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9: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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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長源幾乎是全力動作,架勢盤好雙腿,打坐開始運轉心法。
    凡是能想得到的都是李長源已經精通了的心法,運轉,一個個試。
    化雲訣是不太行的,當下需要的反而不是吸納‘靈氣’,而是運轉自己體內的魂力,將噬心蟲的殘魂力量吸收,以毒攻毒!
    可能會讓感覺很糟糕,但隻要挺一挺,挺過去之後,一定都會好起來的。
    進入這裏之後,李長源少說也吐了有不止五六次血,包括李長源的意識在夢境中的時候,身體內有羅莎掌控,羅莎主動排斥著外來的腐蝕之氣,但李長源的身體不自覺的運轉起化雲訣,才讓身體不堪其重。
    連連咳血。
    “唔、呼——……”
    李長源一陣調息之後,開始運轉心法,內視氣海的狀態下,靈氣渾濁。
    多是瘴氣也被算作成是靈氣的一種,之前被化雲訣運轉吸納進來的時候,身體也沒有排斥,要不是身軀肝髒在出於本能的反應過來,恐怕都不用羅莎想辦法,自己一輩子都能生活在幻境裏。
    ‘唔……’
    心經有學過好幾種,李長源回想起以前在子世界長仙大陸上學習到的心法,微縮到氣海內府開始運轉。
    ……
    不出兩個時辰的時間,對外界來說,也算是很久的了。
    現在再睜眼,現實已經過去一整天的時間。
    天色暗下來了。
    但好在,現在的李長源感覺好多了,說起來是有些變態……,但事實就是如此,李長源的體質,已經完全適應這樟木林中的瘴氣。
    甚至是可以主動大量吸納這裏的瘴氣,來修複自己之前因為瘴氣腐蝕而損傷的內髒。
    李長源看這天色都黑下來了,索性就浪費一天時間,盤坐在這樟木林裏,用化雲訣將這林子裏的靈氣(瘴氣)全部吸幹淨吧。
    ‘慢著。’
    李長源正欲如此,羅莎卻立刻打斷道。
    李長源有些不理解:
    ‘有什麽問題麽?’
    ‘你要這麽著急地汲取瘴氣,雖然不會對你造成什麽影響,對你來說反而都是好處,但現在這種情況下,有沒有注意之後會發生的事情?’
    經過羅莎這麽一提醒,李長源不自覺地想到了之前胖掌櫃的那番話。
    人心叵測。
    確實,現在不是時候。
    但這裏的瘴氣也不能放置太久,噬心蟲的殘魂被吞噬了,以後再有什麽修士冒險進入這裏,頂多也是吃點兒丹藥屏氣凝神就能直穿過去。
    噬心蟲的迷惑幻境,才是這樟木林中最大的威脅。
    這裏的瘴氣對別的修士來說,是百害而無一利,但對於現在的李長源還將,這就等同於開了孔的糖漿蜜罐,現在不吃個趕緊,回頭再來,怕不是要漏完,想想都覺得浪費啊。
    ‘放心,那噬心蟲妖的屍骸還在地底下埋著的,瘴氣不會消散,更不會斷。’
    羅莎提醒道。
    李長源這次放下心。
    ‘唔,好吧。’
    樟木林的事情結束,李長源的體內又奪得一種妖獸的能力。
    現在有的是:
    羅莎與‘未名劍心’融合之後的【劍意】,炎山虎的【狂化】、【火係功法增幅】(被動),還有噬心蟲的【迷障】。
    ‘李長源。’
    在與羅莎的相談中,李長源開始動身,夜晚的林中,肉眼能見度極低,好在是現在林中瘴氣對李長源沒有了影響,李長源能用神識展開。
    憑著神識探視,李長源在林中也是如履寬闊平地。
    走著走著,忽而聽到了羅莎在識海中的呼聲。
    李長源好奇道:
    ‘怎麽了?’
    羅莎沉默了片刻,說起:
    ‘近來這段時間,你的個性都沒有掩埋了,李長源,你是否過於依賴?’
