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鳴來到棉紡廠，發現今天的工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找個人問了一下，張鶴鳴才知道原來今天是發工資的日子。
    張鶴鳴看了一眼高興的工人，心裏有些不悅。
    這些工人在廠裏上班，恐怕唯一的要求，就是按時發工資。
    可惜的是，馬修遠連這點恐怕都做不到。
    現在的張鶴鳴，還沒辦法去處理這樣的事情。
    他隻要接管了棉紡廠，絕對不會拖欠工人的工資。
    張鶴鳴深吸一口氣，來到了馬修遠的辦公室。
    “你已經找到了辦法？”馬修遠驚訝地問道。
    張鶴鳴微微一笑，“差不多，不過這些布賣出去，還需要一個步驟。”
    “什麽步驟？”馬修遠問道。
    張鶴鳴侃侃而談，“自然是把布做成衣服，然後再賣出去。”
    說這話的時候，張鶴鳴故作得意，就是為了麻痹馬修遠。
    馬修遠聽了這個回答，心裏頓時冷笑了起來。
    原本他還擔心，張鶴鳴會不會有什麽底牌。
    現在看來，他的擔心完全就是多餘的。
    張鶴鳴還是太年輕了，把這件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這樣的辦法，廠裏早就已經試過了。
    合水的服裝市場，沒有張鶴鳴想的那麽簡單。
    現在大家的生活都好了起來，開始追求款式和新穎。
    沒有創新的衣服放在市場上，根本就不會有什麽銷量。
    如果張鶴鳴隻是一個普通的副廠長，馬修遠肯定不會把這批布批給他。
    這些布都是錢，馬修遠隻要稍微動一下手腳，這些布就能為他創造大量的財富。
    現在給張鶴鳴，到時候換回來的，就是一堆賣不出去的衣服。
    關鍵的問題是，張鶴鳴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副廠長。
    在他身後，有工商局馮永歌的影子在。
    麵對有背景的張鶴鳴，馬修遠知道一般的理由，是對付不了張鶴鳴的。
    隻有張鶴鳴犯了大錯，才能讓他下台。
    這些布，就是馬修遠用來對付張鶴鳴最好的辦法。
    馬修遠問道“你打算要多少布？”
    “先來兩噸。”張鶴鳴說。
    聽到這個數字，馬修遠臉色微微一變。
    倉庫的布，張鶴鳴沒有具體數字。
    幾十噸，應該是有的。
    張鶴鳴一口氣要了這麽多，馬修遠下意識就覺得多了。
    不過轉念一想，張鶴鳴要的越多，對馬修遠的好處越多。
    隻要出了問題，到時候張鶴鳴就沒法狡辯了。
    眼下馬修遠要做的，就是盡量撇開這件事情。
    以後真要出了問題，馬修遠得保證這件事不會影響到他。
    想到這裏，馬修遠心裏就有答案了。
    “這太多了。”馬修遠故意道。
    張鶴鳴大手一揮，“你放心好了，我肯定能夠辦好的，出問題你直接找我。”
    馬修遠心裏冷笑了起來，真要出了事情，他這個廠長肯定是有責任的。
    想要徹底擺脫責任，眼下隻有一個辦法。
    “布可以批給你，不過不走廠裏的程序，你以私人名義承包這些布。”馬修遠說。
    所謂承包製，讓張鶴鳴以個人名義來承包這些布。
    最後真出了問題，那都是張鶴鳴一個人的問題，跟他馬修遠沒有任何的關係。
    張鶴鳴眉頭微微一皺，“我私人承包？我可沒這麽多錢。”
    其實張鶴鳴的心裏，此時已經高興了起來。
    馬修遠真要這麽做，那張鶴鳴後麵可就更好操作了。
    表麵上，張鶴鳴自然不會這麽快答應。
    不拿點實質性的好處，那就愧對馬修遠的這個提議了。
    馬修遠微微一笑，“這還不簡單？等你把布賣出去之後，再來結算。”
    在馬修遠看來，張鶴鳴肯定是做不好這件事的。
    一旦失敗，張鶴鳴就會灰溜溜地滾出棉紡廠。
    至於錢的話，馬修遠根本就沒想著張鶴鳴能給。
    張鶴鳴點點頭，“那這個時間，可得定長一些，我擔這風險呢！”
    “一個月時間怎麽樣？”馬修遠說。
    張鶴鳴說“這有點短了吧？兩個月吧！”
    “可以。”馬修遠直接答應了下來。
    反正這些布放了這麽久，不在乎多放兩個月。
    張鶴鳴繼續道“時間上沒問題，價格上馬廠長你可得給我優惠。”
    “布價都是廠裏定好的，不太好更改。”馬修遠自然是拒絕。
    張鶴鳴說“那可不行！這布質量本來就有問題，價格肯定要降！”
    馬修遠剛想說話，就被張鶴鳴直接打斷了。
    “再說這本來是廠裏的事情，現在變成我一個人的事情了，還有這麽大的風險，價格高了我可做不了。”張鶴鳴說。
    馬修遠笑道“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一定能夠把這件事情辦好，至於程序怎麽走，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的影響。”
    這個時候，馬修遠自然是給張鶴鳴瘋狂地戴高帽，想讓他盡快的答應。
    張鶴鳴連忙搖頭，“這可不行，價格太高了。”
    見張鶴鳴不上當，馬修遠隻好問道“你想要什麽價格？”
    “就按你上次賣布的價格。”張鶴鳴獅子大開口。
    馬修遠立馬道“布不是我賣的，是陳旭東做的。”
    “對，是陳旭東做的，難道我不能按這個價格來結算？”張鶴鳴改口道。
    馬修遠說“他那是以權謀私，廠裏自然不會這樣做。”
    “那你直接說，能給我什麽優惠的價格，太高可不行。”張鶴鳴直接把問題甩了回去。
    馬修遠想了一下，隨後道“便宜三分之一。”
    這個價格來說，還算是公道。
    張鶴鳴自然不會答應，這個時候不占便宜，以後就沒機會了。
    “還是太高了，陳旭東都是按三分之一的價賣的，一半吧！”張鶴鳴說。
    馬修遠正想開口，張鶴鳴直接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你要是答應不了，那還是按照廠裏的流程來。”張鶴鳴說。
    馬修遠稍微思考了一下，隨後就答應了下來。
    按照這個價錢賣出去，廠裏多少有些虧本。
    可是廠裏虧本，跟他馬修遠有什麽關係？
    隻要能夠鏟除張鶴鳴，這就足夠了。
    最後，雙方商定以一半的價格成交。
    至於貨款，兩個月之後結算。
    這要是放在後世，肯定不會有這麽離譜的合同。
    放在這個年代，可以說是無比的正常了。
    就拿國企而言，幾百萬規模的廠子，最後出售價可能隻有十幾萬。
    很多人暴富在九十年代，就是鑽了這樣的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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