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箏沉默了一下，看來還是她對昭昭了解太少，不，是她對世界所知甚少，所以很多東西，都不如慈音看得明白。
    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謝箏便很真誠地跟昭昭道了歉。
    昭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她撓了撓頭：“我也沒有怪娘親的意思，娘親對我這麽好，我怎麽會怪你呢！”
    平心而論，不論走到哪個世界，再也不會有人對她比謝箏還要好，並且是沒有理由的、不求回報的好。
    誕生已久，昭昭早就有了一套自己對世界判斷的準則。
    “昭昭，如果你覺得麵對秦廣王不舒服，那你可以先回家，和畢方一起等我們回來，如何？”
    謝箏話音一落，昭昭立刻抬高音量拒絕了她的提議：
    “不行！我得去，我怕那個老頭對娘親不利！”
    謝箏聞言，噗嗤一笑：“何以見得？”
    昭昭沉思了一瞬，說道：“說不遠遊，但我總覺得，他好像在找什麽東西。”
    “像他們那種與天同壽的神族，真的能坦然地麵對死亡嗎？”
    昭昭竟然少見地說出了這麽蘊含深意的一句話來，謝箏如今對她是真的刮目相看了。
    頓了一下，又道：“那依你之見，今日我們該不該去見他？”
    昭昭立刻點了點頭：“往常我還有些沒把握，今天有娘親在，就我們兩個，完全可以把他的府邸踏平。”
    謝箏：“……”
    也不知道這家夥到底跟誰學的，動不動就踏平這裏踏平那裏。
    很快，三人後麵跟著浩浩蕩蕩一群奇形怪狀的東西，一道往城西的秦廣王府走去。
    半路上，謝箏再三提議過，可以把後麵那群遣散，然後遭到了昭昭的拒絕。
    “娘親，你別看他們長得難看，待會兒真打起來，能幫不小的忙呢！”
    這根本就不是難看不難看的問題。
    帶著這麽多人過去，搞不好秦廣王會以為他們是直接去攻打秦廣王府的，說不定待會兒都沒得談，直接打起來。
    於是謝箏開始跟昭昭講道理。
    沒想到講完道理之後，昭昭直接來了一句：“娘親，我不明白，我們明明都這麽厲害了，為什麽還要隱藏實力？”
    “為什麽不直接幹翻那些賤人？”
    謝箏：“……”
    到底是誰！把乖巧的昭昭帶壞成這個樣子的！
    許是察覺到謝箏內心的想法，慈音不由笑道：“這段時間以來，昭昭在萬古城裏，倒是結實了不少人，後麵那些，也是真心實意跟著她的。”
    “過去我們總是對她保護得太好，其實她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則的，即便沒有我們照看，也能活得很好。”
    慈音說話的口吻，就好像昭昭是他們的孩子一樣，為人‘父母’的總是習慣於將‘孩子’照顧得很好。
    謝箏沉默了一下，然後歎息一聲：“隨她去吧。”
    或許昭昭的本性就該如此。
    抵達城西秦廣王府時，他們身後的人越來越多，黑壓壓一片，幾乎占據了整條街道。
    謝箏往後看了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叩響了漆黑的大門。
    很快，隻聽吱呀一聲，厚重的府門緩緩打開，露出了一個白骷髏身影。
    就...還挺一般的，比起後麵那群奇形怪狀的東西，這骷髏起碼曾經是個人形，反而更加讓她覺得親近。
    “王爺不在，你們明日再來。”
    那白骷髏就跟沒看到謝箏身後那烏泱泱一大片似的，公式化地婉拒了他們的拜訪請求。
    這就怪了。
    張道陵回到了萬古城，秦廣王怎麽還不在呢？
    “這下怎麽辦？”謝箏偏頭去看慈音。
    他們聲勢這麽大，現下打道回府也不太好。
    慈音看了眼天色，說道：“既然王爺不在，那我們就等在外麵等他回來。”
    那白骷髏動作頓了一瞬，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請便。”
    說完就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謝箏看了幾眼，有些奇怪：“這是真不在還是假不在？”
    慈音拉著她往府外的樹蔭下走去，邊走邊笑道：“不管真假，他現在肯定不想見到我們。”
    謝箏更加不解了：“為何這麽說？”
    慈音垂眸看著她，輕聲道：“興許是有人比我們先到了。”
    他這話實在耐人尋味，謝箏沉思了一瞬，然後想到了一種可能：
    “難道說，何濱來了這裏？”
    慈音聞言，搖頭失笑：“離開了天海界，異世來魂的力量被嚴重削弱，他們想要打開放逐之地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其實是很難的。”
    “光是一個司夜女神，就夠他們應付的，又怎麽會來這裏自尋死路？”
    謝箏頓時沉默了，在那些該死的異世來魂的促成下，不斷有墮神去到天海界，霍霍了妖界不說，還差點害了人界，那些人罪該萬死，簡直殺一百次都不解恨。
    如果不是何濱，那謝箏能想到的人，就隻剩一個張道陵了，剛想出聲，就看到跟著昭昭的那群烏泱泱的怪物裏，忽然竄出一個雪色的少女身影，正朝著他們奔來。
    看見來人，謝箏嗤笑一聲，朝慈音眨了眨眼睛：“你的桃花又來了。”
    那少女正是不久前見過的摩羅伽耶，似乎早先的不歡而散全被她忘了，現在又能滿臉堆笑地來尋慈音，還挺讓人驚奇的。
    “晏哥哥！你怎麽在這裏啊？”
    ‘晏哥哥’仨字一出，慈音臉上的笑容轉瞬消失，眉心不由擰了起來：“摩羅小姐，請自重。”
    說著他攬過謝箏，帶著她往旁邊挪了幾步。
    從頭到尾，謝箏一句話都沒說過。
    誰惹出來的事情，誰自己解決，慈音的事情她不會插手。
    “晏哥哥，我到底哪裏不如她？！”摩羅伽耶急了，連忙跟了過來，站到慈音麵前，試圖給他分析她比謝箏好的地方有哪些。
    沒等她開口，慈音手中忽然多了一柄短劍，下一瞬，劍刃橫在了摩羅伽耶的頸間。
    “如果你再多說一個字，我不介意替你父親清理麻煩。”
    這是看在摩羅渾麵子上，慈音給予的最後警告，若是放在以前，或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現在，謝箏是真的相信他會一劍殺了摩羅伽耶。
    摩羅伽耶麵色煞白，淚水漣漣：“晏重霄，你一定會後悔今天做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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