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在下,林黃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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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男子的態度轉瞬收斂了點,弓著腰比個敬禮的姿勢。
    秦茹禕瞥他一眼,矮身蹲在女孩旁邊,握著她的合穀穴輕輕揉捏著,柔聲說:“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哈,問診是中醫必備的項目,隻有確定了問題方向醫生才好用藥,你可以對我說。“
    女孩看到絕美溫婉的美人,態度也鬆懈了點,秦茹禕趕忙湊近耳朵,
    女孩耳語一番,又指了指左側肋骨,“這裏,這裏也痛,但,但是不固定。”
    “還在哺乳期吧,乳汁如何?嘴裏有苦味嗎?”秦茹禕再度輕問
    女孩都一一回複,秦茹禕轉過頭朝林羨點點頭。
    林羨甚至都不用號脈,這是因為怒氣傷肝,氣機鬱結化火導致。肝主疏泄,如今不通肯定會導致乳汁不暢。
    丹梔逍遙散,疏肝解鬱,健脾和營,兼清鬱熱。主治肝鬱化火,潮熱顴紅,月經不調,少腹脹痛,經行乳脹等,完全對症。
    因考慮到女孩還在哺乳期,減少牡丹皮和梔子的劑量,另加炮甲珠、鬱金通絡解鬱,上水500毫升,取180毫升立服。
    果然服藥半小時後女孩乳汁通利,幸虧秦茹禕心思細膩,早早把庫房的床鋪收拾了下,保持了。
    過了會女孩紅著臉出來,朝二人道了謝。
    林羨伏在櫃台上補了句:“你老公的眼是不是不太舒服啊,我發現他總是喜歡偷看我媳婦,這是病啊,需不需要吃點藥矯正一下。”
    女孩的臉色一變,跳起來拽出男子的頭發,“張子豪,我忍你很久了!”
    “哎,媳婦,媳婦…”
    聲音遠去了,秦茹禕咯咯笑個不停,“沒想到你在這等著呢,看樣子有他好看了。”
    林羨抽了根煙,看了眼手機,“哎喲,我草,時間超了。”
    “那就下次吧,反正時間還長。”秦茹禕起身拿了包,“走,姐請你吃飯去。”
    林羨心裏一陣懊惱,又錯過一次拉近距離的機會。
    次日,日上竿頭。
    啟徽堂前排了長長的隊,五十個號顯然是不夠的。
    大多都是來複診的,這是衡量一個醫生水平最直觀的方式。
    有些人看了之後壓根就不來了,要麽一劑知,二劑已,但這畢竟是少數,病情的消退程度還是要通過複診來確定。
    中醫從內經確立心法伊始,到祖師爺仲景發揚光大,十二經辨證包羅萬象,經方底蘊深厚綿延,變方加減排列組合,總有一款適合你。
    到後來演變分支,持續到明清時代溫病派分家,中醫徹底如同無數的支流分向不同的專注領域。
    傷寒、溫病隻好能治病,何必要互相傾軋。
    從庚子賠款開始,漂亮國拿著中國人的銀子投資中國市場,辦西學、開醫院,一大批人才遠赴重洋,回國之後義無反顧對祖國醫學展開圍剿屠殺。
    這又是何必。
    現在西醫學領域病症越分越細,專注微觀世界,過段時間總會出來千奇百怪的病名。
    總是把病變聚焦到某個器官某個組織,殊不知人體陰陽五行交相呼應,牽一發而動全身,頭痛治頭腳痛醫腳,本末倒置!
    但林羨不想卷入中西醫的爭鬥,誰能看好病誰說的算,病患願意用什麽就用什麽。
    但中西醫結合這種串兒,吃了西藥吃中藥的行為,林羨會覺得不太舒服。
    常聽人說哪個醫生治療哪方麵厲害得很,有的人有效果有的人無效,這話聽起來就可笑。
    試問同一個醫生出的方子,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大概率是因為醫生本人走進了思想誤區,總想著一方治千人,可每個人的體質又不同。
    林羨不願意去醫院還有個問題就是規矩太多,上有藥典下有製度,還是小診所裏自在,老子說的算!
    祖師爺在傷寒和金匱裏寫得明明白白,臨床醫學的劑量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大劑量卻曆來被醫家視如猛虎,可悲可歎!
    民國胡適的腎炎,西醫久治不愈,直接讓準備後事。向來反中醫的家夥還是心裏產生動搖,請來了大師陸仲安醫治。
    陸用了300g黃芪,180g的黨參,服藥後立愈,可真是結結實實打了臉。
    果然麵前的老人拿著兩張處方,遞過來搖頭說:“二附院崔大夫開的單子,吃了一周了咋會不見好轉,醫生你瞅瞅是咋回事。”
    林羨看了看補陽還五湯和黃芪桂枝五物湯加減,據老人陳述曾得過中風,如今留下後遺症,時不時半邊身子麻,脈滑舌下有淤血。老人體弱氣血不足且不暢所致。
    林羨心裏腹誹,就說崔先平水平不行。
    拿起筆在補陽還五湯的生黃芪的20g前補了個1,在五物湯的黃芪上把10g改成50g。
    老人一看砸吧嘴,“咋都恁大量,會不會吃死人。”
    “放心吧大爺,江湖上至今為止還流傳著張熟地、林黃芪的名號,也沒聽過出事的。”
    “那張熟的,是誰啊。”老人疑惑皺皺眉
    “哦,我一個學長,張景嶽。”
    “賣右歸丸那個?”男人又皺緊了眉
    “大爺博學。”
    “你真會拿大爺打趣,他都死幾百年了。那,林黃芪是誰啊。”
    林羨頓時坐直身子,朝後指了指錦旗上神醫牛逼四個大字,“正是在下。”
    呼嘯的尾浪掩蓋了啟徽堂內的一陣長籲,眾人轉過頭看著一輛黑色保時捷卡宴停在門口。
    下車的西裝墨鏡男人派頭十足,儼然一副脫離人民群眾的姿態。
    六親不認的步伐闖進店裏,指著林羨來了句:“小姐有請!”
    “你誰啊,我這裏還有這麽多病人,先來後到懂不懂!”林羨就不喜歡這張臭臉,埋頭寫著方子。
    男人從懷裏夾出張支票,“小姐對啟徽堂做過資產判評估,如果不願意去,她現在就把整個店鋪買下來!”
    “這人誰啊,這麽大氣場…”有人竊竊私語
    “看樣子不會是爽文裏的大家族吧?”
    “你看這行頭,這語氣,看樣子不差錢呐。”
    “你看那豪車,張嘴閉嘴都是小姐,這簡直是電視劇裏的一樣。”
    林羨把筆一扔,“我靠,她那麽刁,這藥房…”
    “一百萬。”男人冷聲打斷
    “一百萬呐…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多久才能賺到…”
    “是啊是啊,一套房子的錢了啊,就是為了看病?”
    “活久見啊,這到底是什麽大戶人家。”
    …
    “歪,姐,你失業了。”林羨顫抖地拿出手機說道
    “沒事,有我在呢,我絕對會捍衛到底的!我保證!“林羨義正言辭地點點頭,“這藥房除了招牌,別的,沒有什麽不能賣的。”
    “不是,林羨。”小薑懵逼了好一會,“這是我家的店鋪啊,這不應該和我談才是嗎?”
    “哎,林羨,你別走啊,你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