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箏：“……”
    她沉默了一下，才道：“這個時候就別客氣了，說說吧，為什麽讓我住手？你不會不知道裏麵是什麽。”
    聽到這話，阿梨耶尊者臉上的笑容轉瞬便消失得一幹二淨，他重重地歎息一聲，無意識地撥動著佛珠，說道：
    “既然是謝姑娘，那我便直言了，那棟樓裏的幻界異獸...其實是佛國的人。”
    什麽？！
    謝箏猛地一怔，難以置信道：“阿梨耶尊者，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阿梨耶尊者聞言，合掌向她作了一揖，誠懇道：“謝姑娘，出家人不打誑語，當年西天佛國之所以被封印，便是因為我們遭歹人所害，整個佛國都被下了一種連神都無法避免的劇毒...”
    “經年累月之下，佛國連同七十二尊者在內的大部分人，都變成了這樣的怪物。”
    還有這種毒？
    謝箏表示難以接受。
    沉默了好半晌，才道：“我並非不信你，隻是佛國的尊者，想來也不必七神座那幾位差多少，這種程度的存在，會變成那般失去理智的醜陋怪物，我實在無法將兩者聯係到一起。”
    阿梨耶尊者聞言，苦笑不已：“謝姑娘不敢相信...貧僧也是如此，直到如今，貧僧仍是不願相信佛光籠罩之下的聖地，竟然會被汙穢入侵，而後全軍覆沒。”
    謝箏也歎了口氣，擺了擺手，無奈道：“雖然你這麽說，但在此之前，我已經殺了那座樓裏的一部分異獸。”
    頓了頓，她又問道：“阿梨耶尊者，你覺得那些人，真的還能夠變回人身嗎？”
    謝箏這個問題，直接把阿梨耶尊者給問沉默了，過了許久，他才歎道：
    “無論如何，在沒有危及到其他世界的情況下，貧僧希望謝姑娘能夠放他們一條生路。”
    “有貧僧在此，他們絕無逃出此地的可能。”
    阿梨耶尊者這話說得篤定，謝箏倒是不懷疑其真實性，老實說她對幻境異獸的了解也不多，而且他都這麽說，似乎也沒有必要非要將那些尚在沉睡的幻界異獸趕盡殺絕。
    但如此放任下去，她也是不放心的。
    “我可以答應你，但待我離開西天佛國之時，我要加固這裏的封印。”
    “阿梨耶尊者，這是我最後的讓步。”
    阿梨耶尊者聞言，倒是不感到意外，衝她笑了笑，說道：“那便如謝姑娘所言，貧僧沒有意見。”
    這個人...怎麽說呢，自從尋回自己的身體後，整個人都截然不同了，也變得更加可靠了。
    兩個人初步達成一致，謝箏便沒有再繼續糾結這座木樓的問題，繼續問道：“阿梨耶尊者，不知西天佛國，可能尋到始麒麟的線索？”
    其實事到如今，謝箏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可讓她意外的是，阿梨耶尊者沉思了半晌，忽然抬起頭來，一臉正色地看著她，說道：
    “始麒麟...離開神界之後，在佛國待了萬年時光。”
    謝箏：“？”
    啊？還有這事？
    “那你怎麽不早說？”
    阿梨耶尊者沉默了一瞬，才回答道：“因為彼時，貧僧還不知謝姑娘是否值得信任，是否能夠承受所有的真相。”
    謝箏：“……”
    好家夥，這人是真能藏啊。
    想到這裏，她唇邊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如此，那你為何現在願意說了？難不成我已經通過你的考驗了？”
    阿梨耶尊者合起掌再次作了一揖，法相莊嚴的臉頰上，露出一抹淡若清風的微笑：
    “我願將所有秘密與真相，與謝姑娘共享。”
    前麵都自稱‘貧僧’，到後這裏，忽然又用‘我’來自稱。
    謝箏眯了眯眼睛，不欲再與他打啞謎，徑自說道：“我已經洗耳恭聽了，希望尊者接下來說的，是我真正想聽的東西。”
    用阿梨耶尊者的話來說，就是這個真相很漫長，要全部講述完可能比較難，所以他沉思了許久，才緩緩道來。
    “那是‘造物主’還能隨意現身的遠古盛世，祖龍、元鳳、始麒麟，這三位獸神在某一日橫空出世，祖龍直接被造物主點為七神座之一的主神...”
    “而元鳳與始麒麟則不知所蹤...始麒麟來到佛國之時，形容狼狽，渾身是傷，在極為大尊者的全力救助之下，才勉強保住性命。”
    “待他恢複神力之後，對之前發生的事情卻絕口不提，他是‘造物主’的近侍，即使是大尊者，也無法逼迫他說不願說的話。”
    “於是時間就這麽過去了，足足萬年之後，他留下了一根漆黑色的腿骨，再次消失不見。”
    “後來...就是你曾聽說過的，三千界和神界，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獸潮。”
    “幻界黑洞不知從何而來，幾乎入侵了所有世界...下界之人死傷無數，而神界...也未好上多少。”
    接下來說的，都是謝箏基本了解的東西，她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停下。
    阿梨耶尊者見狀，果然停了下來，問道：“謝姑娘可是有什麽疑問？”
    謝箏點了點頭，懶散地抱著雙臂，問道：“你說的那塊漆黑的腿骨，現在在哪裏？能不能讓我看看？”
    阿梨耶尊者聞言，沉默了一下，才歎道：“那根腿骨...是始麒麟的前腿腿骨，後來被大尊者煉成了佛國的神器——九環禪杖，謝姑娘，你應當比我更加熟悉它。”
    謝箏：“……”
    那...九環禪杖不就是慈音的法器嗎！她能不熟悉嗎？！
    合著一直在尋找的始麒麟線索，早就在她身邊了？這一路走過來，等於白幹活？
    謝箏半晌沒出聲，阿梨耶尊者見狀，關切地問道：“謝姑娘這是怎麽了？可是哪裏不適？可需要休息片刻？”
    畢竟他們談話的過程中，一直都懸在高空，指不定她會覺得累。
    謝箏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又道：“阿梨耶尊者，以你的了解，你覺得始麒麟是個什麽樣的人...什麽樣的神？”
    什麽樣的神啊...？
    阿梨耶的視線有些飄遠，整個人似乎浸在了回憶裏。
    “他...是個溫柔而善良的人。”
    “寧願犧牲自己，也要拯救世人...興許這就是‘造物主’創造他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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