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熙南醒來的時候，手腳都被綁住了，不得動彈。
    她渾身乏力，視野並不清晰，耳邊卻傳來一道粗糲的男音，“醒了？”
    沐熙南朝聲源處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根纏繞著蛇紋的拐杖，往上看，一張帶了刀疤的臉猙獰不堪。
    她知道，這是時衍塵繼母鍾艾琳的弟弟，鍾艾浩。
    他居然從國外回來了？
    “你想做什麽？”沐熙南冷聲問著，嗓子被扯得生疼。
    “我想幹什麽？”鍾艾浩控製住自己因為腿瘸而走不順的腳步，慢慢往沐熙南身前靠。
    他拿出手機，給她看手機裏的視頻。
    視頻中，她被綁在一根柱子上，雙目緊閉，頭發淩亂，麵容無光。
    “想不想知道，你在時衍塵那雜碎心裏值多少錢？”鍾艾浩一邊問著，一邊在手機裏撥號。
    信號剛通，對方就接了。
    鍾艾浩露出得逞的笑容，打開免提，對那頭說：“視頻你應該已經收到了吧？這麽久了，時少爺不會忘記我是誰了吧？”
    沐熙南目光鎖住鍾艾浩手上的手機，聽見裏麵傳來聲音。
    “交換條件。”
    語氣異常冷靜。
    鍾艾浩眼神變動，似乎沒想到對方這麽好說話，“條件隻有一個，我隻要你親自過來，隻能你一個人過來。”
    聽筒裏的少年沒有半分猶豫：“好。”
    掛電話千，鍾艾浩最後說了句：“別想著報警，一旦我發現警察，你的女朋友，可就沒命了。”
    沐熙南聽完之後忍不住吐槽：“拿命威脅人家不報警這一招，你姐早就用過了，你看看她現在在哪裏。”
    “你這樣做風險太大了，十有八九會落得你姐一個下場。”
    “而且，你為啥不直接把時衍塵綁了？還得用我換他？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還有……”
    “夠了！閉嘴！”鍾艾浩終於聽不下去，一臉怒意地打斷了她。
    沐熙南閉了嘴，沒再說話。
    鍾艾浩猛地咳了幾聲，拄著拐杖退到一邊，他稍一揮手，裏麵有人端著一杯水過來。
    沐熙南注意到，他往嘴裏塞了幾粒藥丸。
    “你生病了？”她重新開口問道。
    鍾艾浩瞥她一眼，“絕症。”
    “治不了了？”沐熙南又問。
    鍾艾浩沒回答她，直接差人過去，往沐熙南嘴裏塞了一大塊東西。
    沐熙南觀察過周圍，她旁邊站著倆壯漢，四處都是廢棄的機器，看造型，像是生鏽的船板和捕魚用的鉤子。
    這地方估計是廢碼頭。
    然而，這裏麵，讓沐熙南背後一涼的東西，是籠子。
    一個大到可以裝人的籠子。
    怎麽回事？這小說裏頭的人，都有這種囚人的癖好？
    沐熙南正疑惑鍾艾浩要怎麽用這籠子關人，旁邊那個白大褂又來了，還往她的手臂上紮了一針。
    沐熙南的神情，從痛苦變成了木訥。
    室內一下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沒一會兒，門外就傳來聲音。
    吱呀一聲，重重的鐵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月光把高大的人影照到了地麵上。
    隔得太遠，沐熙南看不清來人的臉龐，但她知道，是時衍塵來了。
    少年的腳步在旁人聽來，穩健有力。
    他剛走進沒多久，身後的鐵門就被人關上，緊接著，兩個壯漢上前去搜刮他的身體。
    “把人放了。”少年語氣冷到了極點。
    “行啊，”鍾艾浩揮揮手，對沐熙南身邊的壯漢說，“給她鬆綁。”
    沐熙南身上的繩子被割開，嘴裏的布卻沒被拿下來。
