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搭乘著順路的馬車前往西城門外。
    陳軒倚靠在臭烘烘的車欄邊。
    在稍顯顛簸的車程中，他忍不住回想起了酒館分別時他與詹森·鐵爐的對話，不由嘴角一勾。
    當時的矮人鐵匠一直在嘴裏念叨著“俺上當了”。
    看他那副懊悔的樣子，陳軒便向他提出了一個問題。
    “為什麽我說隻締約一個水鍾時的奴隸契約，你卻沒有懷疑呢？”
    這個問題讓矮人勃然大怒，但他又不敢大肆發作。
    “你這該…得到祝福的主人！”
    “俺每個納羅亞日締結的各種契約足有數十份！”
    “以三堡先王的智慧起誓，就算是鐵爐堡的大先知仍然在世也不知道你…您能修改契約啊！”
    納羅亞原住民對契約的固有印象根深蒂固。
    這一點就算是狄仁傑來了也改變不了。
    陳軒聽完他的理由之後，緊接著又提出了新的問題。
    “假如我說讓伱締結半個納羅亞月的奴隸契約呢？”
    “哼，想也別想！”
    “你這該…受到讚美的主人！”
    “如果那時候談不妥，俺會動用別的辦法，總能搞到的！”
    “而不是平白無故的當上半個納羅亞月的奴隸！”
    詹森·鐵爐說這話時的表情讓陳軒印象深刻。
    而他的回答也很簡單。
    “你現在可不止要當半個納羅月的奴隸了。”
    “好了，別自怨自艾，至少我對矮人的屁股毫無興趣。”
    ……
    陳軒回憶了一番，不由微微一笑。
    收回思緒，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行動上。
    這次前往魔物地窟的探索行動，陳軒並沒有帶上太多人。
    隻有他自己、小貓娘和朵拉兩姐妹，抱著輕裝快行的想法。
    那處地窟藏著秘密，說不定有更多的薔薇之匙碎片存在。
    那是他金手指強化所需的“養料”。
    這可不是一般的好處能比擬的。
    陳軒隨身攜帶了兩百多支魔淚，任魔物再囂張也得在如此豪橫的打法麵前跪下來唱征服。
    除了分裝好的魔淚外，他還有堪稱是“海量”的50g裝水銀儲罐。
    講道理，他要是動真格了，甚至可以用魔淚把地窟裏魔物都給活活“淹”死。
    至於為什麽這次行動不帶上矮人鐵匠。
    原因也很簡單。
    首先是因為陳軒不想引起鐵匠協會的注意。
    三階鐵匠貿然離崗，要是說沒問題，鬼都不會相信。
    其次陳軒也對自行車“魔改”相當關注，隻要詹森在崗，鐵匠協會的改裝方案就能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最後就是陳某人並不想這麽快就在詹森麵前暴露自己的其它秘密。
    過去那是沒得選，如今情況有了很大的改變，自然不用囫圇並肩子上了。
    就帶上幾個身邊人，就算情況不對，跑路起來也更方便些。
    今後他的手下隻會越來越多。
    契約便是他快速征服的最佳手段之一。
    這是一種本身就帶有強製性且談不上多光正偉岸的手段。
    但手段從來都沒有好壞之分。
    有用的就是好手段，無用的就是壞手段。
    陳軒也從來不會用虛假幼稚的高尚說辭去粉飾他對契約所寄予的各種目的。
    現實可不是經過那些後世美化過的爭霸故事，某天命之子隻要虎軀一振就能天下歸心。
    在沒有強大到能無視一切的實力之前，任何手段對陳某人而言都不存在高尚不高尚的判定。
    回歸正題。
    根據此前奧菲莉婭提供的那些資料來看。
    埃亞森林的地窟在冒險者協會的記錄中隻是一處標記為【小】的魔物地窟。
    但是陳軒從瀕死的魅魔口中得知，那兒有一處暗門通道。
    再加上貓娘向他反饋了科洛·萊昂農場毀滅時的情況。
    足以證明那處地窟並不簡單，大概率是個更高階的魔物地窟。
    自從見識過魔物相爭，互相掠奪之後，他就開始重新審視魔物這個群體。
    特別是在他發現地窟的傳送通道和薔薇之匙扯上了關係之後，還曾想過一個問題，那就是，魔物憑借薔薇之匙碎片構築的通道侵入納羅亞。
    而自己則是利用薔薇之匙虛影賦予的能力，進行【跨界】操作。
    兩者之間必然存在著某種共同點。
    隻不過薔薇之匙背後究竟代表著怎樣的意義，他還不得而知。
