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薛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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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是幾房吃完食,做完活兒,回到各自屋裏,王小六才將拌麵端來了爹娘房中。
    王小六沒多說,見到娘開門就是一褶子的憨笑,將東西放下就走。
    這一行為讓王老爹王老娘逐漸鬆動。
    王老爹“以後別和蕭家人作對了,那姓唐的婦人,是村裏唯一會醫術的,還不收診金,對我們九裏村而言是好事。
    往日家中哪割得起肉吃?就是最近農忙,其他家都沾了葷腥,我們也隻能擦點豬油在鍋底。看今日兩頓,小六端來孝順我們的都是實打實的肉啊……”
    王老娘歎了口氣,“你當我想氣麽?若不是那狐媚子慫恿小六,小六就還是曾經那個聽我話,孝順的好孩子。我這是恨鐵不成鋼啊,當家的!
    你想想女人生完孩子多晦氣?小六還幫著她清理身子,洗褥子!村裏就沒見哪個漢子這樣的!再這麽下去,小六不得被那狐媚子拿捏得死死的?”
    “小六送來這些,也是為了示好。你左一口狐媚子,右一口狐媚子,當初這門親事你可是同意了的,再說六房總比二房的看著安分。六房的還知勸著小六緩和我們的關係,這份心倒是不錯。
    就是不提這些,你當娘的,難道不希望兒子在外麵闖出一片天地來?就這麽想圈著他,在地裏刨食一輩子?到底是他聽話、孝順重要,還是前途重要?既然有這個機會,聽我的,讓他博手去做!”
    王老娘想說什麽,但見王老爹言盡於此,躺下立刻背對自己。王老娘思索了下,也確實是這麽回事,這狐媚……這媚娘雖然長相招惹人,但為人處世是幾房兒媳中最會的。小六也不是有了小家不孝順,兒子前途的確很重要。
    她不甘是因為自家最疼的兒子偏著媚娘。
    就跟付諸了全部心思,結果得不到同等回報一樣不甘心。
    ……
    睡了個大清早,唐臧月同柳姨娘她們去了鎮上,除了柳姨娘的藥,咩咩的藥也要重新開。
    她仍去藥鋪,徒手背出藥名,讓藥童抓取。
    藥童笑眯眯地為唐臧月抓完,才對回鋪子的大夫道“薛大夫,你回來了?剛巧,這位便是我上次提到的老夫人。”
    薛大夫花甲之年,頭發胡須發白,看著比唐臧月還蒼老一輩,但身姿矯健,半點不虛。
    她在打量這位薛大夫的同時,對方也在打量她。
    薛大夫在這鎮上坐鎮許久,收有幾個徒弟,但不得他真正衣缽,唯一遺憾是不能為邊關戰士和這貧境的百姓真正出一份力。
    因為土壤限製,藥物需要輸送,且醫館藥鋪需要營生,所以收取的診金高,但若真匈奴入境,這些積攢下來的積蓄他不介意全數捐出去,甚至藥物和他這個人。
    然,在幾日前,他都在想這輩子這樣的夙願估計不得實現。沒想到前幾日藥童將一位老夫人徒手背藥方的事跟他提了一嘴。
    因為當時唐臧月背得快,藥童來不及關上抽屜,故而在唐臧月前腳一走,薛大夫後腳盯著拉開的抽屜半響,嘴裏直念“妙、妙啊!”
    薛大夫激動地對藥童道“之後那位老夫人再上門,替我留住她。”
    藥童不明所以,但還是將話聽進去了。
    所以在第二次看到唐臧月的時候,藥童眸底難掩的驚喜,在抓藥的時候,還想著怎麽將人留下,結果薛大夫看診提前回來,二人終是撞上了。
    薛大夫見這老婦人雖普通百姓的穿束,可渾身的勁頭,以及眉宇間的英氣和渾身氣質,那都不是尋常鄉下老婆子應當有的。
    甚至,他還隱隱察覺到這老婦人有邊關戰士身上的絲絲肅殺之氣。
    薛大夫肅然起敬,對藥童揮了揮手,然後才對唐臧月道“還是我來為老夫人抓藥吧。”
    對唐臧月而言,誰抓藥都是一樣的結果,她開始報藥材名。
    薛大夫一邊抓藥,腦海中一邊模擬各類藥材煎製後的藥效,逐漸地,渾濁的雙目發亮,嘴裏小聲嘀咕“妙、妙啊。”。
    大概是太沉迷於此,不自知地放大了音量,叫唐臧月聽得明明白白。
    待薛大夫抓好藥的功夫,對好藥材,包好才遞了過去,“冒昧問一句,這兩副藥的病人,是什麽症狀。”
    唐臧月在前世接觸過不少這類醫癡。
    若商人看重利益,官場人員看重權勢,那些癡迷的文人醫學者注重得便是各個領域突破的問題。
    這種人,最無害。
    唐臧月“一位早產,營養不足,沒有奶水,還有點氣虛,裏子不算虧空厲害,卻也算不上好,薛大夫若親自把脈,大約能理解我想表達的意思。
    一位……咳,不是人,是家中剛買下的母羊,食欲不振,糞便發黑,應是腸胃出了問題,所以開了些調理腸胃的藥。”
    薛大夫不可思議道“這位老夫人還能為牲畜把脈?”
    “不能。不過能從牲畜糞便和反應推斷出一些問題所在,也幸得家中買回來的母羊問題不大。”
    薛大夫“老夫人可是九裏村的唐老夫人?”
    她的名聲都傳小鎮上來了?
    薛大夫淺笑“男女有別,即便是鄉下婆子,在兒媳難產早產的問題上,也不願花錢請大夫看診。所以薛某不才,對婦產著實不在行。
    就是十裏八村接生婆子,薛某也三顧茅廬請教過。可那人……”
    唐臧月挑眉,這是第二次聽人說這接生婆子。
    見薛大夫憋得老臉通紅,大約是難受的。
    作為有底蘊的大夫,跟個鄉下婆子計較實屬下下舉。能被憋成這樣,想來是那位接生婆氣人功夫了得,才叫薛大夫想罵,不知用什麽詞兒恰當,也不知從何罵起。
    唐臧月淺笑“薛大夫提的這位,我也聽說過,據說有門手藝愛藏私,捉弄了不少十裏八村的百姓,大家對她咬牙切齒得緊。”
    薛大夫長長舒了口氣,“與老夫人交流大約是薛某在世最舒心的一次。”
    唐臧月挑眉,猜想自己大約說到人家心坎兒上去了。
    她岔開話題“薛大夫聽何人說起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