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燒炭中偶爾有些碳渣，蹦出些異響。
    見雲夫人還想說些感激之語，沈寒連忙提及其他之事。
    “三夫人，你就別提這些了，不然我總有一種見外了感覺”
    聽到沈寒都這麽說，雲夫人這才點頭。
    “好好好，我不提，我不提”
    頓了頓，雲夫人才又開口：“昨夜沈家那邊發來了信函，說是以後，再也不采買雲家的丹藥。
    外祖父和你舅父的意思，準備借著這個機會，看看哪些勢力願意雪中送炭，想要認清些真朋友。
    他倆讓我來問問小寒你的意見？”
    人性這種東西，真的很經不起測試。
    願意雪中送炭，永遠都是極少數。
    沈寒對這些，也是看得清。
    自己在沈府，被沈家高層所厭棄之時，能夠雪中送炭的，整個家族之中也就雲夫人和彩鈴兩人。
    “雪中送炭實在太難，隻要不落井下石，便已經不錯。”
    這話說得，多少有些看透世間百態之感。
    雲夫人聞言，亦是點了點頭。
    她也明白，經曆過那麽多人情冷暖，沈寒對於旁人，沒有那麽多期待。
    將雲夫人帶來的餐食盡數吃掉，沈寒思慮片刻，給雲夫人說了一下自己接下來的打算。
    自己住在雲府，對外宣稱的借口還是千秋盛會上受傷。
    雲家善丹道，又是自己母親的娘家，這才借住於此。
    在大魏，後輩終究是要歸本家的。
    外祖父的稱呼前，終究有一個外字。
    多年不歸家，特別是家中還有長輩在，沈家便輕易可以給自己冠上一個不孝的名頭。
    沈寒其實也很想脫離沈家，與沈家撇清所有的關係。
    隻是翻遍了大魏的禮記，也沒能找到脫離家族的辦法。
    家族孝道，怎麽可能允許後輩隨意脫離家族。
    大魏以忠孝立國，忠孝二字，忠字在前。
    忠字在此處，其意狹，僅僅單指忠君。
    也就是說，當忠君與孝道相違背之時，此刻才能選擇違孝。
    眼下，需要找一個理由，不被困在沈府之中。
    這個理由，沈寒已經想了很久。
    當初在雲安城時，徐知府便與自己說過。
    清遠王爺為表心中愧意，許諾讓自己進入京城的天一書院修行。
    在大魏，求學是一件大事。
    大魏國能夠強大興盛，與國中子民的實力自然密不可分。
    所以在律法，禮記當中均有寫明。
    若是後輩求學，三年一歸家便可，此並不違孝道。
    踏入武道六品之後，資源，天賦，曆練缺一不可。
    自己進入天一書院，一來可以有借口不再回沈府。
    二來，終歸是大魏的知名書院，那裏應該有特別多的典籍，自己可以借此拓寬些見識。
    此外，書院之中總歸有其他強者，亦或是一些玄妙的秘境可以供自己曆練提升。
    思慮再三，這應該是自己最好的去處。
    沈家，也找不出禮義上問題，來指責自己。
    “一定要去天一書院麽”
    雲夫人不想沈寒再外出曆練，上次的外出曆練，已經讓她擔驚受怕。
    “目前來看，去書院學習是最好的選擇。
    另外，三夫人伱現在仍舊是沈家三房的夫人，若是久久不歸家，仍舊會落得個不孝長輩之名。
    心中若是有絕意，那便與他和離了吧。”
    聽到沈寒這話，雲夫人微微低著眼眸，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那般涼薄之人，也應該和離了。
    臘月二十，雲家開府。
    算了算日子，一共閉府二十六日。
    開府之日，府邸門口張燈結彩。
    對於雲家而言，這是一次新生。
    而在其他很多家族勢力眼中，這是雲家沒落的開始。
    以前的雲家，雖說家族利潤主要來自於低品丹藥。
    但架不住量大，在安陽城中，雲家也算得上是一大家族，叫得上名號的世家。
    現如今，丟掉了沈家這個靠山。
    並且許多與沈家交好的勢力，都選擇跟隨沈家，不再采買雲家的丹藥。
    低品丹藥，想要買又不難。
    大多數人眼中，雲家應該很快要淪為不入流的家族。
    府苑大門打開，雲家人似乎也不急，就這麽耐心的迎客。
    府門辰時開，可是時辰快到午時，卻仍舊無人上門。
    門可羅雀，無人問津。
    安陽城的茶鋪，今日都是議論雲家重新開府的事情。
    現如今的情形，似乎很符合眾人的預測。
    雲家，已經被拋棄了。
    不知道抽了什麽風，竟然敢閉府近一月。
    這個一月期間，丹藥采買上少了雲家，卻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雲家，無足輕重。
    到了申時，終於有客上門。
    第一位客人來訪，雲家的家仆們都顯得格外的熱情。
    邀著客人坐到客堂之中，衝泡著好茶。
    片刻，雲家家主以及雲家舅父兩人，起身出來迎客。
    看到眼前的客人，雲家家主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還以為是有貴客來訪，原來是尹家的家主。
    不在府中煉製丹藥，來我雲家做什麽？
    聽聞我雲家丹藥品質極優，想來請教請教？”
    雲家，尹家，以前便不對付。
    雲家家主說話的語氣腔調，自然一點不客氣。
    微微靠在椅子上，端起麵前的茶杯輕飲下一口。
    這位尹家家主這才緩緩開口。
    “雲家主，你我鬥了那麽多年，說實話，我這老頭子都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感覺。
    以前，你們雲家靠著沈家在背後，丹藥可是不愁賣。
    但現在，變天了。
    成也沈家，敗也沈家。
    雲家主，我們兩家的爭鬥，終究是我們尹家贏了。”
    雲家家主臉上笑意更濃：“尹家主就這麽肯定，是你贏了？”
    “對，老夫確定。
    老夫已經收到了消息，沈家對那沈寒心生不滿，本想要帶回沈家責罰。
    是你們雲家鐵了心護著他。
    這般忤逆沈家之意，沈家還會容你們嗎？
    何況，沈家發給你們的信函，早已人盡皆知。
    今日來，除了來看看雲家主是否安康，也順帶問問。
    你們府上若是養不起那麽多煉藥師，可以去我們尹家~”
    明明年歲已經有那麽老，可這尹家家主卻看起來甚像是小人得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