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師徒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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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修道有成,什麽命帶華蓋,沈清瑜都不在乎。
可她在乎瘋道人最後說的那兩句話:若是不修道,七歲後,二寶將災禍不斷,且活不過十六歲!
齊雲霄也是一陣陣地揪心,想來想去:“那要不,我們問問二寶自己的意見?”
沈清瑜猛地看向齊雲霄。
齊雲霄坦然對視:“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今日的事情她都看到了,聽到了,她的意見,總該有所參考?”
也是……
沈清瑜心裏揪疼,卻也隻能如此。
夫妻二人回到桌邊,看向被姐弟二人護在中間的二寶。
二寶雖然害怕,卻一臉鄭重地看向沈清瑜和齊雲霄:“爹,娘,你們有什麽要說的就說吧。二寶很聽話的。”
沈清瑜差點眼淚都掉下來了。
她張開雙臂,三個孩子一愣,爭先恐後都撲了過來。
將三個孩子抱在懷裏,一個個貼臉蹭過去,好一陣,沈清瑜才蹲在他們麵前,一臉鄭重:“我自然是不願意讓你去的……”
“但是你爹說,應該聽聽你的想法。畢竟我們二寶也是一個特別有自己想法的寶貝。”
“所以我和你爹想問問你,對於今天那位道長的話,你怎麽看?”
二寶眨巴眨巴眼睛,顯然沒想到娘親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
從前無論大小事情,娘親都是自己做主了的,什麽時候問過自己的想法?
二寶看了看大寶,又看了看小寶,半晌才開口:“我舍不得爹爹和娘親……”
“可是剛才大寶說,如果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那我活不過十六歲,還有九年可能我就要永遠離開爹爹和娘親了……”
“我想和爹爹娘親在一起一輩子!我也舍不得姐姐和弟弟,我不要活不過十六歲。”
到底是才六歲多的孩子,對於死亡的恐懼,對於母子分離的恐懼,對同胞姐弟的眷戀不舍,讓二寶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可哪怕淚水漣漣,二寶還是堅強地擦了一把眼淚。
“我願意給瘋道長當徒弟。嗚嗚嗚……”
沈清瑜的眼淚哪裏還忍得住,抱著二寶淚水長流!
“好孩子!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瘋道長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了,在外頭聽到了二寶這番話,也被感動得淚水漣漣。
隻可惜這老道士太邋遢,眼淚衝出兩道溝,再一擦,臉上汙漬就一言難盡。
沈清瑜心頭有氣,忍不住對程平道:“你把這人帶到後院去,給他好好洗刷幹淨再帶過來。”
程平見沈清瑜掉眼淚,心裏也是揪疼,當下同仇敵愾,將瘋道人的後脖頸一拽,拖著就走。
瘋道人被衣領扼住命運的喉嚨,拽得說不出話、直翻白眼。
等被拽到後院,程平一瓢冷水就潑了下來!
瘋道人殺豬一般叫喚起來!
“哎呀!冷!”
可不就是冷麽?
這後院的水是後山山洞下來的山泉水,清涼著呢!
因為水渠正好經過沈清瑜家屋後,就順勢開了個口子,從此沈清瑜一家就不必再去挑水了。
這下方便了程平,一瓢瓢清涼的山泉水澆下去,又拿起了給黑馬和瘦驢洗澡用的鬃毛刷一頓猛刷!
不愛洗澡的瘋道人隻覺得渾身火辣辣,慘叫連連。
若不是怕辣眼睛,沈清瑜都想去潑兩瓢水、刷幾下。
齊雲霄強忍住再揍他一頓的念頭,閉著眼睛不看他。
文徹和文錦看得心頭暗爽。
叫你口無遮攔!
叫你一過來就弄哭一屋子大人孩子!
該!
好半晌,等瘋道人終於被洗涮幹淨,穿上了程平的幹淨衣裳鞋襪,被送到眾人麵前的時候,眾人都驚呆了。
這個五官端正、瞧著像是普通江湖郎中的中年漢子,竟然就是瘋道人?!
瘋道人顯然也不適應自己被弄得幹幹淨淨的模樣,走路和站立的姿勢都各種別扭。
不過當他看到二寶打量的眼神時,還是強忍住了扭來扭去的衝動,努力衝二寶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來。
眾人齊齊打寒戰!
這老東西笑得太猥瑣了!
齊雲霄又想揍他了!
“師傅,你以後要講衛生,要愛幹淨,不然我就不跟你了。”二寶突然脆生生地道。
瘋道人愣了一瞬,當意識到二寶在跟他講話時,眼中驟然迸出光芒,一疊聲地答應:“唉!唉唉!師傅以後一定講衛生!我……我天天洗澡!”
“師傅乖,二寶以後給你吃好吃的。”二寶說著,走到瘋道人麵前。
瘋道人自然而然地蹲下了身子。
二寶稚嫩的小手落在了瘋道人剛洗幹淨的濕漉漉發髻上,拍一拍:“乖哦!二寶疼你。”
“好!我等二寶疼我。”
瘋道人莫名就覺得心被揪痛了一下,眼眶竟然濕了。
這就是所謂的師徒緣分嗎?
不過是一個六歲多的孩子,不過是第一次見麵,可當她對自己說話的時候,自己就是忍不住生出親近之意。
漂泊半生,瘋道人突然像是找到了根,找到了下半生的意義。
所有人都驚住了。
行事作風從不循規蹈矩的瘋道人,竟會被一個小娃娃給輕易降伏了!
程平和文徹突然覺得,也許瘋道人給二寶做師傅,並不是一件壞事。
沈清瑜也震撼,看向齊雲霄。
正好齊雲霄也看向沈清瑜,夫妻兩個眼神交流一瞬,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這一瞬間一老一少的情感交流,叫人不得不相信緣分。
或許,這就是二寶的宿命。
罷了,就這樣吧。
沈清瑜將瘋道人安排跟程平一起住。
沈大鬆另外住一間。
程平:“為什麽他和我住?”
又不是沒房間!
難道老子堂堂監察衛統領,不配擁有一個獨立的房間嗎?
連個發豆芽的沈大鬆都比不上?!
越想越委屈!
沈清瑜張口就來:“我對他不放心,你幫我看著他。”
程平莫名就覺得,有個鐵熨鬥把那些委屈的小褶皺給熨平整了。
小嘴角揚起,程平承諾:“那成,我一定幫你看著他,不讓他作妖。”
回過頭齊雲霄不高興了:“你就那麽信任程平?”
沈清瑜瞥了齊雲霄一眼:“程平來曆不明,我總覺得他不是普通的江湖俠客。”
“瘋道人對二閨女的情感我瞧著倒是真的,讓瘋道人跟他住,他也有所顧忌。”
齊雲霄瞬間就覺得,有個熨鬥把自己心中那點酸溜溜的小褶皺熨平了。
齊雲霄身姿挺拔地回房。
沈清瑜撇嘴搖頭走開:這點破事都起情緒,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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