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熙南眼眶半眯著，像個孩子似的，淘氣地擺了擺腦袋，“嗯？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時衍塵知道她並沒有完全喝醉，隻是借著微醺的感覺朝他撒嬌。
    他喜歡她撒嬌時軟綿綿的聲音。
    卻不喜歡這聲音被別人聽了去。
    時衍塵手捧著她的腦袋，輕聲道：“出去我就再跟你說一遍。”
    沐熙南點著頭，站起了身，在大家都不知情的時候，拉著時衍塵的手，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包廂。
    出了門，迎麵吹來一股暖風。
    沐熙南的裙擺往後飄著，頭發也被風吹起來，發絲輕輕揚起，散出淡淡的桃香。
    街道車水馬龍，兩人牽手走在人行道上，步調慢悠悠。
    附近是一個公園，裏邊不亮，隻有幾盞燈立於灌木叢之間，燈箱裏放有音樂，似在夜中低吟。
    沐熙南吹了風之後，清醒了許多，可她不願清醒。
    喝醉了酒的人才可以任性。
    她在一盞路燈下停下腳步，轉身，抬眸，盯著時衍塵的眼睛看。
    “你是不是忘記什麽了？”少女語氣帶了些埋怨。
    時衍塵以為她指的是剛才的事情，立即搶答：“南南，我隻喜歡你。”
    沐熙南卻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
    看著少年一臉不知情的樣子，沐熙南有些生氣地甩開了他的手。
    “哼！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時衍塵慌張起來，趕緊重新拉起她的手，眉頭微蹙道：“我怎麽會不喜歡？”
    “你是不是把我之前說的話忘得一幹二淨了？”沐熙南眉眼低垂，語氣也沉沉的。
    時衍塵盯著她微翹起來的嘴巴，和她臉上鬧別扭的神情，突然聯想到兒時養的那隻兔子。
    但她這喝醉了酒的性子，不像兔子，反倒像貓兒。
    現在摸一摸那毛茸茸的腦袋，是不是會讓她氣得炸毛？
    時衍塵當然記得沐熙南之前的話。
    他把她從籠子裏放出來的那天，她親口在他耳邊說——
    “等我高考完，你就認領我吧。”
    南南用了“認領”這個詞。
    也就是說……她早就默許了他的主人身份。
    沐熙南噘嘴許久，沒聽見時衍塵說什麽安慰的話。
    更氣的是，這個家夥居然看著她生氣的臉蛋，很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沐熙南。”
    少年嗓音清潤，叫她的時候，語氣溫柔得很。
    沐熙南不情願抬頭，“幹嘛？”
    隻見時衍塵微微俯身，目光灼灼，溫熱的大掌環住她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則覆在她半邊臉上。
    拇指和食指稍一用力，將她下巴輕輕抬起。
    沐熙南僵直著身體站定，感到少年的氣息離自己越來越近。
    她手指亂動，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拽著自己的裙擺。
    在一陣暖風吹過時——
    少年緩緩閉眼，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隻是唇唇相碰，沐熙南的全身卻遭到了攻擊。
    她感覺一股電流正通過她的唇瓣傳至身體各處，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快感。
    路燈發出的橘黃色的光還在。
    風的聲音消失了。
    呼吸聲起初很輕微，卻隨著風的隱匿，漸漸清晰。
    明明感受到了風吹在肌膚上，正在接吻的兩人卻像被火烤了似的，渾身滾燙。
    應該過了很久，又或許隻過了一秒。
    總之沐熙南算不清她被親了多長時間。
    隻知道，兩人的呼吸聲已經交融在了一起，分不清誰是誰。
    直到周圍傳來腳步聲和人聲，時衍塵才意猶未盡地鬆開沐熙南。
    少年舔了舔唇瓣，喉結輕微滾動著。
    “你……”沐熙南捶了捶他的胸膛，“你親我幹什麽？”
    時衍塵眉眼透著笑意，壓著聲道：“我在蓋章。”
    沐熙南：“？”
    少年摸著她的腦袋，解釋道：“蓋個章，你就是我的人了。”
    “南南，你說，高考結束之後，我就認領你。”
    “現在，我正式向你提出要求——”
    “沐熙南，你接受我的認領嗎？”
    這些話被風送到了沐熙南的耳邊。
    她眼神逐漸變得歡喜，歡喜中，帶著一抹從未窺見天光的情緒。
    被人認領，一直是沐熙南兒時的願望。
    沐熙南不是從出生起就被拋棄的。
    被父母丟掉的時候，她已經有記憶了。
    幸得老天垂愛，才被福利院的院長收留了去。
    沐熙南比同齡人要早熟一些，別人都還在搶糖果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學習洗衣做飯了。
    為的就是在每個月的領養大會上被挑中。
    而讓她失落的是——沒有父母願意選她。
    他們寧願選一個會在沙子裏打滾的三歲小男孩，也不願選一個會洗衣做飯帶小孩的八歲女生。
    每個月，沐熙南都會站在福利院門口，看著新一對父母接走他們精心挑選的孩子。
    什麽時候才能輪到她呢？
    沐熙南趴在欄杆上看外麵的世界時，她總是忍不住思考這個問題。
    後來……
    後來她有幸被領養過一段時間，但出了變故，她又回到了福利院。
    從此，她永遠錯失了被認領的機會。
    所以，上輩子的沐熙南，每次過生日的時候，都會許同樣一個願望：
    請認領我吧，哪怕折壽也行。
    被人認領，成了沐熙南的執念。
    所以，當她在時衍塵的地下室看見那個籠子的時候，她一點害怕的情緒都沒有。
    甚至，感到興奮。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感。
    時衍塵把她關在籠子裏，讓她喊他“主人”時，她其實一點兒也不抗拒。
    因為，她知道，她被時衍塵挑中了。
    時衍塵很喜歡她，隻要她稍微示弱，他立即心軟。
    這是沐熙南上輩子所奢求的。
    所以，當時衍塵問她：
    “沐熙南，你接受我的認領嗎？”
    沐熙南的回答是：
    “時衍塵，我接受你的認領。”
    話落的一瞬間，時衍塵將她緊緊摟進自己的懷中，胸膛滾燙，少女嘴角上揚著抱住了他。
    時衍塵低眸，動作溫柔地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淚花。
    “南南，我認領了你，你是不是什麽都聽我的？”
    沐熙南貪戀他的懷抱，一點兒也沒聽他在說什麽，隻是敷衍地點了點頭。
    時衍塵笑道：“那我不要做你的主人。”
    話落，沐熙南立即推開他，皺眉道：“嗯？你小子反悔了？！”
    少年重新把她攬進懷裏，“沒有。”
    “隻是，比起做主人，我更想——”
    “做你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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