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皇帝遠 第一百零六章 先發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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虺玉棠第一個走出屋門,卻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圍驚了一下。
“人可真多啊。”
“看起來,我們今天要大幹一場了——”梟寧已經抽出手中的劍。
而在屋裏,兩個白發男子警惕地看著林夕,蓄勢待發。
林夕嘴角一挑,緩緩開口:“你們是兩個人,對付我一個,難道還要我先出手?”
白九江和路朝宗對視一眼,頗為怪異地道:“我不明白,你是真的有本事,還是不怕死。”
“這有什麽分別嗎?”
路朝宗得意地笑道:“對於你來說,已經沒有了。”
林夕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不見得吧。”
一聲怒吼,林夕已拔劍衝了上來,勢若疾雷,白九江雙掌如鐵,夾住長劍,林夕卻如大鳥一般掠起,在昏暗的小屋中瞬間不見了蹤跡。
路朝宗拿出火折,不料剛擦亮便被一陣妖風吹滅。路朝宗暗暗吃驚,迅速扔掉火折,向著風吹來的方向看去。
“師兄,身後!”白九江一聲大喊。
路朝宗頓感不妙,瞬間俯下身形,堪堪躲過林夕刺來的一劍。
路朝宗閃身來到白九江身邊,注視著已經攀到金佛之上的林夕:“師弟,咱倆輕敵了,這小子還真有些能耐!”
“師兄,咱倆一起上!”聽著外麵接二連三的慘叫聲,兩人意識到不能再拖了。
白九江一拳砸向金佛的蓮花座,使得整座金佛顫抖搖晃,路朝宗直接砸碎了金佛的頭頂,免得林夕與他繞圈子,右手嵌進金佛裏左手一拳砸向林夕的胸前。
林夕一劍劃向路朝宗的脖子,路朝宗下意識避了一避,導致一拳砸空,慣性使得他差點從佛像上摔下去。路朝宗勉強穩住身形,不料林夕雙手攀於梁上,一腳將佛像踹翻,路朝宗緊迫之下,右手竟然卡在了金佛裏,一時沒能拔出,隨著金佛轟然落於地上,還差點砸翻了佛像腳下的白九江。
“師兄!沒事吧!”白九江扶起路朝宗,他的嘴角溢出了鮮血,樣子有些狼狽。
“還好,我們再上!”
這一次兩人一左一右,兩拳打了過來,拳風獵獵,襲麵而來。
兩人的全力一擊,足以將林夕一拳打碎。
林夕的眼神突然變得陰狠,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就如同變戲法一般,林夕的左手突然便多了幾枚鋼珠,旋即向著白九江的下腹扔去。
白九江全力攻來,下盤卻不曾做任何防備。
“嘭!”爆炸聲起,鋼珠炸裂,無數滾燙的鐵砂打在白九江的下盤,白九江一聲怪嗥,倒在地上慘叫起來。
“師弟!”路朝宗大驚之下,便要救起白九江,全然忘了身後的林夕已經拿起了第二把鋼珠。
“呃啊!”一枚鋼珠在路朝宗身後爆炸,路朝宗隻覺得身後一陣劇痛,帶著哀嚎向前栽去。
“這……這是什麽?”
“霹靂雷火珠。我想,對付你們這種人,用什麽是無所謂的。”
看著林夕提著劍走了過來,路朝宗有些慌了:“能…能放我一馬麽?”緊張之下,路朝宗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你在想我求饒?”林夕有些吃驚。
外麵的慘叫聲停止了,兩人下意識地看向了大門。
路朝宗眼神中帶著一絲最後的期望,林夕卻沒有絲毫慌張。
木門被一把推開,光線猛然射進昏暗的小屋中,路朝宗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一個男人,背著光,緩緩走進了小屋。
“林夕——”
是虺玉棠。
他帶著所有人走了進來,一人不少,林夕暗暗鬆了口氣,嘴角也掛上了笑意。
“沒事吧。”
“還好,都活著。”
“這我當然知道,都沒受傷吧。”
“受了些輕傷,不打緊。”
林夕轉而又向著路朝宗白九江二人走來:“平時你怎麽和劉英鳴聯絡,綁來的人又怎樣交給劉英鳴?”
“我說出來,你能放我們一馬麽?”
林夕眼珠子滴溜一轉,隨即答應道:“好,隻要你說出來。”
“每隔一段時間,劉英鳴手下的大管家便會率人來此,將我們和手下綁來的人統統帶走。我們平時一旦有急事需要聯絡劉英鳴,便使飛鴿傳書,鴿子就在門外掛著的鳥籠裏。”
“燒毀柳河縣衙,殺死所有衙役的人是誰?”
“做下這些的是白九江的兒子,九劫宮少宮主白飛凰,以及他的師父…唐朔,還有唐朔另一個徒弟,唐鈺!”
林夕眼前一亮:“真的是唐朔……他怎麽會和劉英鳴混到一起去?”
“據我所知,他們之間似乎是達成了什麽交易,唐朔才會甘心給劉英鳴賣命。”
“劉英鳴要這麽多的人口做什麽用?”
“這,這我也不清楚--劉英鳴從來不與我們透露這些事情啊!”
