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打量著他，突然笑起來：“差點忘了你愛穿白衣的歲月了。”
    “怎講？”
    老頭兒滿臉追憶，“當年你初出茅廬，仗著一身白衣引得無數女子追逐，心愛的姑娘被勾了魂的兒郎們便四下追著你打殺，那場麵好不熱鬧。”
    後來，太多人拿他和淵回的容顏說事，他便越來越少穿白衣了。
    易篁說：“受姑娘追捧當該與白衣無關。”
    莫名的，與這老頭兒說話他的心情會極放鬆。
    老頭兒笑著一拳敲擊在他肩頭，“當年就沒少說這話，引來多少毒打，如今怎麽還來？”
    當然，確實與白衣無關，換了黑衣的他後似乎追捧的人裏還多出了男人。
    這一拳可不輕，易篁的肩頭都快碎了，他懷疑這老頭兒故意的。
    他鬆了鬆肩頭，果然，下一句老頭兒便諷刺：“不過，到底是不一樣了，畢竟前世萬古歲月都沒女人能粘你身，如今還學會了左擁右抱。”
    “……”易篁懶散的看一眼老頭兒，沒接這茬。
    老頭兒哼一聲：“還是這麽無趣，不，更無趣了。”
    他不曾想易篁這次有了反應：“他比我有趣？”
    老頭兒愣一下才知道他問的是幽篁，老頭兒躺倒在屋頂，翹著腿認真道：“同一個人這有什麽可比的，不過她選女人的眼光比你選女人的眼光好倒是真的。”
    “……”易篁沉默著眺望遠處的岩漿。
    老頭兒：“怎麽？舊情人見麵，感觸頗深？連和我這老朋友多說兩句話都不肯了嗎？”
    “……”這次易篁倒是看出了點兒什麽，這老頭兒這嘴上是紮了刺的，而且，似乎是為趙芙雙來出氣的。
    那邊玉昆也飛身而來，揶揄道：“讓竹子吃癟的事兒怎麽能沒有我。”
    老頭兒嘖一聲：“小閻羅，您還活著呢？”
    “在下玉昆，南杲爺爺好。”
    “去你的爺爺。”老頭兒把鞋子丟出去，玉昆用法力給他的鞋子打入岩漿：“鞋怎麽能亂丟，不想要就燒嘍。”
    老頭兒：“你小子滿身的天道枷鎖，活著都不容易了，還敢如此囂張。”
    “一般吧。”玉昆坐到易篁身邊，揶揄道，“倆人共處一室的時間不短，怎麽，愛意依舊？”
    易篁：“……”
    這都商量好的嗎？
    玉昆哈哈笑：“不眠不休的飛升而來，通天道內對著我們信誓旦旦訴說衷腸，倒好，這剛見著人，就給得罪死了，就那丫頭的性子，再晾你三五百年都沒意外的！”
    易篁：“……”
    老頭兒哼哼一聲：“隻有三五百年？那丫頭拚了命讓你飛升上來，你倒好，轉頭便拉上了別人的手。”
    拉手？
    這怎麽還造謠？
    易篁沉默一下問：“她身上的傷怎麽來的？”
    老頭兒語氣懶散又欠扁：“你確定要聽？”
    易篁：“……”
    “也沒什麽，為了扭轉時局助你飛升，她一人帶時家一神皇隻身闖入尋山派的千軍萬馬中，這之中不乏數千神皇，數月苦戰，時家那神皇的意誌幾經破滅，而她始終不曾鬆口，終將敵方殺出上善峰，還給時家造了一個神尊出來。”
    “後連歇息都沒有便拚死闖入神尊戰場擊傷四尊者，哦，落地的時候樣子實在難看，全身沒塊好肉。”
    “待淵回用天帝令封鎖霧境，她以命為引，借你幽篁界對她與生俱來的天罰來擊散天帝令的封印，要不是時靈域，她也活不了這麽久。”
    “當然，滿腹算計還會用眼淚博同情的姑娘總比會罵人的討喜，也難怪同樣是墜入岩漿，在她和那雲家姑娘之間你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你的小情人，那丫頭還在岩漿裏埋著，你們兩人還在這大殿中你來我往的處處留著情分，真真的讓那丫頭一腔心血喂了狗。”
    “依我看啊，你自己自覺點兒與那丫頭斷了吧，畢竟你瞎的也不是一星半點兒，別連累那丫頭再找個好人家！”
    南杲每說一句，易篁的眸子就黑沉一分，脊背也繃緊一分，直到他話音落，他的脊背已經緊如弓。
    風吹動他的白衣，卻吹不動他這個人，他的周身近乎於死寂。
    她是當真記不住他的交代！
    他何曾需要她做這些？！
    這還讓易篁怎麽活？
    玉昆都聽得頭皮發麻，半天勉勉強強開口：“行，還是活得久的會要人命！”
    易篁深深合一下眼眸轉身消失。
    玉昆：“他做什麽去？”
    老頭兒：“入火境能做什麽？”
    自然是救輪回！
    那丫頭身上有四方山，如今倒是隻有輪回能闖進去。
    “感情之事真複雜。”這樁樁件件確實是趙芙雙能做出來的，易篁本就擔憂趙芙雙冒險，不過他大抵怎麽也沒想到她做的傻事都是為了他。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玉昆消化著老頭兒的話，半天想起為易篁說句話：“其實吧，竹子也沒那麽差勁，他雖然被陣法左右，看不清自己的感情，但待趙芙雙那是沒有底線的嬌縱，此番純屬誤會，他是當真沒看到人，不然，便是你我掉進去他也會毫無猶豫的選擇救趙芙雙。”
    他在這屋頂躺這麽久，他能不知道嗎？
    但是再不著急，到手的女人真成別人的了！
    老頭兒斜眼睨他：“我沒你那麽沒用，掉不進去。”
    玉昆：“……”
    不能和一個老人一般見識！
    “不過，你方才說的關於半晴的事情可為真？半晴與竹子相伴多年，更是曾多次以生命為代價試圖返回下界，她待竹子的感情不似作假，怎會是你所說的滿腹算計？”
    老頭兒挑眉：“她是怎麽和幽篁說她嫁人的事情的？”
    “利用禁術試圖返回下界，結果受天道懲戒，重傷不愈，得上善山莊允公子愛慕，唯有靠上善山莊的神藥方可續命。”
    老頭兒突然就笑了：“幽篁信了？”
    “他不能信嗎？”雲半晴待易篁多年如一日，甚至連他都從未懷疑過雲半晴待易篁的用心，更何況是被陣法左右了感情的易篁。
    老頭兒又把另一隻鞋扔向了玉昆：“你確定你們兩個隻是重生了，而不是智障了？”
    玉昆這次老實的挨了一鞋底子，他有些愣愣道：“所以，半晴在說謊？”
    老頭兒起身：“沒，都是實話，正因為都是實話才顯得你們兩個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