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瓷第一次撒謊，她不想齊夫人多擔心。
    可話說出口的那刻，她總感覺齊夫人應該有所察覺。
    出門時，唐小瓷特意叮囑齊夫人關好門才放心離開。
    她驅車前往秦然的地方，路上和齊英海打了電話。
    “爸，有時間還是帶媽去醫院看看吧，她今天硬把早上說成晚上。”
    對方遲疑了片刻，“知道了，你現在開車？”
    “我有點事，你怎麽一晚上都沒回來。”
    唐小瓷問出心中疑惑。
    “我也有點事，今天我就帶你媽去看看。”
    她嗯了一聲。
    電話掛斷後，她也正好到了位置。
    推門進去，就見秦然頹廢地靠在椅子上，隻開著一盞清亮的小白燈。
    秦然見是她，上身象征性動了一下，但終究沒起身。
    “嫂子，你坐。”
    唐小瓷難掩擔心，“老爺子情況怎麽樣？”
    “戰線拖太長了，他身體耗不住。”
    唐小瓷不懂這些，但也知道情況不容樂觀。
    這打破了她原本的打算，此前一直是沈錫安接手，聽秦然意思，是前麵的治療方案選錯了。
    讓他們合作的想法立馬被推翻，“你也別太累了，你現在才是老爺子能活下去的最大希望啊。”
    秦然輕點頭，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唐小瓷本不打算再叨擾，直到看到茶幾上有兩個茶杯，腳步慢了下來。
    那茶還冒著熱氣，說明人沒來多久。
    能讓秦然在這個特殊關頭招待的，隻有景珩了。
    “景珩……他還好嗎？”
    秦然沒想到他突然問這個，眼神掃到桌上的茶杯，了然。
    “哥最近肯定挺忙的，嫂子你別生氣。”
    “我生氣什麽，我最近也沒時間管他。”
    唐小瓷不知道自己嘴硬時和景珩如出一轍。
    秦然也不戳穿，“哥忙完這一陣絕對會找你賠禮的，嫂子忙的話先走吧。”
    唐小瓷點頭，“你多注意身體。”
    出來後的她卻突然沒了方向，她現在也有點茫然，她現在該做什麽呢。
    她想帶孩子們回孤兒院，但一定要抓住梅於芳的把柄才能回去。
    現在她的身份曝光，根本沒有能威脅梅於芳的。
    正在這時，她手裏的電話突然響起，竟然是齊老爺子。
    “爺爺？”
    對方聽到唐小瓷突然這麽叫自己，急速咳起來。
    “你也不害臊！聽說你讓人把秦老爺子接走了？”
    唐小瓷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麽快，立刻鎮定下來。
    “沒錯，我覺得這裏有更適合沈醫生來給秦老爺子做手術的人，爺爺如果真的這麽在意這位老朋友，要不要請我去老宅談談。”
    齊老爺子也是第一次碰見這種不請自來的，要知道外麵多少人聽到齊家老宅都是避之不及。
    “你倒有意思，有膽量就過來吧。”
    唐小瓷求之不得，有了目標，馬不停蹄趕過去。
    齊家老宅比想象中還要莊嚴，外麵分布著三四個人忙著各自的事，井然有序。
    她在外麵敲了敲鐵柵欄，最近的園丁立馬聽到動靜，走到門前。
    “您就是唐小姐吧。”
    唐小瓷啞然，竟然沒說景太太，看來齊老爺子對景珩確實沒什麽好印象啊。
    “我是，請問老爺子在哪呢？”
    園丁畢恭畢敬地打開門，躬身請她進去。
    “直走就是，唐小姐是我見到的第一位老爺親自吩咐接見的，但您也別大意，老爺歲數大了脾氣更是不容易控製，唐小姐多擔待。”
    唐小瓷看著園丁，這明顯是給自己下馬威啊。
    “多謝提醒。”
    她走進別墅，在玄關處觀望。
    “不用拖鞋，進來吧。”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剛好擋住視線的牆後方傳來。
    她得到準許才敢進去，就見齊老爺子在自飲自樂，還和上次見麵時那樣精神，花白的頭發豎起。
    “爺爺看來很喜歡秦爺爺啊。”
    她厚著臉皮上前，也不管齊老爺子高不高興。
    “你是帶著目的來的吧。”
    唐小瓷自知什麽都瞞不過齊老爺子，在他這種見過形形色色人麵前，索性越真實越好。
    “確實有點事求爺爺。”
    齊老爺子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摸了把胡子。
    “怎麽不找你爸啊。”
    唐小瓷又驚又喜，這是承認齊英海和自己的關係了。
    看來一次次熱臉貼冷板凳是有用的，“爺爺吃的鹽比我爸走的路都多，找您就對了。”
    齊老爺子明顯被哄開心了，“說吧，要我幹什麽。”
    “就是想拜托爺爺幫我查個人。”
    唐小瓷暗搓搓觀察他的表情，手指不安地扣弄。
    “繼續說啊，你不說特征我怎麽找。”
    齊老爺子見她就傻看著自己，也不說話，剛端起來的茶杯又放下了。
    而唐小瓷第一次感覺被人催促還這麽開心，拿出已經準備好的材料遞給齊老爺子。
    “哼，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利用老人的病情威脅另一位老人，你做起來倒是熟稔。”
    唐小瓷也不氣，臉上全是坦然，“當一個人一無所有時，什麽都做得出來。”
    她很早就知道，有些時候自尊什麽忙也幫不上，隻會讓自己在未來某個時刻後悔。
    齊老爺子看她這幅樣子，凝眉。
    “你應該也聽過我的傳聞，和我熟的都叫我毛子，我年輕時脾氣火爆，毛毛躁躁，你想威脅我還太嫩了，你要知道這不是你的計謀成功了，而……”
    “我沒打算純威脅您，我知道我能讓您幫我不是因為這麽幼稚的威脅，我是靠著齊家孫女的身份來的。”
    齊老爺子愣住，沒想到唐小瓷完全不避諱。
    他還以為景珩身邊的人都一個樣，不願靠關係獲得什麽，就連齊英海都是如此。
    可唐小瓷眼中滿是笑意，完全不把這當回事。
    “你要找的人，三天後找我拿消息。”
    唐小瓷見齊老爺子應了，甜甜一笑。
    “謝謝爺爺。”
    “別謝我，謝你爸去，他為了你還特地送了我兩包好茶，有時候我突然覺得他某些性格還挺好的，你以後多學學。”
    唐小瓷心頭一暖，她起身又給齊老爺子倒了杯茶，原來爸爸失蹤了一天，是來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