    ‘唔……’
    羅莎沒有說錯,最近的一段時間,從來到這裏星辰開始,李長源的表現就更是明顯。
    遇到事情、遇到困難的時候,第一時間不是想著怎麽解決,反而是想著逃避,或是想著借助別人的幫助。
    久而久之,依賴形成習慣,這不是羅莎想要看到的結果。
    ‘當初,孤可見你時,還是一個浪氣少年,揮劍向四方,肝膽照天地。現在怎麽,沒有絕對把握的事情,哪怕是一個噬心蟲妖,哪怕是在幻境裏,你都躊躇不前,甚至想轉身逃跑。’
    “我……”
    李長源沒話可說。
    羅莎說得沒錯,這些都是事實。
    隨著李長源的實力提升,眼界也逐漸開闊,曾經那個在鐵牛宗裏驕傲的少年,在江湖中闖蕩多年之後,眼中看到了許許多多新奇事物,又到那宇宙、星海,再到這仙界星辰。
    李長源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是這麽的渺小。
    實力也有,卻是他人眼中螻蟻之輩。
    ‘你一開始時,不是這樣的,李長源。’
    羅莎低沉的說著,同時也感應到了李長源低落的情緒。都會經曆這樣的一個過程,羅莎也曾有過,隻是現在,羅莎更多的用意不是在譴責李長源。
    而是在考驗李長源。
    若是這次的李長源在轉折點前,沒有選擇改變、沒有選擇迎風向前。
    羅莎便會放棄他。
    “羅莎。”
    李長源忽而開口說出聲來。
    羅莎回應著:
    ‘怎麽說,想改變了?’
    “是,我覺得……我成長了,我有見識了,我的實力也比以前厲害了,但……我覺得,這隻是在別人眼中的自己,我自己回想現在,我感覺現在的自己,根本就沒有成長。”
    ‘嗬嗬。’
    “反而是眼界看得太高,愈發趾高氣昂的時候,愈是發現我望不見頂點,那些企及不到的高度,讓我頹廢、讓我變得窩囊,……我都不願去思考、去回想,因為每當我靜下心來回想的時候,我都討厭自己。”
    ‘現在,你是要改變,還是接受自己?’
    下一句,兩兩沉默。
    羅莎等待著李長源的答案。
    若是保持現狀,古淵這把劍,便再也不配留給李長源。
    許久,走著走著。
    李長源已然間走出了樟木林,抬頭望去,高空掛著圓月,滿月明亮,好似玉盤。
    這天空,讓李長源回想起當初在林中與張文亮共同舞劍的時光。
    晦澀地笑了笑,李長源從儲物戒裏取出了古淵,且握在手中。
    錚——
    白刃長光一閃,古淵出鞘,獨自一人在月下起舞,人劍隨風翩翩,白衣少年舞動著心中的信念,除盡迷茫。
    “呼——……”
    遲白,收劍式。
    李長源站穩身形,閉上雙眼,緩緩旋劍半周之後,收劍入鞘。
    “下次——”
    白衣少年平聲靜氣道:
    “再有下次,就讓我自己來吧。”
    識海中的那位‘劍山龍母’隱隱笑意:
    ‘行,孤期待你的表現,也期待你的成長。’
    時候不早,說是晚上,也不是休息的時候。在這樟木林中浪費了太多時間,李長源縱身飛起,快馬加鞭趕往北上方向去。
    元冶仙宗。
    隔日,上午。
    這兒的護宗大陣外,有個少年再次駐足。
    別問,問就是進不去。
    奶奶的,這些仙宗是氣派哈,站在護宗大陣外的跟前,抬眼望去,居然還看不見什麽房屋,隔著結界這頭看,裏頭都幾座老遠的大山。
    罩著這麽大的地盤做什麽啊,壟斷不是?
    那也沒有辦法咯,就是隻能在外麵等,就是李長源的老套路,看看有沒有元冶仙宗的弟子進入,李長源想著屆時禮貌一些,應該會好說話,連帶著李長源一起進去。
    但等了好久,李長源從天還沒亮就已經到了,在這裏一直等到太陽高照。
    ‘難不成這裏不是正門?’
    李長源可沒有什麽閑心繼續等下去,未見來人,李長源嚐試動手。
    “【破勢】——開。”
    嗡——
    結界壁麵略有波動,但片刻之後,依舊沒有什麽變化。
    “嘖。”
    不行,就連飄渺境的法則都沒有點點用,仙宗這大陣真是厲害。
    李長源還想著要不要嚐試其他辦法的時候,隔著結界內傳來一陣空靈蒼茫的老人聲音:
    “宗外陣前是何方道友?”
