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戶區。
    花園小區，3棟302。
    一個隻有不到五十平的房屋內。
    “你還有臉回來啊？當初我苦口婆心地勸你不要嫁給那個窩囊廢，你聽進去了嗎？現在回來裝什麽可憐？裝給誰看啊？”趙海琴戳著薑慕的腦袋冷嘲熱諷道。
    薑慕低著頭，緊緊抱著七七，說“媽，我已經打算和夏夜離婚了，以後不會再拖累你和我爸了。”
    “你要是能離婚，那我可得去燒高香。這話你都說多少遍了，我耳朵聽得都起老繭了，可哪一次你離成了？要真離成了，你至於落得這步田地？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當初腦子進水了，才會嫁給那樣一個窩囊廢。你就是活該，自作自受！”
    “你拖累我和你爸還少嗎？你知不知道因為那個窩囊廢在外麵欠下的債，我們老兩口也沒少被催債的王八蛋堵在家門口？知道我和你爸有多丟人嗎？真不知道你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才給我和你爸找了這麽個廢物女婿！”
    “我和你爸從沒奢望過你給我們找一個金龜婿，但至少也得找個正常點的吧？可現在呢？你給我們找了個什麽玩意兒？酗酒賭博欠債家暴，你可真夠給老薑家漲臉的。”
    趙海琴劈頭蓋臉的謾罵徹底擊潰了薑慕這麽多年來的心理防線。
    她傷心欲絕地說道“媽，這次我真下定決心離婚了！他……他在外麵欠下了高利貸，把我和七七逼上了絕路，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投奔你和我爸的。我就借住幾天，明天就出去找房子，找到房子立馬搬出去。”
    “什麽？欠了高利貸？那窩囊廢真是該死啊！你趕緊帶著小白眼狼給我滾蛋，我們薑家要和你撇清所有的關係，不然全家都要被你給害死！”
    坐在客廳沙發上看報紙的薑勇摘下老花鏡，語氣森然地朝趙海琴罵道“看看你生得兩個閨女，哪一個是讓人省心的？全是來討債的！”
    正背著房門偷聽的薑秀氣呼呼地衝入客廳，怒道“你們倆說我姐兩句就得了，別變著法連我一塊兒罵！我可不吃你們那一套！再說了，夏夜那個王八蛋自己在外麵欠下的高利貸，和我姐有啥關係？憑啥要和我姐撇清關係？你們倆講講道理好不好？”
    “你給我閉嘴！當初要不是你個小王八蛋偷偷背著我們把你姐的戶口簿偷走，能讓她跑去和那窩囊廢領證結婚嘛？你姐過成今天這樣，你要負一半責任。”趙海琴怒罵道。
    薑秀聲音弱了些，哼道“我承認給我姐找老公這件事上我看走了眼，但誰還沒有看走眼的時候啊？憑啥我就要負一半責任啊？”
    薑勇憤怒地衝薑秀吼道“你有什麽資格在這個家說話？書不好好讀，學不好好上，成天就知道跟著一幫地痞流氓在街上瞎胡混。看看你頭發染得什麽玩意兒，綠了吧唧的，還有身上紋得都是些什麽玩意兒？好的不學就學壞的，沒出息的東西！”
    “嗬嗬，你兒子那麽有出息，怎麽沒見他往家裏給你們拿過一分錢？我住在家裏，少你們一分夥食費和住宿費了嗎？我愛幹嘛就幹嘛，你們管不著，少在這裏教育我，趕緊歇著去吧！”
    薑勇氣得直捂胸口，狠狠地瞪著趙海琴道“這就是你生的閨女，生她出來幹嘛？還不如當初給她送走！養了也是白養的東西！”
    薑秀冷笑連連“你養過我？要不是我姐，我早就活不到這麽大了吧？”
    薑慕覺得薑秀說得話實在是太過分了，連忙拉了拉薑秀的衣袖，示意她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薑勇指著薑秀，氣得臉色煞白，要不是趙海琴及時給他拿藥，差點直接氣暈過去。
    “你要把你爸活活氣死才甘心是不是？”
    趙海琴瞥了一眼薑慕，氣急敗壞道“你還站在這兒幹嘛？還不趕緊滾！都是因為你的出現，才害得這個家不得安寧！這個家不歡迎你，趕緊有多遠滾多遠！”
    趙海琴咄咄逼人的喊叫聲差點沒把房頂都給掀翻，同時也把薑慕身邊的七七嚇得嚎啕大哭“我討厭外婆，討厭外公！”
    淚流滿麵的薑慕不停地安慰著七七，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拭著肆意流出的淚水。
    她朝著薑勇和趙海琴鞠躬道“爸，媽，打擾到你們了，我和七七現在就走。”
    薑慕的心情難以言表，這個家再也沒了她的容身之處。
    她隻能咽下所有來自娘家的委屈，帶著七七轉身離開。
    薑秀突然拉住薑慕的胳膊，說“姐！天色這麽晚了，你能上哪兒去？別聽他們的，你留下來和我住一個房間。”
    薑慕的眼淚止不住地滴落，吧嗒吧嗒，豆大的淚水滾滾發燙，不斷掉落在地板上。
    這時候，家裏的大門“哢擦”一聲被打開。
    薑慕的弟弟薑平吹著口哨走了進來。
    “今天咱們家是家庭聚會嗎？怎麽姐也回來了？”
