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話可不能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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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緩緩駛進鏤空浮雕的大門,唐小瓷目光從西洋式的別墅上收回。
    這就是景家老宅,氣派輝煌。
    可她卻覺得這別墅像一座將人禁錮其中的鐵籠子一般,讓人喘不過氣來。
    “推我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回了老宅,景珩整個人都透著低氣壓,他的命令才下,唐小瓷便下意識的握住了輪椅的把手,推著他向大廳而去。
    去往正廳要經過一條鋪著鵝卵石的小路,輪椅在那上麵行過,就連唐小瓷都感覺到了幾分顛簸。
    景珩劍眉緊皺,嘴唇緊抿著。
    “什麽時候弄的這些東西?叫人給我拆了。”
    “喲,大哥,這好端端的,怎麽跟這條路杠上了?”
    “哎喲,你看看我都忘了,大哥你是個殘廢,坐輪椅的人當然還不能走這種鋪著石子的路了,沒顛著你吧?”
    說話的男人雙手插兜,穿著一身嘻哈風格的服裝,頭發染成不倫不類的黃綠兩色,見唐小瓷看他,他挑了下眉,輕浮的朝她吹了聲口哨。
    “喲,這是我大嫂吧?這小模樣可真招人疼,可惜我大哥是個殘廢,肯定滿足不了你,要不就由我這個做弟弟的幫幫他?”
    “大嫂,今天晚上來我房間裏唄,我保證讓你滿意!”
    心驀地沉到了穀底,唐小瓷幾乎是下意識的低頭看向輪椅上的男人。
    麵前這男人的身份她清楚了,這恐怕就是景珩那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弟弟,景朝。
    雖是兄弟,可卻是同父異母,這兩兄弟關係本就勢同水火,今日一見才知道傳言果然沒錯。
    景珩斷腿之後陰晴不定的模樣她見識過了,景朝這麽挑釁侮辱他,他會不會動怒?倘若真出了個什麽岔子,又會不會牽連到她?
    而麵對景朝的挑釁,景珩卻淡然一笑,抬手撣了撣腿上的毛毯。
    “你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麽跟爺爺交代你那幾個私生子的事?你說,這件事要是李家的大小姐知道了,你們這姻還聯得成嗎?”
    臉色猛地一變,邊朝一張臉鐵青:“你怎麽知道?!”
    他低聲罵了句髒話,不待繼續追問,景珩已經命令唐小瓷推著他進了正廳。
    外麵都說景大少隻手遮天,不成想在家裏也有跳蚤胡亂蹦躂,感受著背部的寒意,唐小瓷忍不住苦笑。
    水晶吊燈暖黃色的光線照亮整個大廳,唐小瓷推著景珩走到慈眉善目的明老爺子麵前,恭敬的喊了聲爺爺。
    後者摸著花白的胡子,點了點頭。
    “嗯,小瓷是吧?是個好孩子。”隻是言語中隱隱有幾分不滿。
    唐小瓷知道這並不是針對自己的,當初和唐家的婚約是他親口定下的,結果到最後嫁給景珩的人居然是她這個被唐家領養的孤兒。
    老爺子計較的是,他人還沒死,就被唐家這般輕視。
    “我瞧瞧,這就是小瓷吧?我們景珩啊可真是好福氣,雖然變成這樣了,但好歹也娶了個漂亮懂事的老婆。”
    “不像景朝,整天就知道在外麵賽車打台球,我這個當媽的累都快累死了。”
    一個打扮精致的貴婦人挽著和景珩麵容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走了過來,對方打量著景珩的雙腿,掩唇一笑,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
    這應該就是景珩的“後媽”柳眉和他父親景世玉了。
    隻見她頭靠著景世玉的肩膀,輕聲道:“老公,看到景珩這樣還有人照顧,你也應該放心了不是?”
    自幼寄人籬下,唐小瓷自然明白柳眉這話無疑是夾槍帶棍,連帶著她一塊損了。
    直指她嫁進來不是當太太的,是來做保姆的。
    “可不是。”景世玉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景珩,隻是親昵的拍了拍柳眉的手,彰顯著夫妻恩愛。
    從得知要替唐小悅嫁進來的時候,唐小瓷抽空從網上簡單地了解過景家的背景,景世玉當年也是聯姻。
    妻子生下景珩不久後便撒手人寰,沒多久景世玉扛著壓力娶了挺著五個月孕肚的柳眉進了門。
    但凡是個有三觀,頭腦清晰的人都能清楚的意識到這裏麵有貓膩。唐小瓷看了眼柳眉,這人恐怕遠比表麵上的嬌媚要厲害的多。
    她站在一側,感受到了景珩周身散發的冷氣,下意識伸手握著輪椅上的把手,準備撤離。
    “喲,老公,你瞧景珩還沒說去哪兒呢,小瓷就明白了過來,真是郎才女貌,夫唱婦隨。”柳眉拔高了語氣。
    “不是親生的又怎麽了,有些親生的連調狗都不如。”隨後又意有所指的深深看了一眼景珩,“隻可惜我們家小朝的婚事還得等等,享不了這福……”
    唐小瓷緊握著把手,咬著貝齒。
    自幼在梅於芳的打壓下,她不是沒想過掙脫,可如今嫁了出來,看著與自己一般陷入譏諷中的景珩。
    她心中揚起一陣說不出來的難受滋味。
    好似同命相連般的苦楚,唐小瓷低頭望了望景珩僵直放在輪椅上的雙腿,又望了望柳眉巧笑嫣然的模樣,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福氣?伯母怕是不知道吧?咱們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有些話我就直說了,剛剛我聽到小朝和別人打電話說什麽打胎的事,這件事您知道嗎?”
    “嘖,真是可惜,要是那孩子還沒拿,伯母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抱上孫子了,那才是真福氣。”
    唐小瓷話音落下,柳眉臉色陡然一變。
    打胎?!
    見她神情不對,唐小瓷直覺得心中暢快,隨後卻歎了口氣繼續道:“伯母,雖然景朝是不如景珩穩重,但他也不能幹出這種荒唐事來吧?這要是許小姐知道了……”
    她說完之後心裏卻在打鼓,關於景家的事她其實了解的並不多,這些還都是從剛剛景珩和邊朝的對話中聽來的,之所以這麽說,就是不想看到柳眉如此得意。
    怎麽就改不掉這心軟的毛病呢?
    唐小瓷笑了笑,好似換了戰場重新掌握旗幟的將軍,殊不知輪椅上的景珩眸光閃了閃,向來冷硬的心裏,為她袒護的舉動動搖了一分。
    景世玉皺了皺眉,厭惡的看了一眼景珩,人殘廢了,嘴上說句話管住自己的女人都辦不到,廢物!
    “景珩,你怎麽回事?”他怒不可歇,柳眉便被察覺到情況不利,提前截下了話頭,橫在了景世玉身前。
    “小瓷,這話你可不能亂說,我們景朝是要和許小姐有婚約的人,這種謠言要是傳到許小姐的耳朵裏,到時候吃虧的,可是你自己!”話語中隱含警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