    時衍塵低音震人：“我說，放人。”
    鍾艾浩卻不緊不慢道：“別急啊，我得把你安排好，才能放心把她放了。”
    此時，兩個壯漢走到時衍塵旁邊，將他的手禁錮住。
    少年被人推著往前走。
    一直走到那個籠子前。
    從頭至尾，沐熙南沒有正眼看過他一次。
    鍾艾浩發話道：“進去吧，時大少爺。”
    時衍塵站在籠子前，腳步頓住。
    鍾艾浩衝他晃了晃手裏的槍，“你還不知道吧，我精神出了問題，又得了絕症，人生已經沒意思了，也就沒什麽顧慮。”
    “你要是不聽話，我這槍裏的子彈，可隨時都能射出來。”
    話落，時衍塵被那兩個壯漢推了進去，籠子立馬上了鎖。
    鍾艾琳預言時衍塵會把自己愛的人關在籠子裏，自己自殺而死。
    而現在，鍾艾浩的方式更加殘忍。
    他讓時衍塵進籠子，卻往眼神空洞的沐熙南手中塞了一把小刀。
    “我們就玩個遊戲。時衍塵，你老實待在裏麵，安安靜靜看著，仔細回憶一下，你最愛的人，是怎麽在你麵前一刀一刀自殘的。”
    “不如來計個數吧，看看，要多少下，你才能向我求饒。”
    “求饒的話，就跪在地上，對著我磕三個響頭。”
    時衍塵眼眶幾近充血。
    他站在籠子裏，眼神直直盯著鍾艾浩抵在沐熙南腰間的手槍。
    鍾艾浩坐在高腳凳上，在沐熙南耳邊說：“小妹妹，現在，我說什麽，你做什麽，聽明白了嗎？”
    沐熙南機械般點了點頭。
    “拿起小刀。”
    被操控的少女拿起了手中的刀。
    “先抬哪隻手呢？左手吧。”
    沐熙南抬起了左手。
    “從手腕開始好了。”
    沐熙南白皙的手腕如機器人般晃動，刀口抵在手腕處。
    籠子裏的少年臉上早已沒了神色，戾氣卻布滿全身。
    刀口來回滑動的那一瞬間，少年喊了停。
    “讓她把刀放下。”時衍塵嗓音接近嘶啞。
    鍾艾浩鼓掌道：“嘖，果然是你最愛的人啊，一刀都舍不得讓她劃呢。”
    “讓她把刀放下。”時衍塵隻說這一句。
    鍾艾浩對沐熙南發出指令：“小妹妹，把刀放下吧。”
    沐熙南照做。
    時衍塵的手指動了動。
    “時少爺，能屈能伸啊，那就跪吧，不過，我現在加了要求了，三個響頭不夠，你磕到我喊停為止吧。”
    鍾艾浩勢在必得的聲音回蕩在這廢墟一樣的空地裏。
    時衍塵一點猶豫也沒有，一米八的個子直接跪在了籠子裏。
    跪下的時候，他眉頭蹙起。
    地板上放了圖釘。
    看見昔日高高在上的少年跪在自己眼前，成了可憐又可恨的階下囚，鍾艾浩心中的欲望火山即將興奮地噴發。
    “來吧，先磕一個我看看。”
    時衍塵脊背弓起，整個人往前傾去。
    少年頭著地時，鍾艾浩大笑出來。
    一旁沐熙南，依舊雙目無神。
    然而時衍塵抬頭時，看見了少女眼中的淚光。
    鍾艾浩得寸進尺道：“再磕得響一點啊！大少爺沒磕過頭，知不知道磕頭要雙手著地啊？”
    時衍塵閉眼，不去看沐熙南的眼神。
    他知道，鍾艾浩已經瘋了。
    那瘋子手裏的槍，隨時都可能發動。
    比起南南的生命，下跪這點小事在時衍塵看來，再簡單不過。
    少年再度弓背，額頭就要著地。
    就在此時。
    那個雙目無聲卻含淚的少女，眼神忽然變得陰冷而狠厲。
    如夜裏攝人性命的惡鬼。
    隻見空中閃過一道銀光——
    少女將手中的利刃，一刀刺向了鍾艾浩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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