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蔓自那天晚上跟沐熙南透露時衍塵有多麽多麽壞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一轉眼，天氣變涼，又一個深秋來臨。
    沐熙南知道了時衍塵的真實性格，對他的好奇隻增不減。
    少年在她心中不再隻是溫柔善良的形象，他是有鋒芒的，甚至有點壞。
    但他從來不會在她麵前表露出來。
    這是沐熙南的特權。
    是時衍塵對她的偏愛。
    早在兩人剛坦白身份的時候，沐熙南就問過時衍塵上輩子的事情，可少年隻是一句話帶過。
    “我以前過得很不好。”他這樣說。
    “巧了，我也是。”沐熙南這樣回答。
    周清蔓說出時衍塵做的那些事後，沐熙南又找機會問了時衍塵。
    那天賢德學生們剛剛結束一場月考。
    班主任為了獎勵他們班又成為了高二的第一名，特意選了周五班會的時間給班裏學生放電影。
    電影放的是《乘風破浪》，講的是穿越故事。
    教室裏的窗簾被拉上，沒有燈光，隻有大大的投影屏幕閃著亮光。
    大家都集中注意力在看電影，時而小聲討論著電影情節。
    時衍塵對看電影什麽的並不感興趣，他一直認為，這是人類對自身不滿足，所以通過看電視劇或者電影這類幻想行為宣泄自己的。
    說到底，是在麻痹精神。
    可是，時衍塵看向一旁專心看電影的少女……
    她目光灼灼，仿佛對電影內容充滿了好奇。
    既然南南喜歡，那他也看一會好了。
    時衍塵把抽屜裏洗好的小番茄拿出來，捏住一顆放到沐熙南嘴邊。
    沐熙南看電影看得正起勁，也沒看時衍塵拿過來一個啥，直接張嘴就吃掉了。
    還不小心咬到他的手指。
    時衍塵收回手，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上麵還慘留著她柔軟的口腔裏的溫度。
    他一臉淡定地用這兩隻手指從果盒裏重新拿起一顆小番茄，薄唇輕啟，將番茄含進嘴裏。
    味道不錯，酸酸甜甜的。
    不知她的嘴唇是不是這個味道……
    沐熙南嚼完番茄，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把它吃進了嘴裏。
    她轉頭看向時衍塵，見他桌上放著一盒小番茄。
    “剛剛是你喂我的？”她小聲湊到他耳邊問。
    少年朝她看過來，手中又捏了一顆番茄。
    “嗯呐，還要嗎？”
    沐熙南剛要伸手那，時衍塵卻把手移開不讓她拿，“沒洗手。”
    沐熙南毫不在意道：“沒關係，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時衍塵搖頭拒絕，“不行哦，最近流感嚴重，還是要注意點。”
    少年幾乎不給她拿番茄的機會。
    沐熙南在他的注視下莫名紅了耳尖。
    她眼神飄忽地看了看周圍，確認沒人往這邊看後，才把腦袋伸過去，靜悄悄地含住了他手裏的番茄。
    時衍塵耳朵微妙地動了幾下。
    接下來的時間，他喂一個她就吃一個，她吃一個他就給自己喂一個，果盒很快就見底了。
    電影接近尾聲時，沐熙南受其中情節影響，一臉感慨地往時衍塵身邊靠了靠，問道：“阿衍，你上輩子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聞聲，時衍塵身體怔了一瞬。
    他輕聲笑道：“南南這麽想了解我呀？”
    “對呀，我想知道你過去都經曆了什麽。”沐熙南真的對他的過去很好奇，她想知道，是什麽樣的經曆造就了今日的他。
    “不過，你要是不想說也沒關係的。”
    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反複剖開自己的傷疤給別人看。
    時衍塵摸了摸沐熙南的腦袋，“你真的想知道？”
    他不是不想告訴她。
    少年隻是害怕自己這樣的經曆會把他的南南嚇壞了。
    沐熙南十分真誠地點頭，“我真的太想知道了！”
    彼時教室裏響起討論電影結局的聲音，周圍瞬間嘈雜起來。
    時衍塵拿出草稿本，在上麵畫了一個類似籠子的東西。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他問道。
    沐熙南愣了一下，才點頭道：“知道呀，上次你不是還讓我選嘛，你說想養一隻寵物，讓我選籠子，對哦，你養寵物的事情咋沒後續啦？”
    時衍塵道：“我的寵物還沒有完全接受我。”
    沐熙南問：“你已經有想要養的寵物了？”
    時衍塵答：“嗯嗯，不過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搞得這麽神秘？那下次你養它的時候記得給我看看呀！”
    時衍塵笑而不語。
    沐熙南指著草稿本道：“啊呀扯遠啦，你繼續說，你畫籠子做什麽？”
    時衍塵的表情忽然變得怪異而神秘。
    “你知道，籠子不隻可以用來關寵物……”
    “咦？”
    少年用黑筆在籠子裏畫了一個小孩。
    又用紅筆在把周圍塗成了紅色。
    沐熙南見他麵帶微笑，但聲音中含了不明顯的顫音——
    “籠子，還可以用來，關、人。”
    話落。
    沐熙南猛然抬眸，嘴角僵住。
    “……關人？”
    時衍塵見她這副表情，似乎被嚇住了。
    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輕聲道：“別怕，我媽媽很愛我，她想跟我做遊戲，才把我關進了籠子裏。”
    沐熙南喃喃自語：“不過，大人們總是打著愛的旗號把他們的孩子囚禁起來。”
    時衍塵道：“可是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
    沐熙南卻皺眉了，“所以，你媽媽把你關起來，你還要感謝她嗎？”
    時衍塵感受到她的憤怒，輕拍她的背，企圖安撫她的情緒。
    她在生氣，他卻很開心。
    開心她為他抱不平。
    這是不是意味著，南南真的很喜歡他？
    時衍塵想到這，臉上笑意漸濃。
    “你呢，過去的你是什麽樣的？”他問這句話，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
    雖然看南南生氣，他很開心。
    可生氣終究對身體不好。
    “我……”
    談起自己的過去，沐熙南忽然頓住了。
    她腦中閃過一些血腥暴力的畫麵碎片。
    “我從小生活的條件很差，不過周圍的人都很喜歡我。”
    沐熙南不露痕跡地笑著。
    時衍塵卻覺得她的笑容有些蒼白。
    他們都自以為了解了對方的過去，殊不知兩人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沐熙南認為自己已經知道時衍塵很多事情了。
    而她真正開始懷疑時衍塵的身份，是在聖誕節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