    哦?察覺到動靜了?
    李長源也回敬與禮數,用神識擴音說道:
    “我乃臨淵城乾明學府學子,李長源是也,受貴宗四長老祁龔之邀,前來拜會貴宗。”
    “道友稍作等候。”
    那個聲音說完之後,李長源在結界外麵等了饒有半柱香時間,感覺也不算太久,很快便有個衣著得體的年輕男子出現。
    他從結界裏頭走來,略帶笑顏相迎。
    走至李長源麵前,手中拿著令牌一揮,結界辟開一口,供李長源進入。
    “前輩且隨我來。”
    呃,前輩?
    ‘羅莎,我有個小要求。’
    李長源在識海裏呼叫羅莎,羅莎好像有些不高興:
    ‘說。’
    ‘你能不能,唔,就是,能不能每次都跟我說一下,這些人的修為境界,或者是提前跟我說下對方的實力?’
    ‘嗯?’
    羅莎這是不高興的質問口氣,李長源尷尬改口:
    ‘好吧,沒事了。’
    帶路的青年看著身高麵向就感覺比李長源大,足足高了李長源一個頭,他在前麵帶路,在進入護宗大陣的結界之後,這一刻多鍾的時間,兩人走的都是山路。
    話說……這人是不會禦空還是咋地,幹嘛一定要走路,這種環山之下的小路,抬眼不見宗門房屋塔樓,真要一步步走,不知是要走到什麽時候去。
    “敢問前輩,聽說前輩是乾明學府的學子,文生在這莫生大陸上的數量極為稀缺,能當選之人無一不是包含詩書、富有獨特之處,不知前輩是幾等文生?”
    前頭帶路的青年問起。
    李長源一時間不知怎麽回答,幾等文生?
    當初長孫群給自己銘牌的時候也沒跟自己說啊。
    李長源著手偷偷摸向自己腰間,摸到銘牌之後別了一眼前頭的青年,對方沒有視線注意自己,李長源拿下牌子看了幾眼。
    ‘淦,這牌子上麵也沒有寫幾等啊。’
    “前輩?”
    李長源頓時有些慌,莫要被對方生了疑心可不好。
    ‘……’
    羅莎有些不滿意。
    李長源啊李長源,你還是沒有變,或許現在的時間不夠,讓你改變可能需要一段較長的歲月時光,或是需要一個契機。
    “啊,這個,夫子先生說是換了銘牌,幾等文生的事,以後還要等夫子先生說了才知。”
    李長源草草回答。
    那青年得此回應,不知心中作何感想,但也沒有再追問其前後。
    這足足走了半個時辰的路,李長源早想禦空飛行了,我辛辛苦苦成為飄渺境,當做就是你們這世界的金丹,也該有、也該能享受禦空飛行的特權吧。
    要不是給你們麵子,我才不陪你在這裏一步一尺路的走。
    終於是走到一座山腳下停,李長源感覺這段路走來,比之前走出樟木林還要折磨人。
    主要就是慢慢耗時間,李長源好不習慣。
    “前輩,到這裏就可以禦空飛上去了。”
    “唔。”
    “且隨我來。”
    帶路人說罷,寸手揮袖,腳下生風起,直搖青山上。
    李長源也是隨機跟上去。
    山頭上有好幾處偏僻的地方,那些地方建有房屋,都是一兩間相鄰的平房,房屋旁邊都大致有山洞。
    那種應該算是他們仙宗裏某位長老的‘洞府’吧?
    上到山頭去的途中,瞥見那些房屋山洞,李長源好奇問道:
    “那些是?”
