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遠古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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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尊之子?那又是什麽……’
    李長源還是第一次聽說,世間還有‘道尊’的名號。
    “道尊又是什麽人?”
    李長源問起,而守閣老人卻是搖搖頭,不肯說明。
    “那我換個問法,這柄劍,你又知多少?”
    李長源追問道,同時,將古淵收回劍鞘之中。
    守閣長老有些忌諱,在說明之前,他反問一道:
    “敢問閣下,這‘古淵’之名,可是你親口取的?”
    “是。”
    守閣老人確認這一番事實之後,回身緩緩踱起步子,片刻之後,說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老夫飽讀萬卷書文,不說世間無所不知,大有通曉天下之楚楚。
    要說這古淵一劍,可言之為劍,亦是非劍也。
    千年之前,丘晉大陸還隻是虛妄之名,有何丘晉大陸,不過是在黑河誕生存在之後,人族迫不得已,才讓後代知曉,於當下傳頌,我等,不過就是這片天地,這腳下,僅有這片天地。
    黑河之外,亦有一片天地,那是更為廣闊無垠的大地,曾在黑河出現之前,人族與黑河之外的天地間,那些生靈走獸和諧共處……
    ……”
    這守閣長老說著的故事,在李長源聽來,跟之前張文亮和自己說的曆史內容大同小異。
    不過,中間有一點點偏差,在張文亮的口中,是因為人族的貪婪,主動撕毀了與妖獸們的和平條約。而從這位守閣老人的口中說出來的,卻是因為那些妖獸的凶性,無法容忍人族這等弱小種族與自己和平共處,讓落得最後的結局。
    李長源沒有插嘴打斷,也沒有跟這個老人理論,更沒有說出自己之前在張文亮那裏聽過這些曆史。
    李長源隻是默默的聽著,眼神中透出一絲新奇,好似很期待的模樣。
    守閣老人也是誇誇其談,娟娟不休。
    ……
    同一時期,近來這幾天的時間,張文亮回來了一趟。
    “李長源怎不見人了?”
    麵對張文亮的質問,客棧老板嚇得不輕,一副慌張驚恐的模樣,趕緊解釋道:
    “張公子,不是小的我沒有打點,是小的我實在留不住哇,那人真不是我攔得下來的,而且,我也說出您的名字,對方也沒有說要對李少爺不利的意思。”
    “嗯?說來聽聽。”
    之後,客棧老板把關青鴻帶走李長源的過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從朝廷中書省那邊來的小閣老開始,到關青鴻現身,再到小閣老離去、關青鴻要求帶走李長源,最後到李長源同意跟關青鴻去往幻天劍宗的事情,事無巨細,客棧老板說得非常清楚。
    聽完,張文亮陰沉地笑了笑,且還小聲呢喃起:
    “嗬,關青鴻那小子,本尊以前還見過他,現在了得,都敢從本尊手上偷人了。”
    “張公子,您看看……”
    客棧老板將隨身的那塊腰牌拿了出來,張文亮瞅了一眼,隨手收回腰牌,說道:
    “做得不錯,這件事情不會怪你,幾天之後,張某我會派人送些錢財過來,算是給你這些天來幫我照看李小友的補償。”
    “客氣客氣,不敢當不敢當!”
    客棧老板連忙回應道,這位張公子沒有生氣真當是大幸,這掌櫃的高興都來不及,隻是可惜,張公子的腰牌沒有繼續留在這裏。
    張文亮一走,這家客棧很快又恢複了以往的環境。
    客人還是會陸陸續續的來,但狂刀宗那邊收到消息,他們那邊的門人很少、亦可說是完全沒有什麽狂刀宗的人會來這家客棧光顧了。
    掌櫃的都懂,之前那些狂刀宗的人會來,完全是為了保護李長源那位爺,現在,李少爺走了,他們自然沒有再來的必要。
    現在這家客棧裏,都是些平常旅客,或是江湖上名聲不顯的浪人。
    日子一般,回到平常時。
    幾日過後,掌櫃的回想起先前那段驚險時光,心中又是一番感慨,看在街道外人來人往的景色發呆,嘴邊也不自覺地念叨:
    “清淨、……唉,清淨些,清淨些好哇……”
    張文亮打算去一趟幻天劍宗,但這家客棧幫了忙,可惜自己身上沒錢,嗯……,張文亮打算把手頭上的尾巴清幹淨再動身,黑河之外的事情,張文亮之前去了一趟,該安排的都已經安排好了。
    大概三年的時間,星道宗的內府會有厚米他們一夥人,大抵能助張文亮一臂之力,而在丘晉大陸,張文亮將設計著,讓這裏成為李長源成長的搖籃。
    待三年之後,時機成熟。
    李長源在丘晉大陸飛升成王,張文亮就能借助李長源的力量,聯合星道宗,將那隕仙門的垃圾好好清理一番!
