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鮮少走沿海公路。
    過去出入芙蓉灘更多時候她都是乘客船，因為地理位置落後，公路這邊就隻有一個大巴站。
    隻是幾年沒回來而已，如今的發展速度令她驚歎。
    芙蓉灘周邊其他漁村開發了不少度假村帶動經濟發展，就連公路也是新修過的，拓寬不少。
    度假的地方不似鬧市，來往車輛不多，偶爾才遇到一兩輛觀光車。
    車子行駛在這樣的道路上暢通無阻。
    溫寧和溫一凡坐在後排，一大一小兩人齊齊趴在車窗上往外看。
    沿海公路一半是峭壁，一半是漸變色的玻璃海，碧空如洗。
    遠遠的已經能聽見浪花拍打在礁石上的樂章。
    愜意得讓溫寧感覺這不是通往芙蓉灘的路，倒像是愛麗絲誤入的奇境。
    溫一凡一路上開心的大呼小叫，小手還不時伸出窗外，想要抓住疾馳而過的風。
    祁恩宇從後視鏡笑看了他們一眼，“仔仔，說了幾遍？頭手不許伸出窗外，不安全。”
    溫寧將溫一凡抱上腿不讓他再瞎胡鬧，“聽到沒有？這可不是媽媽在教訓你哦，以後你要跟誰好？”
    祁恩宇笑著摸了摸鼻尖，“這都要跟我爭，你爭不過我的，在仔仔心裏我可不是一般的存在。”
    溫一凡掙著身子往前排夠，“恩宇老爸，你跟媽媽是不是要在海邊結婚？我們不回帕勞了好不好。”
    祁恩宇愣了一下，大笑起來，笑聲爽朗，“你這個提議不錯，回頭我跟媽媽好好商量一下。”
    溫寧也覺得好笑，捏了捏溫一凡的臉，“誰教你的？是不是恩宇老爸？從實招來。”
    祁恩宇這些年的照顧彌補了不少溫一凡缺失的父愛，他也總讓孩子叫他老爸。
    溫寧教育過多次都改不過來，隻得一人各讓一步，同意他叫祁恩宇，恩宇老爸。
    溫一凡搖頭，“我跟陸姨看電視上那些人在海邊結婚，但是新娘子沒有媽媽好看。”
    溫寧抱著他笑得前仰後合，“以後少跟你陸姨看那些偶像劇，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麽。”
    到了芙蓉灘後，溫寧差點認不出來。
    過去破敗擁擠在一起的房舍村落，如今蓋起了成排的小洋房，她都不知道哪戶人家住的是誰。
    啤酒廠和芙蓉旅社都沒了，原來的碼頭也更現代化。
    沙灘不遠處是杜納的科研基地，建成了科技園區的模樣。
    門口一排莊嚴肅穆的大字【港門深海科學科技研究所】
    祁恩宇感慨，不得不承認冷英傑確實是個商業奇才，他將科研工作與旅遊觀光融為了一體。
    相較附近漁村隻是一味建度假村，芙蓉灘更聲名在外。
    溫一凡一看見研究所門口的人形玩偶，激動的鬧著要進去玩。
    “媽媽，媽媽你看，老師。”
    溫寧被逗笑，“這不是老師，這是科學家，仔仔長大想做科學家嗎？”
    溫一凡嗯著點頭，拉住溫寧的手，“媽媽我們進去玩。”
    溫寧看了一眼門口的指示牌，園區內除了核心基地之外，其他都是提供遊客參觀的展廳和娛樂休閑區。
    心裏默想，冷英傑真是厲害。
    她不是很想進去，可是溫一凡鬧得不行。
    看眼前這樣子，祁恩宇道：“我帶他進去玩吧，你四處逛逛。”
    正好，溫寧想去礁石那邊瞧瞧，不知道這些年啞巴孫有沒有再回來。
    她蹲下身理了理溫一凡的頭發，“聽恩宇老爸的話，不許亂跑，別讓媽媽擔心知道嗎？”
    “是”溫一凡小身板站得筆直，還做了個敬禮的動作。
    “媽媽再見”
    喊著，溫一凡就拉起祁恩宇的手往園區景點售票處跑。