    以上種種的困惑都讓陳軒心癢難耐，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過去。
    四人出城之後就下了馬車，準備步行穿過城門外的臨時攤位點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朵拉兩姐妹看起來興致高昂，難得有機會出城，算是讓她們體會到了久違的“自由”感覺。
    而且馬格坦城附近的地貌和氣候都與大陸東域有極大的區別。
    所以沿途，兩姐妹都在“嘰裏呱啦”的用東域古語說著話。
    麗貝卡倒是安安靜靜的跟隨在陳軒身後，兜帽遮擋下的臉龐，神情有些複雜，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
    這次出門，陳軒不再強製要求大家常態下也必須佩戴戰術護目鏡了。
    隻是都穿上了加裝了胸板的防彈背心和戰術頭盔，外披一件寬鬆的兜衣。
    奇形怪狀的甲胄和盔具，納羅亞原住民都能接受。
    但是風格前衛的戰術護目鏡就不行了，走在路上過於吸睛。
    即便以納羅亞萬族融合的接受力，也依然過於醒目和耀眼了一些。
    而且一直佩戴著那玩意兒也不舒服。
    所以陳軒索性就讓大家平時都把護目鏡給摘下來。
    這樣可以減少許多窺視的目光。
    城門外有大片的空地，這兒自發形成了一處街市，每次路過都很熱鬧。
    在朵拉兩姐妹熱絡交談的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其中一個攤位的後邊，有個賊眉鼠眼的家夥正一邊和一位熊怪交談，一邊用眼角偷瞥著朵拉等人的背影。
    “那兩個女人說的好像是東域古語？”
    “難道是索雷爾所說的帶著東方奴隸的人？”
    “那家夥可是為了尋找線索許諾了1000克朗啊！”
    這家夥名叫弗朗科·巴吉，綽號“老巴吉”。
    明麵上是個在西城門外擺攤的小販，實際上卻是城內黑街斷指幫的“眼睛”。
    顧名思義，他常為黑街提供情報，換取一定的報酬。
    攤位隻是個掩飾，實際上每天往來西城門外的家夥大多都逃不過他的窺視。
    想到了懸賞的豐厚獎勵，老巴吉立刻拋下了眼前正在與他討價還價的熊怪，順著攤邊一路小跑追了上去，然後用眼角餘光撇著陳軒等人。
    這家夥深諳冒險者的特點，知道若是直接用眼光注視，很容易引起敏銳感知的察覺，所以他的觀察方式比較巧妙。
    跟了一段距離後，老巴吉越看越覺得他們就是衛戍軍小隊長索雷爾·莫蘭口中的那些人。
    “賺了！”
    “這條消息價值一千克朗！”
    “我得留下些記號才行！”
    他在心中思忖著，伸手摸進胸前的暗兜裏拿出了一個留著透氣孔的小木盒。
    悄然從後方靠近走在隊尾的兩姐妹。
    城外街市這麽多人，雖然大家都自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這足以給他伺機靠近的機會了。
    卻沒想到剛剛接近朵拉姐妹身後的半米範圍。
    絲蘭和貝利亞就有所察覺。
    她們轉頭瞪了老巴吉一眼，看起來殺氣十足。
    這讓本就心中有鬼的他頓時一個哆嗦，連忙放慢腳步。
    聽說那些天生的戰士，都對身後格外敏銳。
    弗朗科·巴吉，這個狡猾而又貪婪的黑街線人隻敢跟在她們後方十多米的距離，繼續等待下手的機會。
    沒過多久，帶頭的陳軒忽然在一處售賣水果的攤位前停下。
    這個攤位上賣著【蜜玉果】，通體淡青色，大小如柚子，味道一般，不算太甜，對不起那個“蜜”字，但其水分充足，塊頭也不小，旅人們經常會買上幾個。
    在陳軒等人買水果的時候，弗朗科·巴吉悄然從旁邊靠近，裝作即將擦身的過路人。
    朵拉兩姐妹的注意力也被攤位上的水果所吸引。
    趁此機會，老巴吉打開木盒，其內有兩隻灰色的小蜜蜂。
    他彈出其中一隻，使其掛在了貝利亞的靠近後腰位置的兜衣上。
    尖細的足肢和口器牢牢咬緊兜衣的布料。
    這個時候，另一隻小蜜蜂也要振翅跟隨，但是老巴吉眼疾手快的蓋上了盒子。
    他麵露狂喜的神色，沒有再繼續跟蹤，而是朝著城內返回。
    原本正在打量水果的貝利亞若有所思，抬手拍了拍後背。
