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我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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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茹禕的反應超乎林羨的預期。
    對他的懲罰無非就是自己洗衣服,自己走路去上班。
    也可能是靳一瑤在場,她不好發作。
    總之神經大條的小薑也發現了一些異樣,上午問診時難得閉上說個不停的嘴巴,很配合地抓藥煎藥。
    今天林羨的逗比話語少了很多,就連金小芳夫婦來送錦旗合照留念都保持著高冷麵癱的神情。
    前來複診的患者還以為打開方式不對,就連陳述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大家樂意來啟徽堂問診,很大程度就是相比於冰冷的醫院,這裏多了很多人情味。
    大家都知道林醫生是個大大咧咧嘴上沒毛,卻辦事極其靠譜的人。
    長時間的相處都明白他的心情就是問診晴雨表,診病的時候表情凝重,一旦開始用藥就變成嘻嘻哈哈的,這樣大家也都能知道自己沒什麽大礙。
    另一點就是林羨的診金彈性很大,遇到富裕的客戶,他手狠心黑,若是條件一般的或是窮人,便盡量用便宜藥,診金有時候也省去。
    但這一切都建立在妙手回春的基礎上。
    8號是因為月經不調複診的年輕女人,看到林羨板著臉,當場嚇到昏厥。
    到最後還得靠紮針回過神,還要林羨賣力解釋對方才肯相信。
    臨走時不忘提醒一句:林醫生,其實聽你賤賤的話語,心裏還挺有譜的。
    啟徽堂的錦旗快放不下了,林羨默默地把神醫牛逼的錦旗卷起來,隨著救治的人越來越多,他越發覺得這四個字不能給予重見天日的機會。
    店裏來了位四十多歲的男人,臉色晦暗無光,印堂發青。
    林羨破天荒張嘴先要了對方八字,在長達十分鍾的推算中,他默默合上診斷書。
    “秋為陽,冬為陰,正值陰陽交替磁場混亂,易生禍端。這幾天你切勿觸碰尖銳物體,最好在家休息幾天,如果過了小雪你尚且無事,你來找我,我給你留號。”
    醫道傳承於巫,山醫命相卜並不分家,一個優秀的醫者對易經當有一定的了解,並不是定要望聞問切得出答案,切放在末位,既重要也不重要。
    舍症從脈時,有很大的參考意義,大多數情況下,切脈隻是為了驗證前三者的判斷。
    隻會切脈看舌苔的醫生被稱為下工。
    男人神色有些絕望,林羨隻能安慰:“生而為人,福禍相依,每個階段總有突然情況出現,你的命很好,但眼下有坎,若能過去你有二十年的好運,必將是翻天覆地的人生。”
    男人沒有留下名字,隻有落寞孤寂的背影,如同行屍走肉的離去。
    這時餘下的患者神色變得極其豐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直到林羨瞧了33號一眼,又賤賤地說:“你活膩歪了,打著胰島素還要喝酒,還來看中醫?你是不是覺得喝酒前戳一針是增加紅藍buff啊!你就可勁喝吧,喝死了隔壁王老花著你的錢,住你的房子開你的車,睡你媳婦打你孩子!”
    33號嘿嘿直笑,並沒有因為被怒懟而生氣,連忙表示自己與酒不共戴天。
    林羨在單子上增大了炮附子的用量,頭也不抬:“別給我這比比,命是你自己的,給你媳婦做保證去!你也別讓我給你推八字看命盤,運勢無時無刻不在變化,指望那個測吉凶,感情你這幾十年白過了!”
    “另外,我再次聲明,吃我的藥不要打胰島素,不要打胰島素!再幾把連同中醫藥一塊吃,這病我不治!”
    男人點頭如搗蒜,“林醫生,你這麽說我心裏就美滋滋的,就知道自己一時半會死不了,所以別繃著臉,看著怪嚇人的。”
    “哎,你是不是賤!信不信攮你啊!”
    林羨一臉黑線舉起筆,男人笑嘻嘻地趕緊跳起來找小薑抓藥。
    氣氛再度緩和下來,小薑提著的心也呱呱墜地。
    林羨伸了個懶腰,走到店外抽了根煙,在小薑的下一個叫號中,程歌火急火燎地舉著號碼牌,氣喘籲籲:“我38,38是我,久等了久等了!”
