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瑜要進山，齊雲霄不想讓她進。
    她怕黑。
    可沈清瑜隻用一雙杏眼盯著他，他就投降了：“你跟著我一起。”
    沈清瑜拒絕了：“我們分開走，多一份機會。”
    齊雲霄還要說什麽，沈清瑜已經當先就往外走了。
    齊雲霄趕忙跟上。
    進山不久，就有黑衣人動作迅疾的過來，跑到齊雲霄麵前。
    那人看了沈清瑜一眼，不說話。
    齊雲霄命令：“直接說。”
    那人壓低了聲音道：“事情剛出，我就已經叫人去找了，還沒找到。”
    頓了頓，那人又說：“我們在附近看到了狼……”
    沈清瑜腿腳又發軟了。
    “多派人手，再去找。”齊雲霄下令。
    那人應諾一聲，又跑了。
    齊雲霄去扶沈清瑜，嘴裏安慰：“不會有事的，小寶能和動物溝通。”
    沈清瑜一把推開齊雲霄，冷笑一聲：“你還能和人溝通呢，就沒有人要殺你？”
    齊雲霄：“……”
    丟了孩子的女人，聲音和語氣都跟往日不同，尖銳又憤怒。
    “你走那邊，我走這邊……”到了岔路口，沈清瑜隨便指了個方向。
    地圖打開，雖然還不是特別清晰，可沈清瑜卻也能有效避開大的石頭和坑了。
    “小寶？小寶？你在哪……”
    “小寶……娘來找你了……”
    “小寶……你別怕……娘來了……”
    沈清瑜喊著喊著，就想掉眼淚。
    可是又怕黑暗中的小寶聽到娘親哭，會更害怕，隻能強忍著哭意，呼呼地往前跑。
    山巒間回蕩著村民們呼喚小寶、文錦、石頭、木頭的聲音，此起彼伏。
    鄉民們的火把走著走著就滅了，沈清瑜看著那一個個先後熄滅的火把，就仿佛心中的希望一點點熄滅……
    他們都沒有自己的地圖外掛，火把一熄滅，他們自己摸索著下山都不容易，更別說找孩子了！
    沈清瑜忍不住抬頭望天，暗罵一聲：“狗日的，今天怎麽就沒有月亮了？！”
    地圖中，那各種各樣的草藥不斷被標記出來，兔子、山雞、蛇等野物也不斷被標記出來……
    可就是沒看到孩子。
    沈清瑜不知不覺找了半個時辰，卻一無所獲，正要回去，地圖顯示草叢裏有個閃閃發亮的東西。
    她走過去撿起來，才發現是小寶脖頸上掛著的長命鎖銀牌。
    這是齊雲霄某一次從府城回來的時候，給三胞胎帶回來的。
    小寶曾經從這裏經過！
    沈清瑜抬頭，看向夜色中怪獸一般的靄靄青山。
    這裏已經逐漸到深山的位置了，裏麵會有狼等凶猛的野獸……
    小寶才六歲多……
    沈清瑜又感受到了絕望。
    怎麽辦？
    該往哪裏找？
    沈清瑜的眼淚繃不住，流了下來。
    恰在此時，一點白色的煙花突然搖曳著衝上了天空。
    是沈家村的方向！
    人回來了？！
    沈清瑜精神一振，扭頭就往家跑。
    一路跌跌撞撞跑回家，沈清瑜滾了一身的草和泥，頭發都散亂了。
    還沒進屋，就聽到院子裏的聲音，帶著驚喜和釋然。
    “這幾個小崽子倒是聰明，還知道找個山洞躲進去……”
    沈清瑜再次心跳如鼓，飛跑進去。
    人群中站著三個耷拉著腦袋的孩子。
    石頭和木頭腦袋都要垂到胸前了，顯然是害怕又懊悔。
    文錦一眼看到沈清瑜進來，嘴巴一癟，就哭了：“表嫂，小寶還沒回來！都是我的錯，我攛掇石頭和木頭帶我進山抓兔子……嗚嗚……”
    沈清瑜腿腳一軟：小寶還沒回來。
    身後一隻有力的大手扶住了沈清瑜，是先一步回來的齊雲霄。