    陳軒在攤位上付完錢，人手一個【蜜玉果】，看到她的樣子就多問了一句。
    “怎麽了貝利亞。”
    “沒，沒事。”
    貝利亞撓撓頭，捧著【蜜玉果】就啃了一大口。
    有陳軒在，食物中毒是不可能的。
    吃著【蜜玉果】，四人繼續朝著西邊走去。
    隻待穿過了這片熱鬧的街市，再找個隱蔽處取出山地越野自行車就好。
    至於原來的那幾輛二八杠他都讓奧菲莉婭帶去“白薔薇”商隊的駐地備用了。
    而且今日好像是納羅亞的什麽“三月節”，街道上全都是人也不適合騎車。
    所以他幹脆就選擇了坐馬車，跟著其它畜力車隊一起出城。
    逛了十多分鍾後，陳軒等人進入城西外圍的村莊。
    利用空間感知的探查，他找了在一間無人駐留的屋後角落取出了四部山地自行車，大家各騎一輛朝著二三十裏地開外的埃亞森林前進。
    朵拉兩姐妹在保護奧菲莉婭的時候，也跟著學會了騎自行車。
    對於體魄和反應力俱佳的魔素修行者而言，自行車的門檻幾乎等於沒有。
    她們隻需要試騎幾次基本都能上手。
    這讓陳軒不由想起了小時候調皮，非要學著騎大人車，歪歪扭扭被夾腳的慘痛經曆。
    老楊廠子做的這款山地車確實不錯。
    郊外的坑窪土路都能輕鬆征服，而且傳動和前胎調教的很好，可以做到靈敏的快捷轉向。
    這使得他們的通行效率大大提高了！
    要知道初降臨的時候，他和麗貝卡兩個人可是傻乎乎的步行了好幾個小時！
    按照目前的騎行速度，最多隻要45分鍾~1小時，他們就能抵達科洛·萊昂農場的廢墟。
    再穿過流螢之河就能抵達位於對岸的埃亞森林。
    那兒的路，小貓娘很熟悉，她曾作為小隊斥候深入其中。
    同時那裏也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依然沒有勇氣重新去看待當時的陰暗麵。
    ……
    在陳軒主仆四人正朝著埃亞森林前進的時候。
    城中第二圈層的一幢不算太大的宅院外。
    火急火燎趕回城內的弗朗科·巴吉正在急促的敲門。
    “索雷爾大人！”
    “您開門呀！”
    “咚咚咚！”
    院內的屋子裏，索雷爾·莫蘭正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支女呼呼大睡。
    激烈的敲門聲吵醒了他。
    今天是他和小隊輪休的日子，此前貝索斯男爵大人的緊急集結計劃延後了，他們可以正常休息。
    此時還不到曜日的第二個水鍾時，也不知道是哪個臭狗屎跑來打攪他的美夢。
    “親愛的，有人在敲門呢。”
    妖豔的女支女扭動著身子，用一根手指輕戳他的胸膛。
    “該死，別對著我說話！”
    “錢放在桌上了，一會自己穿衣服回去吧！”
    “現在，快去用蘭香草漱漱你的嘴！”
    索雷爾罵了一句，女支女也不生氣輕巧地從床上一躍而下。
    扭動著腰肢走進了浴室內。
    沒有去管女支女，索雷爾迅速的套上一套平角褲，披著白色內襯就推開門走進了院子裏。
    叫門者的聲音讓他感到耳熟，但他接觸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根本想不起來。
    湊到門縫一看，他才認出了老巴吉。
    拉開金屬門閂，索雷爾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把他拽進了院子裏，隨後再用後腳跟把門踢上。
    “我認得你。”
    “你是斷指幫的‘眼睛’之一！”
    “好像叫什麽老吉巴？還是老巴吉？”
    “該死，無所謂了！”
    “你最好是發現了什麽好消息要告訴我。”
    “我不喜歡別人打擾我睡覺，如果你說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那麽今晚你將會在衛戍軍治安部的大牢中度過。”
    索雷爾眯著眼睛，咬牙切齒的說道。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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