    青年應聲回答:
    “哦,那些是本宗弟子們的住所,除卻外門弟子,本宗的所有內門弟子、親傳弟子與之所屬的長老山頭下,都會配置一處清閑地,以作洞府修煉。”
    不得不承認,看得李長源有些眼饞。
    上到山頭處,最頂上落腳之後,李長源得見的是一座闊氣的大殿。
    停落在山門外,帶路人恭敬的彎彎身子,抬手指引道:
    “前輩,請。”
    “嗯。”
    入山門,過橫短石拱橋,去上數幾台階,最後去到紅木棕瓦、白瓷清華裝點、寬亮軒昂的大殿內。
    抬腿邁過雙開大門的門檻,李長源看到那正中的主座上空無一人,大堂之內也是沒有什麽人影。
    待那一旁客座上的老人輕輕緩慢的放下茶杯,李長源才察覺到這裏原來還有個老家夥。
    ‘唔,明明近在眼前,剛剛居然沒察覺到他的氣息。’
    李長源震詫道。
    同時,主動上前去:
    “老先生——”
    老人原本祥和的麵孔一改不是,變得眉收眼皺,語氣亦是聲聲嚴厲:
    “誒,叫什麽老先生,啊?我有這麽老嗎,懂不懂禮數,不會叫就不要叫!”
    “唔……”
    李長源心想著:
    ‘這人給我感覺,怎麽和長孫群那家夥有些像?’
    正是此時,臨淵城學府內,剛準備走人,去城外繼續偷閑得樂烤蘑菇的夫子,一起身就猛然打了個噴嚏:
    “哈切!!”
    隨後醒了醒鼻子:
    “嗬哼,哪個損崽在背後說小話,可別被老夫我給逮到了。”
    李長源才有這一想法,忽而感覺自己後背發涼。
    客座上的老人也是,明明就已是滿頭白發,嘴邊兩邊垂下的胡須也都通白清一色,哪談得上什麽年輕。
    不叫老先生,難不成還要叫帥哥?
    “喂。”
    老人提一嘴,叫喝道。
    李長源回神,驚了一下:
    “呃,在。”
    “你又不是本宗子弟,用不著這麽客氣,也別傻站著了,喏,你屁股旁邊不是有空位嘛,坐。”
    “謝……”
    李長源禮貌性的想要道謝一聲,但又不敢再次說出‘老’這個字。
    老人倒是明白,但也沒有直戳戳說破,看李長源一臉便秘樣,老人高低抖了兩下肩膀,給桌上的茶壺拉開蓋子,重新‘加水’。
    得見老人掌間半開合,靠近開蓋茶壺之後,掌心前憑空凝出溫水斟入壺中。
    ‘好手段。’
    老人犯嘀咕狀:
    “都說了,不會叫就不要叫了,老朽稱你一聲道友,且看你是個讀書人,學子嘛、文生嘛,有文化嘛是不是?嘖嘖,有文化另說,有沒有腦子,咳、腦子靈不靈活才是重點。”
    李長源抬眼看老人的同時,老頭子也飄了個眼神,意思是廢話別太多,坐著先。
    李長源閉口不說,入座之後,老人問道:
    “老四叫你來幹嘛?”
    大抵說的是他們宗裏的四長老,聽這叫法,眼前這位可能比那個祁龔的身份還高一些。
    李長源坦誠相對,有啥說啥:
    “不知道。”
    “什麽?”
    “不知道。”
    老人剛提起短嘴壺微微傾斜,還沒開始漏茶出來呢,頓時就被李長源兩聲‘不知道’給說懵了。
    老人那可有脾氣:
    “來人啊,把這小逼崽子叉出去!”
    叫喝一聲不出兩息的時間,還真有宗門子弟跑來。李長源驚覺身後氣息不對勁,哇,這老家夥來真的嗎?
    “不是,老前輩,我說的都是真話,絕無半點虛假。”
    李長源急忙解釋。
    身後大門口出,兩隻腳都埋進門檻的子弟不少,李長源半扭頭用眼角餘光瞥了眼,有四人,著裝製式相同,看著應該是宗門弟子。
    但那四人的境界,李長源看不透。
    哦,原來是元嬰起步啊,厲害厲害……
    老人給自己麵前的空杯斟滿,然後提著茶壺拎到李長源麵前的空杯上,提手懸停住,老人目光盯著李長源,小聲親切的問道:
    “老四叫什麽名字?”
    李長源立刻回答:
    “祁龔。”
    老人依舊小聲戚戚二次發問:
    “他叫你來做客,是有什麽事?”
    李長源心直口快:
    “不知道。”
    老人臉色一黑,嗓門一下又沉下來:
    “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