    去到了蠻行城的上村,正巧這時候,又一個地主家的仆人跑來黃道坡這裏查看情況。張文亮不知道的是,這家地主的仆人時常會跑來,看看那些外地荒原人有沒有回來的,因為沒有苦力,地主家的新房屋找不到人來建,這跑腿的仆人一直很苦惱。
    張文亮露出一臉壞笑,飛下去逮住了那廝。
    “你、你是什麽人!?”
    那老仆看著天上忽然飛下來一個人,嚇得驚慌失措。
    張文亮才伸手,那老仆嚇得立馬轉身,連滾帶爬地跑。
    “印。”
    張文亮將一個心魔印在對方的額頭上,下一秒,這老仆像是一具傀儡般,停住腳步,轉身走回到張文亮的麵前。
    之後,傀儡交代了事情前後,在張文亮的指令下,老仆回到了地主的宅子裏,將那家地主手刃之後,卷走了地主家所有的錢財。
    不日,這筆巨款,被送到了下村那家客棧裏。
    客棧老板喜出望外,他立刻就反應過來,這就是之前張公子所說的‘補償’。
    隻是掌櫃的不知道,這些巨款,搭了多少條人命。
    事後,張文亮解除了那名老仆的心魔印,並消除了老仆前後幾日的記憶。沒人知道地主家的錢財去向了何方,知縣給這家地主辦了葬禮,出的還是知縣家裏的錢。
    再幾日之後,張文亮在蠻行城的某條街道上遇見了來自中書省的小閣老。
    “小生上官元,任職朝廷中書省大學士,見過張公子。”
    無人小巷中,閣老將身後的張文亮引於此處,禮貌地彎身致禮。
    “免,平禮。”
    “久聞張公子盛名,今日一見,果然天才少年。”
    張文亮眼色一眯:
    “少年?”
    上官元善於察顏觀色,明顯看出張文亮知道自己在裝模作樣,一下子把上官元嚇得不輕。上官元身旁跟著的書童雖然也是腦瓜子激靈,但這書童還不知道張文亮真實身份。
    書童眼中,他隻看到了自家閣老莫名其妙的害怕,對一個會飛在空中的修士報以過格的禮數。
    上官元立馬改口:
    “在下失禮,是在下失禮了,妄稱前輩少年,還請前輩恕罪。”
    在書童看來,麵前這人跟閣老年紀相仿,可自家閣老隻是麵相年輕,實際已有四百多歲高齡了呀,幹嘛還稱對方為前輩。
    能飄在空中,也不過是天境吧。
    書童的表情倒是有些不甘,甚有幾分鄙夷,上官元沒有知會,這書童也沒有說話。
    張文亮看著這人身旁的書童,天賦倒是不錯。
    “小小年紀便有地境修為,根骨絕佳,前途無量。”
    張文亮讚許道,書童也才注意到,張文亮在看著自己,書童這小臉,頓時唰的一下就紅了。
    上官元打了個圓場:
    “前輩過獎。”
    張文亮說回正題:
    “你與幻天劍宗的那個關青鴻相見的事情,本尊已經聽說了,還有一年後的朝廷將要舉辦的比武大賽,本尊座下的李長源,也會去參加。至於你,本尊且問問,你可知道多少?”
    問的就是關於張文亮自身的信息,上官元知道,這種時候再裝糊塗,可能會丟掉小命,所以,他也是一五一十的交代:
    “回前輩,在下知道的不多,前輩乃是黑河之外的、隕仙門之人,修為已超越天境之上,再有其他,在下真說不出一二。”
    張文亮壞笑一聲:
    “你知道的挺多,還敢這樣耿直的說出來,就不怕本尊滅口?”
    “小生願在一年之後,朝廷比武大賽上,助前輩弟子一力!”
    “嗯,且行,看你表現,但有些規矩,希望你能懂得。”
    上官元立馬回道:
    “小生當知,且謹記在心,前輩的任何信息,小生絕不泄露半分,定守口如瓶!”
    “善。”
    上官元低著頭說完,聽張文亮應了一聲,再等候片刻,書童看著張文亮在眼前瞬間消失。而上官元也感知不到張文亮的氣息之後,才抬起頭。
    “老爺,那人很厲害嗎,黑河之外還有大陸嗎,隕仙門又是哪個門派?”
