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漫長的一個半小時的探索人類生命起源的科研項目，白陸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他現在有點懷疑他的腰疼是因為家裏的床墊有問題，不然怎麽換個地方就不疼了呢？
    “老公，我想幫幫她。”喬小喬一根手指頭在白陸肚皮上畫圈圈。
    “啊？”白陸回神。“幫誰？”
    “葛慧欣啊，還能有誰。”喬小喬道。“今天跟她聊了一整天，我發現她的作不是那種有意為之的，感覺更像是……嗯，怎麽說呢？認知上的缺陷吧。”
    “喲，喬總什麽時候還研究上這個了？”白陸笑道。“我早看出來了，她就是單純的雙商缺失。”
    “別這麽說。”喬小喬說道。“她吧，家境還算不錯，父母都是國企職工，從小就是對她富養的，大概就是要什麽給什麽，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吧，讓她覺得她想要什麽，隻要開口就行了，所以說，她跟她男朋友說‘人家老公買得起，你就買不起’時，不是在攀比什麽，更像是在懷疑，因為她的認知裏，覺得既然都出國了，那肯定有錢，不然為什麽要出國呢？”
    “這都是你自己想的吧？”白陸嘿然道。
    “是我通過跟她聊天分析出來的。”喬小喬在白陸肚皮上拍了一巴掌。“你別笑，我跟你說真的呢。”
    “行行，我不笑，你繼續說。”
    “你知道她跟我說什麽嗎？”喬小喬繼續說道。“我問她怎麽想起去乞討，她跟我說，她要賺錢。”
    “乞討不就是為了賺錢嗎？這有什麽問題？”白陸不解。“她要說為了好玩那才有問題呢。”
    “賺錢沒問題啊，可是她說她要賺錢去把他男朋友退掉的包和衣服買回來。”
    白陸大無語！
    靠乞討，那幾萬塊歐的包和衣服，這個腦回路……懷特沒結婚的話，或許能給他介紹介紹，都是在外麵轉悠能把自己轉悠進警局的人，兩人應該有共同的話題，而且兩人的腦回路都驚人的奇葩，簡直天生一對。
    不過喬小喬分析的倒是大差不差，葛慧欣大概率就是認知上的問題，她對錢沒什麽概念，從小到大，就知道她想要什麽，張嘴伸手就有，去街上乞討也一樣，她根本就不覺得丟人，思路大概就是賺錢買包買衣服，因為她想要，又因為這樣能要到錢，要到錢就可以買包和衣服，大概就是這麽個因果關係吧。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葛慧欣上午在泳池時表現得比主人更像主人，大概就是認為她該這樣做罷了，而且在問白陸這大房子要多少錢的時候，甚至可能在琢磨她能不能也買一個，根本沒考慮過這地方她買不買的起。
    “這不好辦呀。”白陸的手指捏著喬小喬的一縷頭發卷著玩。“就算你說的沒錯，可這種認知是她從小就開始接受的，根深蒂固啊。”
    “那就想辦法打破她的認知。”喬小喬擔憂道。“以前隻是覺得她作，一起工作的時候也沒聊過幾次，今天一聊才發現，她的作不是刻意的，這樣反倒讓我覺得她挺可憐的。你說啊，她樣下去，以後得遭多大的罪？”
    “咋打破？”白陸可是犯難了，這就好比你跟深信地平說的人說地球是圓的，不管你用科學還是實踐的方式，他們依舊固執地認為地球就是平地，哪怕你說如果地球是平的，那貓早把所有東西都扒拉下去了，他們也會告訴你，地球邊緣是有防護罩的……
    葛慧欣就跟這個差不多，她就固執地認為錢能買東西，錢又是想要就能有的，她體會不到賺錢的難處。這樣的人你就算把她扔到工地上，累死累活一天就賺了兩百塊，她依舊認為錢想賺就有，多少不是問題，她相信錢每天都有，那有一天她就能買到任何東西，而累跟賺錢，完全是兩碼事。
    白陸試圖按照喬小喬的說法去揣摩了一下葛慧欣的想法，隻能說是腦瓜兒疼，繞著繞著就能把自己繞暈了，而且這種思路中存在著很多悖論。隻能說，葛慧欣是真善於說服自己。
    忽然，白陸就有了一個想法，既然她覺得她想要就能有，那就永遠讓她得不到，這樣能不能讓她的認知轉變一下呢？但是吧，這麽做有一個風險，那就是葛慧欣這樣的人，認知可能會從一個極端跳到另一個極端。想要就會有變成了怎麽要都沒有，她不會厭世吧？
    算了，不想了，等明天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嗎。
    兩人去衝了個澡，把空調調到合適的溫度，睡覺。