    祁恩宇笑著跟過去，“小機靈鬼，你還知道要買票。”
    溫寧臉上掛著笑看他們入了園。
    她沿著東邊的沙灘慢慢走，望著前方，地下拳場也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成排的椰樹。
    陽光透過搖曳的樹隙，斑駁地灑在溫寧身上。
    沒想到拳場不在了，白骨灣居然變得也不嚇人了。
    不知道是環境的關係，還是自己的內心已經不再是那個軟弱無能的小女孩。
    她其實並不抱多少希望能見到啞巴孫，他的號碼再沒有使用過，隻是溫寧一直留著。
    又走了一段路來到礁石底下，溫寧頗感意外。
    通往礁石頂的小道修繕拓寬不少，坡度做了調整，走在上麵終於不用再戰戰兢兢的。
    溫寧站在峭壁邊吹著海風，眼前是一眼望過去就連著大海的模樣。
    曾經的小院蕩然無存，這裏被新覆蓋了綠植。
    這些手筆想來都是冷英傑的傑作。
    溫寧這時候才意識到，冷英傑恢複記憶後從來就沒有關心過啞巴孫，也沒在意過他的關照之恩。
    細想她們在港門的那些日子，冷英傑竟是一句都沒主動提過啞巴孫。
    就好像那個人於他而言，從來都不是一個值得重視的存在。
    他真的是個冷漠的硬心腸。
    ......
    冷英傑來到芙蓉灘怎麽也得去科研所打個招呼。
    他其實不知道那個畫師是不是會來芙蓉灘，也沒有具體的尋找方向。
    僅憑著一股直覺就過來了。
    視察了一圈工作情況準備到其他地方看看。
    剛走到供遊客觀光的深海基站門口，一個小皮球滾到了腳邊。
    上麵印著科研所的卡通形象，是園裏出售的周邊。
    一個小男孩跑過來撿起球，禮貌地跟他道歉，“對不起叔叔球球砸到你了。”
    冷英傑喜歡小孩子，並不介意，也覺得這孩子的童言童語聽來好玩。
    他彎腰摸了摸那顆小蘿卜頭，“沒關係，但是你要在安全一點的地方玩，不要亂跑知道嗎？”
    他湊近後，小男孩愣住了。
    那樣子讓冷英傑有些不解。
    小孩把手裏的皮球一扔，居然有些眼睛發紅地撲上來就抱住他的腿。
    喊了一句更讓冷英傑錯愕的話，“爸爸你是來找仔仔的嗎？”
    冷英傑皺了皺眉，看了眼四周沒見這孩子的家長，“小朋友，我不是你爸爸，你家人呢？是不是走丟了？”
    小男孩微微泛紅著眼笑了起來，那笑容莫名地有點眼熟。
    “媽媽說爸爸是跟她有一樣痣的人。”
    “什麽？”冷英傑蹲下身，“小朋友我真的不是你爸爸。”
    小男孩居然伸手就摁在了他眼尾和眉尾中間的那刻痣上，“這裏呀，就是這裏。”
    冷英傑表情有些疑惑，摸了摸自己的那刻痣。
    他還有別的事，不想在這浪費時間。
    他指著服務台，“小朋友，如果找不到你的家人，到那邊讓阿姨幫你好不好。”
    見冷英傑要走，小孩大大的眼睛居然濕潤起來，“爸爸你不要仔仔嗎？”
    冷英傑剛想跟他說認錯人，小孩手上的電話手表就響了。
    “仔仔你在哪裏？”
    冷英傑笑了笑，“你爸爸這不是在找你嘛，叔叔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揉了揉小孩的頭，冷英傑往大門外走。
    溫一凡吸著鼻子，聲音有些哽咽，抬起電話手表道：“老爸，我看見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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