    上官元長呼一口氣,終於可以放下心,嚇得自己一頭冷汗,抬起衣袖抹了抹。麵對書童的好奇,上官元一手搭在他肩頭上,正經嚴肅地說道:
    “那人叫張文亮,你要好好記住他的名字,他可不止是厲害,縱使你十二歲入地境,人家的天賦都遠遠不是你能想象的。別說他是天境之上了,那也就是因為我才天境,隻能感知到對方實力遠超於我,我才斷言肯定,真要猜測他的境界……那位張公子,恐怕是合道之上也有可能。”
    “哇……”
    “至於黑河之外的世界,還有什麽隕仙門,那些都不是我們該關心的存在,丘晉大陸上的事情都夠我們焦頭爛額的了,還有什麽心思去想丘晉大陸以外的事情呢。”
    “老爺,你好虛,出了好多汗,回頭我買點兒藥材給老爺你補補吧?”
    上官元冷冷一笑,手摁在書童頭上使勁揉:
    “又貧嘴!”
    “哎呀,老爺,痛痛啦!”
    ……
    幻天劍宗。
    藏書閣內,李長源在這裏聽守閣老人叨叨,足足說了一整晚的時間……
    “後來,那頭巨妖一腳踏出一道裂縫,那條裂縫無比的深,深不見底,好似一道深淵。不久之後,下麵湧上來黑色的河水,也不知怎麽回事,河水裏繁衍出了妖獸。
    被隔絕在黑河另一塊碎片陸地上的人族,無法越過那條黑河重返大陸,隻能世世代代生活在這塊碎片大陸之上,久而久之,這塊碎片大陸,被取名為丘晉大陸。”
    “……丘晉、……囚禁?”
    守閣老人哀歎一聲,解釋道:
    “後人隻是為了好聽,才用擬聲詞改了名字,丘晉大陸,本就是一座監牢,所幸的是,生活還算不錯,人族辛苦耕種,日子也不算苦。”
    “跟我這劍有什麽關係。”
    問到這裏的時候,守閣老人忽然的沉默。
    李長源感覺有些不對勁,見守閣老人的目光直直盯著自己手中古淵的劍鞘,李長源低頭查看劍鞘,劍鞘上的雕紋,先前也研究過,還是張文亮在那個時候引導著自己感悟的。
    古淵?
    說的是那條黑河麽?
    嗯……這把劍叫古淵,和那條黑河有什麽關係?
    李長源久久想不明白,守閣老人小聲地透露著:
    “老夫也不敢肯定,隻是有些野史上,曾有這樣的記載:曾經在荒原大陸上,那頭巨妖呼風喚雨,驅趕人族入荒原大陸片麵一隅,後而自爆妖核,震裂大地,永遠隔絕了人族。但在後來的不知什麽時候,一個強大的人族強者,找到了那頭巨妖屍骸,用其全身骨骸研磨成粉,注入業火中淬煉百年,終成一道白刃,又取鱗片作甲,錘鍛千日,成一劍鞘。
    白刃作劍,軀甲成鞘,合為一套。
    那名強者在深不見底的裂縫旁,為了成一劍,日夜不停地生風鼓火,錘鍛百年。風爐中滲出的灰燼,隨風飄落進腳旁下、飄進那深不見底的深淵。
    最終,一劍成,荒原天地一陣鬼泣,風雨交加、雷暴再臨!
    天道不容此物,降下神罰之雷,卻被那位強者一劍斬去,雲開雨散,雷定乾坤,瞬間又稱萬裏晴朗。
    而那一短暫的狂風暴雨,瞬間傾滿了那位強者身旁腳下的深淵裂縫。
    堆積著鑄劍灰燼的深淵裂縫,將雨水侵染。
    黑河,就此而成。”
    李長源大概意會,看著手中的劍,問道:
    “難不成……就是這把劍?”
    “古淵,是它第一個名字,也是它唯一的名字,隻是那個傳說,老夫不知真假。”
    守閣長老說了一個通宵,嗓子都顯得有些沙啞,起身之後,轉頭就走:
    “老夫去喝點兒水,你就在這藏書閣中隨便看看吧,有喜歡的、看得上的劍法,與老夫說說便是。”
    “等會兒,還有件事。”
    李長源叫住老頭,守閣老人回身:
    “還有什麽事?”
    “關青鴻與我要好,叫我的時候,說我是少宗主,你知道是怎麽回事不?”
    守閣老人聽到此話,不由得渾身一震:
    “你乃是道尊之子,莫要開這種玩笑!”
    “對了,你還沒跟我解釋,道尊又是什麽人。”
    “道尊不是人,乃是天道!至於你之前所說……”
    守閣長老才回想起,之前李長源進來的時候,他原以為又是宗門裏的哪個弟子,所以也沒有用神識探查。那現在,就用神識好好看一番,這‘少宗主’,是否真如關青鴻所說——
    ‘神識,開!’
