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無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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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破敗房屋內傳出一陣瘋癲笑聲,接著,被拘押在內的那頭鬼物,聲音怨恨無比,“都怪那個老不死的,若非他發現了我的謀劃,這座神跡洞天早就不複存在了。”
    “且”,韓橋眼神不屑,“你以為你是道祖佛陀,還是那位至聖先師呀,還真把自個兒當成個人物了。這座神跡洞天的水到底有多深,即便到了現在,我也不敢說自己已經看透徹了。”
    “就算當年我爹沒發現你的鬼域陰謀,肯定會有陸家高人來阻攔你做那件事情,別說憑你一個人了,就算是你們這一脈往上算輩分最高的那個老不死的來了,他敢在神跡洞天放個屁不成?”
    屋內的那道聲音出奇地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此事。
    畢竟這座神跡洞天可是昔年陸祖的道場之一,藏著一些古怪並不稀奇,陸家萬年底蘊,有幾個忠心耿耿的老不死供奉修士也在預料之中。
    沉默良久,那道聲音才幽幽開口,低聲詢問,“韓橋,對於你當初帶我返回家鄉一事,這些年來有無後悔?”
    “當然,這些年來我日日夜夜沒有一天不活在悔恨當中,若是早在外界見第一麵的時候就殺了你,也不會平白生出後麵這許多事端”,韓獵戶毫不猶豫地說道。
    他雙手捧著臉龐,神情晦暗不明,“即便後來將你帶入小鎮,當時我要是聽死鬼老爹一句勸,事情也不至於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他老人家也不會白白丟掉性命。”
    “哈哈哈,韓橋,我就是要你永生永世都會在懺悔當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那道聲音瞬間變得猖狂無比,“你每天入睡之後,是不是經常會見到你那死鬼老爹的臉龐,還有那麽多因你而慘死之人,都在伸出雙手,叫你償命。”
    不知何時,韓橋的眼角留下兩行清淚,他蹲在屋簷下,低聲呢喃,“誰說不是呢?”
    就在此時,一道粗獷身影毫無征兆地降臨韓家小院,他瞥了一眼那座破敗房屋,又看了一眼蹲在屋簷下,無聲落淚的漢子。
    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吳敬,你來幹嘛?”韓橋猛然瞪向對方,“老子需要你來安慰?”
    敬叔好心被當成肝肺,也不氣惱,一屁股坐在對方身旁,神色認真地說道,“韓橋,看在咱倆多年交情的份上,隻要你點個頭,我今天就可以幫你徹底解決這樁後患,還你一個自由身。”
    “滾”,韓橋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接著他又語氣沉沉,“事情有這麽簡單的話倒好了,解決一個淪為鬼物的她我自己就可以做到,但真正麻煩的那樁禍患你又不還不清楚,若你吳敬今日能夠拍著胸脯說一定能夠永絕後患,以後打照麵,我都叫你吳大爺。”
    粗狂漢子摸了摸鼻子,終究不敢打這個包票,他微微一笑,恬不知恥道,“暫且餘著,下次,等下次我一定做你大爺。”
    韓橋滿臉怒容,大罵一聲“滾”,隨即將其一腳踹飛出去。
    老獵人有些不耐煩地看了一眼粗狂漢子,“廢話少說,你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登門,到底有何事?”
    吳敬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重新坐在屋簷下,“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褚斜陽那小子來隨心居跟我告別,你跟我交個實底,你對這小子的未來到底有何打算?”
    韓橋低頭認真想了想,“原本他遠走羨仙洲,已經沒有資格再繼承我這份家業,但現在我還是想多給他一次機會,就看他到底爭不爭氣了。”
    其實,當年褚斜陽父母雙雙去世之後,褚家老爹將獨子托孤給了這韓橋,在褚斜陽獨自一人生活的這些年裏,隨心居敬叔和鐵匠鋪黃師傅都對他照拂頗多。
    但這一切,都是韓橋暗中授意兩人這樣做的罷了。
    包括當初在鎮子外的深山中遇到那條蛟龍,即便敬叔沒有及時趕到,韓橋也能夠確保褚斜陽在內的一幹獵戶的安危。
    敬叔出手之後,韓橋樂得隱藏身份,而且他演技太好,順利瞞過了眾人,這倒也實屬正常,畢竟當時的狩獵隊中,連個正經練氣士都沒有,隻有幾個筋骨強健的武夫。
    敬叔詫異道,“所以你把那本修行法門交給他了?”
    韓橋沒好氣的說道,“不給他還繼續放在我這裏吃灰啊,再者說了,那畢竟是人家父母冒死得到的東西,我一大把年紀了,總歸不好昧著良心偷偷留下來。”
    “你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情”,敬叔撇了撇嘴說道。
    “放你娘的屁”,韓橋怒氣衝衝地說道,“之前我隻是覺得那小子年少,還不足以真真正掌握那件東西,才會這樣說。”
    老獵戶作勢就要朝著對方屁股再來一腳,卻被提前預料到的敬叔及時躲開。
    “難道不是他的那一句‘養老送終’。”
    韓橋一雙眼睛瞪大如銅鈴,怒視對方,“姓吳的,你竟敢偷偷監視我?”
    粗狂漢子站在院子裏,瞥了一眼旁邊的破敗房屋,老神在在地說道,“幹嘛說得這麽難聽,職責所在罷了。有這玩意在你院子裏,再加上楊家的那座魁星樓已經被人取走,我不得多盯著點,免得再整出什麽亂子。”
    思慮片刻,韓橋倒也沒有在此事上過多糾纏,而是不耐煩地朝對方擺擺手,“好了,姓吳的,你可以滾了。”
    敬叔嘴唇微動,終究沒有說什麽,歎了口氣,身形緩緩消散在韓家祖宅。
    韓橋沒有理會對方的離去,隻是一雙眼眸死死盯著那座破敗房屋,有一種名為恨意的東西在瘋狂蔓延。
    剛在房屋內那猛烈的撞擊聲,如同雷同轟鳴,聲勢不小,但其實聲音僅僅隻是局限在韓家小院之內。
    即便是身處一牆之隔的街坊四鄰和外麵巷弄,也根本聽不到半點其餘聲音。
    一座韓家祖宅,宛如一道與世隔絕的囚籠,拘押這一頭鬼物的同時,也慢慢將韓橋的意氣風發消磨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