    ……
    第二天下午，白陸和喬小喬帶著葛慧欣去警局拿了護照遺失的證明手續，再去補辦護照，回去的時候，葛慧欣忽然讓白陸在昨天買包的那家店門口停了下來。白陸不知道她想幹什麽，等了不到五分鍾，就見她拿著昨天被退掉的那個包走了出來。
    “慧欣，你哪來的錢？”喬小喬驚呆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葛慧欣都沒出過門，這包可是兩萬歐，小二十萬呢。總不能是她進去跟店員說想要，店員就直接送給她吧？世界上還有這種好事？
    “我跟我爸要的。”葛慧欣晃了晃手機。
    白陸和喬小喬對視了一眼，兩人臉上全是無語。
    是啊，她的銀行卡是丟了，但是她還能用手機支付啊，可白陸就是想不通，她父母是國企職工，一年收入也不少，加起來三四十萬是有的，可也不能這麽無底線的要啥給啥吧？這次是要個包，下次萬一她看人家遊艇好，想要個遊艇呢？
    “那什麽……”白陸沉吟片刻，問道：“你知道你爸媽一年能賺多少錢嗎？”
    “不知道啊。”葛慧欣不明所以。“為什麽這麽問呢？”
    “為什麽這麽問啊……”白陸砸吧砸吧嘴。“我就是想知道，你爸媽一年賺的錢，給你買了這個包，還能剩下多少？他們還有沒有錢生活？”
    “有啊，為什麽沒有呢？”葛慧欣眨著眼睛，好像不明白白陸為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
    白陸頭疼，這女人眼神中清澈且愚蠢的光芒讓他明白了一件事，她這種認知並不是她的錯，是她父母的問題，從小就給她灌輸了“要就有”的想法，這麽多年過去了，這種認知已經根深蒂固。
    不過白陸很好奇啊，他很想知道如果葛慧欣讓他爸媽給她買超過家庭負擔的東西，她爸媽會怎麽做？
    於是，白陸就決定了，不回家了，消費去。
    高消費的場所有的是，尤其還是法國這種被稱為時尚之國的地方。
    女人喜歡什麽？無非就是包、香水、首飾、漂亮衣服、化妝品之類的。於是，白陸就進了一家梵克雅寶的珠寶店。
    梵克雅寶雖然也有手表、香水之類的東西，但他家最擅長的還是做珠寶首飾。
    白陸也不看價格，但凡是喬小喬覺得好看的，就讓店員拿出來試。
    藍寶石項鏈不錯，買了！
    白金鑲鑽手鏈不錯，買了！
    隻要試過好看的，就是買買買。
    喬小喬也知道白陸想要幹啥，很配合地一邊選，一邊還跟葛慧欣討論。
    然後，白陸就看到葛慧欣有點繃不住了。
    白陸又給喬小喬使了個眼色，喬小喬就道：“慧欣，我覺得這條項鏈也挺適合你呢，我這個是藍寶石的，他家還有一條同款的紅寶石，你皮膚白，很適合呢，你買那條紅寶石項鏈吧，我們一人一條。”
    “好呀，我跟我爸要點錢。”葛慧欣連連點頭，拿出手機打電話。
    “爸，我想買一條項鏈，你能再給我點錢嗎？多少錢？不是很貴啦，才七萬三千歐……啊？為什麽啊？這很貴嗎？……我就是想要啊。喂？”
    葛慧欣一臉蒙圈的看著喬小喬：“我爸說太貴了，買不起，為什麽啊？才七萬多點。”
    這就有意思了，看來葛慧欣的父母也不是她要什麽就都會給她買，至少七萬歐已經超過了他們的消費底線，隻不過以前葛慧欣要的東西是在他們的承受範圍內，所以沒有拒絕。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她怎麽會認為七萬多歐不貴呢？
    很快，白陸想到了一個可能。
    “那個，你聽說過匯率這個詞嗎？”
    “我知道啊。”葛慧欣在糾結為什麽這次她爸不給她錢。
    “知道啊？那你說說匯率是什麽意思？”
    “不就是各國之間錢的兌換率嗎？”葛慧欣奇怪地看著白陸，還很熱心地給白陸解釋：“就比如一歐元等於八塊華夏幣，就是這樣的。”
    “那你覺得七萬歐元不貴嗎？五十多萬華夏幣呢。你覺得你爸有那麽多錢？”
    “哦……”葛慧欣忽然拉長了音調。“原來是我爸買不起了。”
    白陸和喬小喬再次無語，這個“哦”可是有意思了，給人一種後知後覺的感覺，合著她以前根本不知道她家有多少錢？
    喬小喬趁機引導：“那你覺得該怎麽辦呢？”
    “沒關係呀。”葛慧欣眨著她那清澈且愚蠢的眼睛。“現在買不起，過兩年就能買了。”
    白陸：“……”
    喬小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