    看到家裏唯一的兒子回來，薑勇和趙海琴立馬換上另一副表情，突然變得眉開眼笑。
    “平平，你可回來了。你要再不回來，你爸都要被某些人氣死了。”
    薑平的神情微變，緊張地問“我爸怎麽了？是誰把我爸氣成這樣？是不是夏夜那個王八蛋？我明天就找他算賬去！”
    薑勇捂著胸口，笑道“平平，爸現在沒事了，不用去找那姓夏的，以後咱家和那畜生沒半毛錢關係。”
    趙海琴在一旁拱火道“平平，那個不爭氣的窩囊廢欠下了高利貸，把你姐逼得帶著孩子回來了，你說這都是造得什麽孽？”
    薑平本來就對夏夜沒什麽好印象，聽說對方欠了高利貸，更是滿臉不屑。
    他冷笑道“姐，不是我說你，你挑男人的眼光是真的差！夏夜那混蛋根本配不上你，當初你要是聽我的，嫁給我介紹的幾個公子哥，你肯定能過上養尊處優的生活。”
    “夏夜那混蛋連高利貸都敢碰簡直就是找死。姐，要不你趕緊離婚吧，別到時候把自己和七七的後半輩子都搭進去。你要是能盡快和混蛋離婚，我還能給你介紹幾個條件更好的男人。”
    “憑你的姿色什麽樣條件的男人找不著啊？你要懂得趁著自己還有幾分姿色，好好在那些有錢的男人身上撈幾筆，這樣咱們全家都能跟著沾光啊，再晚幾年可就黃花菜都涼了。”
    薑慕心裏本來已經篤定離婚的念頭。
    可聽到薑平把她的婚姻當成了一場帶著籌碼的交易，把她這個姐姐當成一個人盡可夫的蕩婦，頓時讓她打消了離婚的念頭。
    就算夏夜再混蛋，至少這麽多年，他從未把自己當成一件可以明碼標價賣給別人的商品。
    薑秀冷笑道“薑平，你還是人嘛？你把姐當什麽了？你他媽比夏夜還要混蛋！”
    趙海琴連看都沒看薑慕和七七一眼，衝著薑秀斥聲道“你嚷嚷什麽嚷嚷？我覺得你哥說得沒錯，趁著你姐還有幾分姿色，趁早給她找個條件好的男人結婚。”
    薑勇也在一旁讚同道“這事兒就這麽定了，明天開始就讓平平給她介紹相親對象！”
    他冷冰冰地瞥了薑慕一眼，一字一頓地說“你最好趁早把婚給離了，不然就別怪我和你媽不認你這個女兒！”
    言盡於此，薑慕淒然一笑。
    原來她在這個家裏早已是人微言輕的地步。
    父母不會去管她願不願意，隻會把他們的想法強加給她。
    這也是當初為什麽她會鐵了心想要和夏夜結婚，因為她要離開這個家，離開這個快要讓她窒息的家。
    薑秀憤怒地大吼道“你們簡直不可理喻！”
    她拉起哭成淚人的薑慕和受到驚嚇的七七，朝著隻有不到十平米的房間走去。
    “姐，我們回房間，別理他們！他們就是一群瘋子，從來都沒把咱倆當人看過！”
    房門“砰”得一聲關閉。
    趙海琴刻薄地喊道“小王八蛋，明天要是交不上下個月的夥食費和住宿費，就立馬給我滾出這個家！”
    薑平摟著趙海琴的肩膀，笑著安慰道“媽，犯不著跟薑秀那死丫頭生氣，她和我姐都是一路貨色，非要去相信什麽愛情。愛情能當飯吃啊？她們才是不可理喻，看看她們倆都混成什麽鬼樣子了！”
    薑勇眉開眼笑道“平平說得對。你不是在外麵做生意嘛？怎麽今天突然回來了？”
    薑平轉了轉眼珠子，無奈地歎了口氣，說“生意不好做，資金上遇到點困難，正打算回來找人周轉一下呢。”
    趙海琴心疼地說“平平，你出去借錢周轉不得還嗎？我和你爸這裏還有點積蓄，你就先拿去用唄。”
    “我能拿你們老兩口養老的錢嗎？再說了，這些都是你和我爸省吃儉用攢下來的，我要用了不合適。算了算了，我還是去問朋友借點周轉一下吧。”
    薑勇一臉嚴肅地說“這事兒聽爸的，先拿去用吧！我們攢下這麽多的積蓄，以後不都是留給你的嗎？”
    薑平看著薑勇遞過來的銀行卡，心中一陣竊喜，半推半就地收下道“爸，媽，你們倆對我太好了，等我生意周轉過來賺了大錢，我肯定好好孝敬你們。”
    聽到懂事兒子說得這番話，薑勇和趙海琴笑得更開心了。
    還是生兒子好啊，兒子懂得心疼父母！
    不像那兩個女兒，一個賠錢貨，一個白眼狼！
    可沒等老兩口開心多久，薑平就裝模作樣地說道“對了，爸，媽，一會兒我還有個客戶要見，晚上就不回來了。”
    薑勇滿臉失落，依依不舍道“這麽晚了還要見客戶啊？要不我和你媽送送你？”
    “不用啦，你倆早點休息，別生她兩的氣了，犯不著！等我不忙的時候，再回來看你們。”薑平說話的功夫就打開家門。
    趙海琴看著家門被兒子緊緊關閉，神色黯然道“想不到兒子這麽忙，在外麵做生意實在是太辛苦了。”
    “忙點好，咱們以後還指望著享兒子的福呢。那倆閨女一個都指望不上，全是白眼狼賠錢貨！”
    薑平一臉興奮地離開了花園小區，連忙掏出手機打電話。
    “親愛的，我要到錢了，夠咱們在外麵瀟灑一陣子了，我現在就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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