“虺玉棠--把門口的信鴿拿進來。”
林夕對路朝宗說道:“給劉英鳴寫封信,告訴他--林夕來了。”
“啊?”路朝宗一愣,連忙答道:“哦哦哦,我寫,我寫……”
路朝宗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從袖中拿出了一張草紙,顫顫巍巍地寫下了這四個字。
“給……”
林夕將紙交給虺玉棠,眼神變得冷冽:“給這封信綁到信鴿上放出去;還有--把他倆的手腳全部打斷,帶回荊北交給寇相。”
“你!”路朝宗頓時怒了,可後背卻仍然疼痛不已:“你說過放我一馬的!”
林夕臉上雖笑,心中卻已是怒火衝天:“為了一己私欲濫殺無辜的人,難道就這點膽量?我真不明白,像你這樣的人,怎麽好意思給自己求饒?動手!”
路朝宗終究還是閉上了雙眼認了命。
他在後悔,自己沒有偷襲殺掉林夕。
林夕也不再去管身後的慘叫,急迫的看向路家姐弟兩人的傷勢。
“路姐,你……”林夕一愣,心中愧疚:“對不起,是我大意了,對不起……”
路紅雨已經昏暈過去,路紅昭的情況也非常差。
“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是我,是我大意了……”
林夕聽罷便要扶起兩人:“路姐,我帶你們出去,帶你們出去,找醫生啊——”
路紅昭搖搖頭,輕輕推開了林夕:“別了,我的傷…我清楚,我走不出這個山穀了……”
看到身邊的路紅雨無意識地口吐著鮮血,路紅昭伸出手臂,顫抖著摸著弟弟的臉頰。
“林夕……”
“路姐,我在呢……”
“我……”路紅昭看著弟弟的臉,他已經不再吐血,甚至已經不再動彈了。
路紅昭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淚水,斷斷續續地對林夕說道:“林夕,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林夕點點頭,“路姐,你說吧……”
“死後,將我和弟弟葬在一起吧……”
“我……”林夕心中一動,“我答應你,路姐……”
“就葬在…這裏吧……”
路紅昭的眼淚流盡了,她的手垂了下去。
“路姐?路姐!”林夕頭腦一陣天旋地轉,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林夕,信送出去了,那兩個人也綁起來了。”虺玉棠輕聲道,他也看到了死去的兩人:“他們……他們走了?”
林夕閉上了眼睛,長歎一聲:“走了……”
虺玉棠看到林夕失落的模樣,也未免有些傷感:“將他們葬了吧……”
林夕仍然魂不守舍地點了點頭。
虺玉棠將兩具屍體從延壽的手上接過,使了個眼色,讓他勸一勸林夕。
延壽眼眶紅紅的,悲淒地點了點頭。
待林夕走出木屋之時,虺玉棠已經將兩個人各挖了一個土坑。
“路姐說,她想和弟弟葬在一起。挖一個,將他們合葬了吧。”
虺玉棠看著稍稍恢複神誌的林夕,也暗暗緩了口氣,應了一聲。
林夕又拿起了短刀,在木牌上刻著兩人的名字。
刻著刻著,林夕的眼眶紅了。
林夕也曾給兩人刻過墓碑,那就在不久之前——
而今,卻又要給兩人親手刻下墓碑。
“這墓碑,我還要親手刻下多少個?”
“還要再死多少人?”
“上天給了我能保護百姓的能力,可我卻連自己的家人朋友都保護不了——”
“這是上天索取的代價嗎?”
刻下最後一筆,林夕望向天空,惘然若失。
“你千萬不能這麽想——”延壽勸解道,“他們死了,我們也很難過。可你不能將他們的死都歸咎於你自己!”
虺玉棠接著道:“他們姐弟是路朝宗殺的,路朝宗背後是劉英鳴,我們該替他報仇,而不是在這裏自怨自艾!”
唐瀟怯怯地說道:“你是大家的主心骨,你想不開,那我們怎麽辦?”
林夕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光亮,有了一個堅毅的方向。
“謝謝,謝謝你們……”
虺玉棠盡可能的讓自己輕鬆一點:“既然你想開了,那我們能走了麽?”
林夕思索了一番,點了點頭道:“虺兄,你們四人押著路朝宗和白九江回荊北,交與寇相看押。告知寇相,林夕一切安好,正要前往融安,不除劉英鳴,我林夕誓不為人!”
“隻有我們幾個,真的可以除掉劉英鳴麽?他畢竟是西南兩道的最高長官,要不要…請寇相派人來援?”
林夕趕忙伸手阻攔住虺玉棠:“不,此事萬不能讓寇相派兵相助!
寇相雖然遭貶,卻還是朝廷的命官,而我說到底也隻是個平民百姓,我殺貪官就殺了--四海追捕,大不了我到遼國再跑一趟,可決不能讓寇相背上這等殺官造反的惡名啊!”
虺玉棠神情凝重地點點頭,他算是對林夕有了個新的認知。
“對了,還有你們。”林夕思索再三,最後還是決定說了出來:“你們四人都是有家庭的人,如果擔心家人安危,押送這兩人至荊北後可以立刻離開,返回家中,不再回來--我不怪你們,隻是,你們可能會身處險境,希望你們能保護好自己的家人。”
“林夕……”虺玉棠看著林夕,不免有些吃驚:“我會請寇相傳信,讓我們的家人隨時準備轉移。至於我--我不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