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陳睿既然這般好奇，楊榮錦也就沒什麽隱瞞，直接和他說了起來。
    “我家祖輩，就是京城裏玩瓷的……”
    楊榮錦把他和陳水之間的恩怨娓娓道來。
    原來楊榮錦家祖輩，從清朝開始就是做古董生意的。
    到了清末民國時期，因為戰亂，他家祖爺爺一輩，還為了躲避戰亂去南方待了一段時間。
    那會兒他家祖輩也沒去別的地方，就去了瓷都。
    在那邊還學了一手燒製瓷器的手藝，再加上自家多年在這個領域的浸淫。
    後來還摸索出了一係列的製作假古董的手藝。
    再後來到解放後他們家也消停了一段時間。
    到改開之後，他父親又撿起了家傳手藝，做起了古董生意。
    很快就賺得盆滿缽滿，但天有不測風雲。
    再後來又一次，他父親被幾個合作夥伴挖了坑，被坑了個底兒掉。
    不但輸光了手裏的現金，連帶著家裏的生意也輸了進去。
    這楊榮錦那會兒剛上大學，為此不得不輟學，回來幫他老爹。
    而他老媽那會兒竟然跟著一個仇家跑了。
    這會兒他們父子才知道，原來他老媽竟然早就和他老爸的一個仇家勾搭上了。
    他父親被氣得從此一病不起。
    楊榮錦為了給他父親治病，也不得不撿起了家裏傳下來的造假手藝。
    他本身對這方麵就有悟性，所以很快就在製作假古董領域創出了名氣。
    就靠著這一門手藝，他不但很快還清了外債。
    還攢下了非常豐厚的家底兒，也算恢複了家門昔日的榮光。
    而那陳水，也就是這時候找到他門下拜師的。
    剛開始楊榮錦是並不想接納他的。
    可是後來，這陳水表現非常誠懇，再加上又是老家親戚介紹來的。
    而且跟他一起出去進行過幾次交易，有幾次情況危急的時候。
    都是這陳水把他救出來的，於是他也就鬆了口，收下了這個徒弟。
    剛開始還好，他也把自己的一些古董方麵的知識，都一一交給了陳水。
    但是他也留了個心眼，就沒把這製假販假的手藝，交給他。
    可後來，有幾次陳水被人打得厲害，他不得不出來幫陳水撐場麵。
    經過和陳水仇家的一番了解，他才知道，這家夥竟然不知什麽時候染上的賭癮。
    還欠了外麵人不少賭債。
    為了幫陳水還債，他不得不做了很多古董，交給了陳水的債主。
    這才勉強算是幫陳水平了事兒。
    可在這之後，陳水那債主，卻多次找到他。
    給他下訂單，要訂購高仿的古董。
    甚至還找了個機會，約他一起去盜墓。
    一開始楊榮錦也是不知道的，因為對方剛開始隻是給他發出邀請。
    說請他過去幫忙掌掌眼，鑒別一些好東西。
    可等他到了之後，才發現，那地方竟然是盜墓的現場。
    這會兒他在想退，也已經退不出了，所以隻能硬著頭皮幫對方鑒定了一些剛出土的古物。
    再後來，因為對方確實給的多。
    他也就不知不覺被拉下了水，甚至後來也曾經跟著一起盜過好幾次墓。
    就這樣，他就和那債主不知不覺混到了一起好幾年。
    這期間，雙方也算是合作愉快，他從對方那裏賺了不少錢。
    對方也利用她在古董方麵的專業知識，避免了不少損失。
    而且能更精準的給他們盜出來的文物古董定價。
    同時他也在這期間，幫那幫家夥燒製了不少假的瓷器古董。
    楊榮錦也在這些合作中賺了不少錢。
    “這一切的變化，都要從五年前說起。”
    “五年前，我一直潛心研究的複燒汝瓷的項目，終於是有了眉目。”
    “在關於汝瓷釉料配方這一塊，我終於是有了突破。”
    “不誇張的說，在那一年，我曾經燒出過一窯，可以和正版汝瓷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的瓷器……”
    一直在安靜聆聽的陳睿，聽到楊榮錦說的這段話的時候是再也繃不住了。
    “什麽？”
    他猛然驚坐而起。
    他想起了那次在何小和搞得那次郵輪拍賣上，見過的兩件汝窯瓷器。
    那天青色的一抹驚豔，即便是到現在他依舊感覺過目難忘。
    如果不是他有能鑒別真假古董的黃金眼，恐怕那次他也會被糊弄過去。
    那兩件汝瓷，真的是太逼真了。
    可以說，這世上幾乎百分之九十九的專家，在看到那兩件瓷器的時候。
    也都不敢打包票，自己能看的準，認得出。
    而陳睿當時即便是在認出這兩件是仿品之後，可也驚詫於那仿製這點手藝之高超。
    甚至不誇張的說，那兩件瓷器，即便是仿品，但那也價格不菲。
    因為從北宋末年，至今已經快一千年了。
    這一千年中，有無數王侯將相，都想複刻把這汝瓷給重新燒製出來。
    從北宋後的金國和南宋，再到後來的元明清，無數雄主都花了大把資源。
    想要讓那一抹驚豔的天青色重現天日，可最終卻都沒能成功。
    哪怕是我們現代，科技已經發達到了如斯地步。
    可想要複刻那讓人魂牽夢縈的天青色汝瓷，卻依舊沒辦法做到。
    為啥做不到？
    就因為這複刻汝瓷，真的太難了。
    首先從原料上來講，當時燒製汝瓷需要的土，就非常難以配置。
    這需要當地獨有的風化的瓷石，加上當地特產的白坩土，混合研磨，還要加上其他多種礦土才能調製而成。
    其次就是燒製汝瓷的獨有釉料，這早在北宋末年就失傳了。
    後來人們，無數次想要把這種釉料複刻出來，卻都沒能做到。
    然後還有燒製汝瓷所需要的工序，據說當年就需要七十二道工序。
    這些工序，更是早在當年北宋王朝覆滅的時候，就隨著工匠們四散逃竄，也隨之失傳了。
    這也就造成了即便科技程度發達如斯，可現代也依舊無法複製出天青色的汝瓷的主要原因。
    而這楊榮錦，他竟然單槍匹馬就做成了……
    這讓陳睿如何能不震驚？
    楊榮錦這時笑眯眯的看著陳睿，仿佛對他的反應，非常滿意。
    等到陳睿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坐下，他才繼續淡淡講到。
    “可也正是這次的成功複刻，卻給我的家族，招來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