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木盒換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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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水入秋之後,一夜之間秋葉開始染紅,煞是引人迷醉。
    若陳程現在是帶著二女打馬至此,定要歌興大發,抱著曲非煙引吭一曲。
    紅葉飄落,落到他肩頭,又滑落到地上。並沒有風吹過的痕跡。時辰到了,本就該謝幕而已。一葉落,寒秋蕭瑟盡在其中
    陳程一手提著包袱,一手將手搭在劍上,踩著鋪滿地麵的殘葉慢慢向前。
    他完全按照排教的要求來的,並沒有提前來踩點,也沒有試圖潛藏行跡來此處救人。
    對方是等到他出門以後才出手綁人,隻能說明對方忌憚他的武功。對方既然忌憚他,就一定不會大咧咧地放任他潛進來。而且他們肯定不會把人質帶到交易地點來。
    他兩世也不過是普通人罷了,並沒有處理這樣事件的經驗,不敢輕易冒險,怕對方傷到二女。
    進入破敗的山神廟,他並沒有察覺到任何人的存在。他所能用的察覺方式無非就是看、聞、聽。感受人內息什麽的手段實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他是做不到的。
    廟子已經很破敗了,幾乎沒有祭祀香火的痕跡。
    破廟裏供奉的是三山國王。不是因為他認識,而是上麵寫著字。
    陳程自然不知道,傳說“三山神”協助宋太宗征北漢劉繼元有功,因此受皇帝詔封為三山國王。一度在民間還是有點人祭拜的。
    不過時過境遷,內陸地區已經很少有人拜這尊神了。沿海地區則因為海路的巨大未可知性,遠比湘鄂等地更喜歡拜神,還留下了對三山國王的祭祀習慣。
    不過他來之前也能猜到這樣的情況,這種事它本來就不該在香火興旺的廟裏進行。
    在他看著牌匾若有所思的時候,他忽然感到一個極其細微的破空聲響起。
    雖然他還想不出是發生了什麽事,但劍勢已經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擊出。一招“青冥百裏”,以勢壓人。接著便是金屬相交的聲音。
    直到此時他才看清,原來剛才是有一根鐵針從他側後方偷襲而來。
    在悟得武道以後,他的目力和耳力也有顯著提升。剛才能分辨出這破風之聲便是明證。
    隻是他再怎麽悟,悟不出內功心法。白猿教他的吐納方法,可以使得他的身體素質變強,終究隻是吐納之法,不是內力。
    擊落鐵針以後,陳程舉起手中包裹,朗聲說“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呢?”
    這鐵針不用想也知道,就是他們之前用來偷襲馬春花和曲非煙的迷藥針。想來對方是想直接麻倒他以後再取東西,或者直接控製他以後慢慢逼問。
    從門外緩緩轉起來一個苗人打扮的男子,說“果然和傳說一樣,武功高強。”
    陳程晃了晃手中包袱,說“少說廢話,人呢?”
    那約莫四十來歲麵色黝黑的男子麵無表情“我先看東西。”
    陳程皺了皺眉,但沒有說什麽。他將包袱小心放在神案上,然後單手打開。裏麵赫然是一個四寸見方的木盒。
    這木盒當然不是大家要找的東西。他根本不知道這些人到底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麽,不過好在絕大部分人自己也不知道他們在找什麽。所以他隻能糊弄過去。
    木盒是他讓石金牛去尋的。這雷公嘴武功和智商都不怎麽樣,但辦事還算放心,弄來這盒子大小和傳說中的很接近,不用工具測量應該很難發現問題。
    黑臉男子臉上閃過一絲怒意“你唬我不成,那盒子是打不開的,怎麽可能是木盒?”
    陳程當然知道是打不開的盒子。可他沒有時間去造出一個奇怪材質的盒子,能找到這般大小的已經運氣眷顧了。
    不過他從對方的話裏知道對方也是不知道盒子長什麽樣的,這下倒是可以試著蒙混過去。
    於是他冷笑一聲“木盒就能打開了?你們這些排教湘西佬沒點見識嗎?”
    黑臉男子聞言並沒有更加生氣,反而稍稍凝重一些“你就不能一劍把它劈開?”