    “在山裏你們沒見過他？”
    “沒見過。我們進山沒多久，就迷路了，後來看天黑了不敢走，就找到個山洞躲進去了……”
    文錦的表達很清晰，眾人聽得心往下直墜。
    偏偏此時石頭還抬起頭，小聲道：“我聽見了……狼嚎……”
    齊雲霄這次沒等沈清瑜往下滑，直接就一手扶住了她的腰肢。
    男子的耳語帶著呼吸在耳邊響起：“你放心，我的人正在找。我撒出去上百人呢。小寶一定沒事的。”
    劉翠喜說：“狗也沒回來。如果小寶真有什麽事，狗會回來報信的。”
    “是喲是喲……去年隔壁村那個，就是這樣。人在山裏摔斷腿了，那狗就曉得回村喊人去救命嘞……”
    村民們的議論聲落入耳中，沈清瑜心中又稍微定了一些。
    家中的牲畜們也經常喝靈泉水，雖然不能說很通人性，可那大黃狗還是很聽話的。
    有大黃狗在，問題應該不大？
    今日天黑，連星星都不見，上山找人也不容易。
    裏正跟幾個族老商量後，告訴沈清瑜，說是明日天色微明再重新上山去找，今晚回來的就先養精蓄銳。
    沈清瑜隻能答應。
    等眾人離開，一院子的人都了無睡意。
    肖桃花一開始還罵自家兩個兒子惹事，可隨著院子裏逐漸安靜下來，她訓斥的聲音也不自覺小了下來。
    自己這兩個囫圇回來了，還能罵，主家的小兒子還沒回來呢！
    罵人都像是炫耀。
    文徹也沒睡，隻坐在院子裏，靜靜地看著院門方向。
    文錦前所未有地安靜，他先是在屋裏呆著，後來覺得心裏慌，又走出屋，坐在了文徹身邊。
    文徹沒理他，也沒訓斥他，隻當他不存在。
    文錦看看兄長，又看看兄長，懊悔自己太過任性，連累整個村子的人夜不能寐，還叫兄長操心。
    若是小寶真的出了什麽事……
    生平第一次，他沒有埋怨旁人，而是真的覺得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可道歉認錯的話卻羞於出口。
    於是兄弟兩個就這麽坐著。
    沈清瑜被齊雲霄扶回了二樓房間。
    沈清瑜推齊雲霄：“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呆著。”
    齊雲霄難得硬氣：“你一個人呆著我不放心，我陪著你。”
    “娘……”帶著鼻音的女娃聲音響起，是大寶。
    孩子今日才看著二寶跟瘋道人離開，如今小寶也不見了。
    從娘胎裏就在一起待著的三胞胎，突然就隻有她一個人在家了……
    沈清瑜張開雙手，大寶小跑著衝進沈清瑜懷裏，死死抱住了沈清瑜的腰肢，嗚咽起來。
    沈清瑜將大寶抱在懷中，把腦袋紮進她脖頸邊深呼吸一口孩子的氣息，安撫她，也安撫自己。
    “你放心，他會沒事的。”
    一雙大手抱過來，將娘兒倆都抱在懷中，齊雲霄的聲音在沈清瑜頭頂響起：“對！他會沒事的！”
    母女兩個沒掙開，一家三口就這麽坐在床邊好一陣。
    齊雲霄下樓去，他要安排手下繼續找人，卻叫沈清瑜在家陪著大寶。
    大寶一貫冷靜，可今日顯然是受刺激太大，睡夢中還死死拽著沈清瑜的衣襟，不時啜泣。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這夜好像不會過去了似的，天邊突然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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