    “我看出來了。”林羨淡淡說道,“那麽大聲幹嘛。”
    “哎,不是,我說的是號碼。”
    程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吐著舌頭扇著風,一把抓住腚尚未落座的林羨,“哇,林醫生,您可真是化腐朽為神奇,我給你講,我來了,我來了!”
    林羨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她,“o?”
    “哦哦哦,我是說我來姨媽了,我去,差點嚇死我!流了好多,幸虧是來了,不然你得負責了。”
    林羨翻了個白眼,“我哎,大叔大嬸,我和她沒關係,你們聽我解釋,我是有節操的好吧。哎,別走啊,草。”
    “在不好好說話這塊,你比我厲害,我服了,你是哪裏來的妖孽,啊?”林羨責備著還是伸手給她號脈,看了舌苔,寫了八珍湯加減甩給小薑。
    “啊,對不起林醫生!”程歌退後一步深深鞠躬,“我會向大家解釋清楚,我和你真的沒有半點關係,可清白了。我真的不知道你腎虛”
    “啥?”林羨仿佛聽到了彌天笑話,他看看自己,有點哭笑不得,“我?腎虛?你不知道我姓林名羨字嫪毐啊。你知道嗎?”
    林羨看向小薑。
    小薑頭搖成撥浪鼓,“啊,林醫生,我聽說這個人他缺什麽就愛炫耀什麽。”
    “what?”
    “不是黑眼圈多了就是腎虛嗎?”程歌怯生生反問
    “我沒睡好行不行,你究竟是哪裏來的小可愛!”
    “我,我南邊來的啊,我”程歌也到激動處話都說不利索,瞪著大眼睛支支吾吾半天。
    小薑已經捧腹大笑到不活了,林羨氣的真想找個麻袋把她倆裝起來一腳踹進靖江去。
    “這個,另外我要警告你們,你們的老板害死了我朋友的父親,你,你醫術這麽高超,你留下就是幫凶,還有你小薑,你們這是在為虎作倀,與虎謀皮,狐假虎威,虎虎”
    “虎什麽?”門口傳來端莊清冷的聲調
    程歌扭頭看去,隻見秦茹禕提著大包小包的衣服,後麵跟著咬著奶茶吸管的靳一瑤。
    “哎,瑤瑤,你她你們,什麽情況,這什麽情況!”程歌急得直跺腳,趕緊衝過去拉住朋友的手,立馬和眾人涇渭分明。
    “我告訴你老阿姨,秦阿姨!我給你麵子叫你一句老阿姨,我不給你麵子”
    “姐,這我朋友,程歌。”靳一瑤尷尬地看著秦茹禕,目光忍不住瞥向迎過來的林羨。
    兩人隔空對視一眼,靳一瑤迅速拉開了目光,林羨的魂被勾了一半瞬間又元神歸位。
    “姐?瑤瑤,你沒事吧,你是不是被脅迫了,你眨眨眼啊。”程歌撇著嘴一副哭腔,“你姓靳,她姓秦”
    靳一瑤摸摸她的頭,很認真說道:“我們媽媽姓靳,爸爸姓秦,對不起程姐姐,我還不太懂事,說了些”她轉頭看向抿唇無奈的秦茹禕,“傷害我姐的話,對不起姐。”
    秦茹禕化作一副溫柔的笑,眼裏閃過兩抹晶瑩,摟住撲過來的靳一瑤,“沒事了沒事了。”
    “那,那我現在改口還來得及嗎?”程歌苦著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看你表現咯。”林羨點了根煙
    “啊,對不起大姐,我錯了,我我下次還犯不是不是,我下次不敢了。”
    “那我呢。”林羨問
    “對不起,姐夫,我知錯了,你醫術很厲害,你一點都不腎”
    “打住,你說出那個字,我就把你扔到靖江去!”
    靳一瑤聽到姐夫兩個字時身子僵了下,側過頭神色複雜地看了眼林羨,秦茹禕也察覺了她的反應,拍背的手也頓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