    陳程反問“你可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
    黑臉男子卻趕緊擺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隻想拿這東西去交差而已。”
    陳程又是一聲冷笑“你可知這盒內的機關,若非用鑰匙正常打開,裏麵的東西立刻就被毀掉。”
    黑臉男子沉吟片刻,攤出右手“那好,把東西給我,我拿上去交差。隻要東西無誤,我立刻放人。我們排教的人信神的,最講信義。”
    陳程卻將木盒又包了起來,說“講不講信義,現在說為時尚早。但是你們不講規矩。”
    “規矩?”
    “我要先見人。”
    黑臉男子拍拍手,兩位女苗人一左一右夾著馬春花走了起來。
    陳程見到馬春花心中一亂,但仍很好地將其掩飾了起來。
    他仔細打量起馬春花,口中被堵上布條,全身被捆綁著。此刻正瞪大眼睛看著他,眼眸中有些欣喜,但不太驚慌。想來沒有吃太多苦頭。
    這麽一來,他對排教的印象稍稍好了一點點。也僅僅隻有一點點。
    他又往廟門外看看,不動聲色地說“還有一個小的呢?”
    黑臉男子卻也是學著他一般冷笑一聲“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規矩嗎?我若把人都帶來,你翻臉搶人怎麽辦?”
    陳程頷首,指了指馬春花“把她塞口的布取出來,我有話問她。我必須先知道另一個人怎麽樣了再說。”
    馬春花的布被取了下來,她一恢複說話自由就大聲說“非煙沒事。她也被捆起來了,我們……”話僅僅說到這裏,布又被塞了回去。
    黑臉男子向陳程挑挑眉“東西拿過來,我把大的先給你,然後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再給你小的。”
    陳程搖頭“我信不過你。”
    黑臉男子臉色不大好看,又重複了一次“我們排教是信神的,最講信息。”
    陳程冷笑一聲“信神?你們的神教你們綁票了麽?”
    黑臉男子為之一滯。
    陳程又繼續說“你既然可以在綁人的時候,忘掉你們的神。怎麽保證你們在交人的時候,又會不會忘掉神呢?”
    黑臉男子憤憤地擺手“我們不像你們這些不信神的人,我們言出必行!”
    陳程猶豫一陣,咬牙切齒地使勁敲了敲神案說“希望你真是說到做到。東西我放在這裏,你們派人過來拿。”說著他便向一旁退開去。
    黑臉男子沒有移動腳步,反說“你把扔過來不行嗎?”
    陳程立刻勃然大怒“扔過去?你知道裏麵是什麽嗎?又知道裏麵的機關嗎?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做戲就得做全套,他還記著他給木盒安排的設定呢?對方若是不像石金牛這麽好哄的話,這句話一定是在試探他。
    果然,黑臉男子聞言臉色鬆弛了許多,顯然陳程的態度讓他很滿意。他看著陳程慢慢退開,便走上前,先將包袱攏在手中,又警惕地看了看陳程,然後才慢慢拆開。
    也就在此時,陳程動手了。
    那個木盒遠距離唬唬人也就罷了,近距離一看那可是一眼假的東西,根本不可能繼續瞞下去。他之所以願意和對方一直廢話,隻因為他要套出更多的信息,並讓對方放鬆警惕。
    現在可以基本判斷出,曲非煙的拘禁地應該不在附近。而周圍也沒有盯梢的人,否則對方一定會用來警告他。
    對方故意用女子來押運馬春花,就是釋放出一個信息,他們沒有折辱這個女人。這也是表示他們很迫切地希望完成交易,而不是傾向於殺人。
    既然如此,那他就先放倒這幾個人再說。
    挾持馬春花的兩位排教女弟子,此時注意力也在黑臉男人手中的包袱上,萬萬沒有料到陳程在這個時候暴起發難。更沒有想到他出手之快,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隻兩劍,她們就被刺中肩頭,然後被劍柄擊倒出去。
    黑臉男子見到陳程動手搶人,心中已知不好,當下幾枚暗器打來,提著包袱就要逃。
    若說他這是第一次用暗器偷襲,陳程說不定還會中招。怪隻怪他之前太貪,想要陰陳程一次,過早地暴露了自己的底牌。陳程可一直防著他的暗器呢。當下一招俱滅十方。
    黑臉男子但見寒芒一閃。下一刻,劍尖已經抵住了他的喉嚨。
    他倒也光棍,將包袱往神案一放,冷聲說“既然你要壞規矩,那麽你就別想在見到你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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