    守閣老人雙眼朝李長源一瞪,目中燦黃微光閃動,短暫一陣時間之後,見這老頭子身形巍巍顫顫、站立不穩,連忙抬手扶著身旁的書櫃。
    李長源詫異道:
    “怎麽了?”
    隻見老頭子立馬普通一聲跪在地上,俯首磕頭,咚的一聲:
    “老身罪過,竟不知少宗主歸來,請少宗主降罪!”
    李長源愁眉不展,甚是疑惑:
    “你坐起來,好好說話,一上來就叫我少宗主,到底是怎麽回事?”
    “少宗主有所不知,宗主十多年前,晚年得子,卻不料被賊人竊去,直至現在,都沒有少宗主的消息,要說為何會被偷竊,都是因為當時消息走漏了風聲。少宗主,您、您可是……”
    “我可是什麽?”
    見這老頭子一副激動不已的樣,李長源真不能感同身受。
    直到守閣長老說明:
    “少宗主,您可是天生未名劍心之體呐!”
    ……
    蠻行城,
    下村。
    小閣老上官元又一次去到之前的那家客棧。
    “老爺,又回來幹嘛?”
    “馬上打算離開了,走之前來問一問,看看能不能買些回去。”
    書童歪著頭,不解:
    “老爺好雅興,不會是看上了這家客棧裏的小二了吧?”
    閣老一個指頭崩在書童腦門上:
    “你腦瓜子裏一天到晚想的什麽?”
    “痛!”
    進了客棧,詢問一番,無果。
    “老爺,原來你想買茶葉呀。”
    “嗯,高峰雲霧茶,很久以前在南坑城那座小城裏喝過,那道茶香,至今還以忘懷。”
    書童俏皮說道:
    “咱們有時間的呀,現在又不急著回宮裏,老爺要不要去南坑城一趟?”
    “正有打算。”
    ……
    幾日過後,小閣老和他的書童乘著馬車,去到了南坑城。
    這座小城遠沒有蠻行城繁華,地界也沒有蠻行城大,勝在這裏有幾樣東西出名,一是好茶,二是好酒。
    不過,閣老不喜喝酒,這一趟來,隻是為了買點兒茶葉就走。
    城中閑逛一圈,書童嘟著個嘴:
    “老爺,好晦氣哦,這種小城裏,居然一座青樓都沒有,真是不懂風趣。”
    說完扭頭抬眼一看,閣老正陰森森的看著他,書童尷尬一笑,改口道:
    “我剛剛在說夢話,嘿嘿……”
    兩人路過一家酒樓,裏麵擠滿了人,遠比外頭街道上的行人還多。裏麵在幹嘛,有什麽節目?
    閣老頗為好奇,遂而帶著書童進去看看。
    裏麵人群攢動,但也不算擁擠,每個人都有座位,一些剛進來的沒有位置的人,來看看也就轉身走了。
    這家客棧裏頭的中央搭了戲台,上麵有人表麵劍術。
    一名女子在戲台上,穿少露多,手中執劍舞動,頗有幾分仙氣飄飄,外行人看來,那也是美不勝收的舞戲。
    “嘁,還沒老爺上次在青樓收的那……”
    “咳!”
    “……”
    書童立馬收聲閉嘴。
    見閣老一身裝扮不凡,身旁還跟著個小書童,酒樓老板還以為對方是哪家公子哥。有錢人家來看,自然是貴客,酒樓老板肯定不敢怠慢,就招呼人上去請閣老去樓上視野開口的位置落座。
    馬上又讓小二提了壺好酒上來。
    閣老好久沒喝過酒了,奈何這酒香確實誘人,閣老便倒了一碗。
    “老爺,我也想喝!”
    “不,你不想。”
    “小氣!”
    傾滿一碗酒,舉起正要喝的時候,隱約聽見樓下那些散人交談:
    “你別說,這女子宛如天仙下凡,酒樓老板花了大手筆啊,不知從哪找來這麽漂亮的女子。”
    “是啊是啊,我看著都眼饞,就是這劍舞,我實在看不懂。”
    “哈哈,實不相瞞,我學過一點兒劍術,但也看不出這套劍舞的門道,都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或許就沒有名字唄。”
    “……”
    閣老聽著聽著,突然想到什麽東西,手中端起的一碗酒,頓時一鬆勁,跌落到地板上,連碗都摔得稀碎。
    “老爺?”
    小閣老終於知道了!
    他口中喃喃有詞:
    “未名……劍……不、不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可是……若真是,真是未名劍心的話……”
    書童看著閣老,閣老的眼神慌亂,好像是想到了什麽讓他害怕的事情,書童還是第一次見到閣老這種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