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芙雙頹廢的要命，一副誰靠近誰死的架勢，眾人忙乎了月萊公主，又隻能竊竊私語，不敢靠近她。
    鄭佳寧湊上來幾次，趙芙雙沒有任何回應。
    最後隋蜃出手封死了所有窗口，眾人也放任她自己喝酒，總歸跑不出去便是。
    三壺酒不過，趙芙雙便覺得她有些頭暈，望向窗外，滿目風雪肆虐。
    恍恍惚惚中，她似乎進入了一方血紅世界，入目皆是血。
    耳邊有液體滴滴答答的落在某種容器中，這嘀嗒聲蝕骨挖心一樣，扯得人身上每一寸都撕心烈肺的疼，脖頸尤其的疼。
    無數惡魔一樣扭曲的麵容以光一般的速度在她的腦海裏一次又一次的刷過。
    她恨進了骨子裏，拚命想記住每一張麵孔，終是徒勞無功。
    “趙姑娘。”
    “趙姑娘，醒醒。”
    在一聲聲呼喚聲中，趙芙雙猛地睜開眼眸。
    漆黑雙眸是無盡的恐懼。
    當滿目血紅轉為窗外蒼茫雪天時，恐懼慢慢退去，她茫茫然四處張望。
    清冷竹屋外，狂風肆虐，大雪風中紛飛。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又不知怎麽會入睡。
    總之，夢裏，紛紛擾擾，血腥殺伐，無數不相識的麵孔穿越萬古而來，有刻骨銘心的悲痛穿心而過。
    醒來，卻又仿佛陷入了一場混沌中，夢中之事不記分毫，唯有那無盡的悲傷揮之不去。
    不知什麽時候起，窗外陰風怒號，大雪肆虐，石塚林立，孤竹守護，紅燈籠風中孤獨搖擺，淒冷仿似能浸入人骨頭裏。
    趙芙雙從身冷到心，蜷縮再緊都無法驅逐來自靈魂深處的死寂孤冷。
    凝霜遲疑一下，從空間容器中取出一件披風披在趙芙雙的身上。
    感受到溫暖，趙芙雙恍惚著抬眸，這才看到叫自己的凝霜。
    一看到凝霜，趙芙雙下意識抓住了凝霜的手，開口時嗓子撕破一樣，“你能不能”
    能不能去找他來！
    她現在難受的想死！
    她想他身上的竹子氣息！
    話未道盡，趙芙雙陡然清醒。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遊刃有餘的，三百年冷暖受盡，懂得保護自己，也隨時有退守的準備，可從什麽時候起她對他竟到了如此程度！
    這不該是她！
    當看到趙芙雙蒼白無色的臉頰和紅澈的眼眸後，凝霜一怔，腳步後退半步才穩住。
    不過是睡一覺，她為何有種被人抽幹精氣神的錯覺？
    凝霜：“你，你怎麽了？”
    趙芙雙心口的悲傷壓都壓不住，半天才沙啞道：“無事。”
    凝霜看一眼一樓的眾人，遲疑一下選擇傳音道：“有些話我不方便說，但這些日子外麵發生了很多事情。”
    “師祖進出淚境本就受淚境攻擊，後與屠極老祖一戰，斬落屠極老祖和紅瑩師祖，最終他自己也是身受重傷。”
    “後四祖忌憚，聯手責難，是遠在上界的太師祖出麵平息了這場紛亂。”
    “最終，我師父的執法長老之位被架空，師祖則被罰於洞府內麵壁百年，百年，也便等同於他在這山上的根基會被徹底清除。”
    “師祖向來避世，你可知他這一次為何寧願魚死網破也不肯再退讓嗎？”
    “他隻是為了斬紅師祖，我雖不知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我知道，事關你的安危，師祖從不曾退讓。”
    她在樓上看著趙芙雙失魂落魄的歸來。
    有些事情她有一些猜測，但是又礙著身份不敢說透。
    但她也不想袖手旁觀。
    趙芙雙望著窗外闔上眼眸！
    她送上門他都不要。
    他做再多又在給誰看？
    不過是安慰他自己罷了！
    紅瑩又道：“師祖”
    “不必再說了，謝謝你的好意，但是，他大抵不需要你為他說這麽多。”
    凝霜抿唇，許久才又開口：“我常年居於這淚境中，有一個猜測，你想不想聽？”
    趙芙雙沒有什麽心情聽猜測，可有可無的應一聲，“事關他的我不想再聽。”
    凝霜抿唇：“如果，我說我師祖極有可能喜歡你，你信嗎？”
    趙芙雙愣住，有些荒唐的看向凝霜。
    他自己都說了不喜歡她，她不認為他有說謊的必要。
    可，她也不認為向來謹言慎行的凝霜會信口開河。
    凝霜望向窗外肆虐的風雪，怔怔補充一句：“應該是很喜歡，很喜歡！”
    趙芙雙：“……”
    “你跟我走。”
    凝霜說罷轉身上樓。
    趙芙雙呆愣片刻跟上。
    上得二樓，凝霜轉身看著趙芙雙，“我想用你做個試驗，你可允許？”
    趙芙雙茫然：“什麽試驗？”
    “方才你喝酒到醒來的狀態我用留影珠錄了，我想派人送給師祖。”
    趙芙雙還以為是什麽試驗，有些自嘲道：“放心，隻要不是把我的人頭送過去，他應該不會管。”
    凝霜搖頭：“不，會有反應的，師祖會心疼，會很心疼很心疼。”
    趙芙雙：“……”
    他心疼她？
    除了想睡她時候情緒明顯點兒，其他時候她可感受不到他所謂的心疼。
    趙芙雙無所謂的應：“送吧。”
    她倒也好奇凝霜因何如此篤定。
    凝霜派一個綠衣帶著留影珠離開後便立在窗口不再動，似乎在等著什麽。
    趙芙雙隨意找個角落坐定。
    雙眸無神的望著窗外不再開口。
    就在一個時辰的時候，凝霜突然指著窗外，聲音激動道：“你看。”
    趙芙雙聞聲回神。
    但見外麵的天頃刻黑雲壓頂，天空無盡黑雲翻滾咆哮，淒厲風聲自四方卷來。
    轉眼，本就陰沉著的天下起了狂風暴雪，一陣陣狂風卷著暴雪徹底將竹屋外的天地掩埋。
    不見竹林，不見石碑。
    她相信，任何低修為的人敢進入，隻怕頃刻屍骨無存。
    趙芙雙怔怔起身來到凝霜身邊：“這裏的天氣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也早發現了，竹屋外麵雖然一直在下雪，可也分好多種情況。
    有時候的雪下得和煦溫柔，有時候的雪卻是冷冽狂急，還有時候伴隨著陰風肆虐，像眼前這種要吞沒一切的時候更是少見。
    如此詭異天氣，似乎讓人的情緒跟著陷入絕望，趙芙雙尤其覺得難以呼吸。
    她心口壓抑的厲害，可回頭看去，凝霜似乎很鎮靜。
    凝霜轉頭看向趙芙雙，聲音溫柔，眼眸亮晶晶的，“一個時辰，師祖當該方看罷留影珠。”
    “師祖很少有如此大情緒浮動，可每一次的浮動都事關你，他焉能不在意你。”
    趙芙雙越聽越糊塗了：“什麽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