睛骨碌骨碌轉動,靈氣十足。
    這丫頭他也不算陌生,是餘妄家的鄰居曲家的長女,名為曲知音,雖然是個女孩,性格卻潑辣好鬥,跟個男孩似的。
    她對於尋常女子喜歡女紅脂粉等提不起半點興趣,反倒對刀槍棍棒十八般武藝情有獨鍾,經常和餘妄他們一幫年紀稍小的孩子嬉鬧。
    “餘家叔叔嬸嬸出遠門了,餘妄之前也走了,你可別趁著他們都不在,鬼鬼祟祟進去偷東西。”
    陸觀倒不至於對一個孩子的無心直言上綱上線,他抬起手掌,輕輕搖晃手中的鑰匙,“喏,餘家嬸嬸臨走前親手交給我的,委托我幫他們照看祖宅。”
    她將雙臂搭在自家牆頭,下巴輕輕靠上去,神色悶悶不樂,唉聲歎氣地埋怨道,“餘家嬸嬸也真是的,這種事情交給我不就好了,我就住在旁邊,隔得又不遠,幾步路的事情。你從乘蔭街那邊過來,還要繞一個大圈子。”
    陸觀開門之後,站在餘家院子裏,曲知音也跟著轉過來,依舊警惕地看著陸觀,似乎是生怕他偷拿了餘家的什麽東西。
    “哎,我說你這丫頭用不著防賊一樣地盯著我吧”,陸觀瞥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不行”,曲知音義正言辭道,“誰知道你那鑰匙是不是偷的,或是從餘家嬸娘那邊誆騙來的。”
    陸觀有些無語,他知道這個黝黑小姑娘對餘妄有意思,有心逗她,便一本正經地說道,“即便是我偷來騙來的鑰匙,可這是餘妄,要偷也是偷的他們家的東西,跟你有什麽關係。”
    素來口齒伶俐的曲知音破天荒有些羞澀,臉上出現淡淡紅暈,但很快她就強裝鎮定,麵不紅心不跳地說道,“實話告訴你吧,餘妄他離開家之前,曾經交代我幫他照看著祖宅。”
    “哦,是嗎?”
    陸觀似笑非笑地看著小丫頭。
    見青衫少年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她急忙抬起手腕,不斷搖晃,露出一根紅色手繩,“你看,這是鼻涕蟲臨走前送給我的,你沒有吧。”
    “哦,原來是這樣啊。”
    他輕聲問道,“那餘妄有沒有告訴你,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