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人就不無辜嗎？”
    景珩語氣冰冷，他收回手，懶散地拿出一支煙點燃。
    “聽說當年呂勝得手後，找你頂包，先給了你一筆錢做定金，之後的錢都打在一張卡裏，卡和密碼會不定時放在你女兒的床頭櫃上。”
    他吐出一口煙，眼睛半眯，像在看男人身後的灰牆又好似在放空。
    男人嘴部肌肉都開始顫抖，食指慢慢抬起，“你怎麽知道這麽多的。”
    景珩彈了下煙灰，“我聽我的人說你妻子從不克扣吃食，但穿用上卻格外拮據，我就懷疑你妻子從沒用你賺來的錢，或者是從沒拿到過。”
    李東最開始和唐小瓷想的一樣，她妻子沒錢，一直拿著男人的錢生活，但又因為良心有愧，所以隻花在吃上。
    現在看來景珩看問題更細致，一個亡命之徒的家庭如果真有愧為什麽不早點去贖罪，如果真是留錢等男人出來一起花，更不現實，何必縮在一間爛尾樓。
    所以景珩一直在讓池宏跟進呂勝的賬戶，這才發現蹊蹺。
    “如果我的資料沒錯，你女兒也不是3歲，應該是5歲。”
    景珩不經意地看了眼依依，果然見她不自覺得發抖。
    “我其實很好奇，他一直沒給你錢，之給你一張和空卡沒差別的卡，你圖什麽？”
    這明顯是空手套白狼，對本就需要錢的他們來說根本是雪上加霜。
    至於這個孩子，景珩也很早就發現不對。
    依依隻是長得幼態，但卻聰明地裝遲鈍來躲避盤問，自然讓人消除懷疑，這一看就是父母教的。
    男人見瞞不住景珩，落寞地坐回凳子。
    “開弓沒有回頭箭，那時我們欠一屁股債，呂勝給我們的錢隻夠應付一時，後來他說會定時給一張卡打錢，密碼碎片每次放在依依床頭，現在馬上就要湊滿了，但我妻子……”
    男人突然掩麵痛哭起來，最初他也不同意這種做法。
    但呂勝出爾反爾，給了第一筆錢後就告訴他們，隻有等男人出獄才能從這張卡上取了錢，否則自己一分也拿不到。
    他不敢違抗呂勝，在監獄堅持到現在，眼看還差兩個數字就能解開那張卡，妻子也為此付出生命，這張卡已經成為他的執念。
    景珩見煙快要燒盡，直接用手撚滅煙屁股。
    “你這麽聰明難道猜不到你妻子是呂勝殺的？”
    男人突然瞪大雙眼，“不可能！呂勝說是那個地頭蛇關常飛殺的，他現在替你繼母效命，是你為了幫唐小瓷得到證據故意托他威脅我妻子！”
    男人見他沒反應，繼續吼著，“呂勝還替我殺了關常飛，我還看到他死的照片了呢，不為別的，就衝這我一定不能出賣他。”
    景珩像聽了天大笑話，扶額笑起來，隻是笑聲低沉喑啞，像深夜的咒語。
    “我有時候挺佩服我這繼母的演技的，直到現在還不少人覺得她和我是一夥的，至於關常飛，那是當初他犯事我親自送進去執行的死刑，呂勝在這裏隨便收買誰都能得到一個死刑犯的照片吧。”
    男人聽完雙手抱頭，決眥欲裂，最後直接尖叫起來。
    獄警從裏麵衝進來想控製住他。
    景珩揮手讓他們退下，“你妻子是被她房東殺的。”說完又看了眼李東。
    李東點頭了然，“我和瓷姐一起抓住房東，是他親口承認呂勝買他殺人，還要他把你女兒也抱給他，但我和瓷姐阻止他，沒讓他得手。”
    男人頭抵住桌沿，感覺周圍的一切都不真實。
    自己如此信任的人，到頭來卻一直在騙自己。
    依依見男人這麽痛苦，飛跑到玻璃窗前，手扒著頭頂的邊沿。
    “爸爸，你怎麽了，你別嚇我！”
    話音落地，就感覺雙腳騰空，身子被景珩控製住。
    依依止不住地尖叫，雙腿掙紮，但還是被李東抓住，隻能無力地發出幾聲嗚咽。
    景珩自始至終都麵無表情地在依依身上翻找，終於從依依右邊內裏口袋翻出一張卡。
    男人的嘶吼還在持續，看到女兒被兩個大男人這麽對待，他心撕裂般得疼。
    “禽獸，你們放開我女兒，我和你們沒完。”
    這次獄警衝進來，景珩沒攔。
    “卡在這了，我勸你再好好考慮。”
    景珩晃了晃手上的卡，笑得和地獄來的閻魔一般。
    直到男人不甘地被獄警拖了進去，他才起身準備離開。
    “喂，你不走我走了？”景珩突然停住，但仍背對著依依。
    小女孩躺在地上，臉上立馬布滿淚痕，好不可憐。
    連李東都有點看不下去，試圖把依依抱起來，卻被她推開，“別碰我，你們這些壞蛋！”
    “李東，我們走。”景珩說得不容置喙。
    李東見狀隻好跟上去，卻忍不住回頭看依依有沒有跟上來，按照景珩的個性，把小姑娘甩這裏完全有可能。
    直到走出監獄，看不見依依，景珩停了下來。
    李東差點撞上他，就聽他不疾不徐吩咐，“你在這守著孩子，直到等下小瓷過來。”
    景珩上了駕駛座，一邊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李東明顯開心不少，“是。”
    聽到景珩說他把孩子扔監獄了，唐小瓷如熱鍋，連責罵都忘了說，一心就趕去監獄。
    果然就看到依依頭抵著牆，坐在地上，肩膀試不試抽動。
    這大冬天，地上這麽涼，她生怕依依著涼，趕緊將人抱起來。
    依依本還想反抗，但看到來的人是唐小瓷，本來壓抑住的淚水再次噴薄而出。
    “姐姐……姐姐，我爸爸被壞人抓走了。”
    小孩子哭起來一抽一抽的，感覺下一秒就背不過來氣了。
    唐小瓷溫柔地拍著她後背，見她棉襖敞開，又趕緊給她拉上。
    這時從旁邊走出來一個人，畢恭畢敬地問著唐小瓷，“太太，需要我現在給您把人帶上來嗎？”
    唐小瓷趕緊點頭，又把孩子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
    男人立馬從裏麵衝出來，“唐小瓷別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和景珩就是一夥的，他竟然當眾對我女兒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