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可憐的齊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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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東南角的一間偌大的府邸占據半條長街,在靠府牆的一側盡是叫賣的小商小販。
    朱門打開一條縫,齊四海臃腫的身體從門縫中擠了出來。
    他一身銀色的飛魚服抬頭眯眼看了看溫和的太陽,雙手抬了抬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他嘴角耷拉著,心情似乎很糟糕。
    臨近大門的一個賣油條的小販打趣道:“齊大人,又被姑姑教訓了吧?”
    齊四海習以為常的走下去,剛要開口,就被小販伸手打斷道:“齊大人,這不是小的不賣給您,實在是您姑姑特別囑咐,不讓您吃油性大的東西。”
    “這整條街但凡沾過油的,可沒有人敢賣給您。”
    齊四海瞪著一雙死魚眼訕訕的縮回手,一邊往前走一邊嘟囔道:“這條街上能吃的,哪個沒有過油?”
    看著他受氣包鼓鼓囊囊的樣子,買油條的小販笑道:“齊大人,我家婆姨早上送來一鍋素餡餃子,您要不要來點。”
    齊四海兩眼放光道:“要,我要十個!”
    “額……”小販掏出食盒點了點,“就剩五個了。”
    “那都賣給我吧。”
    齊四海從袖子裏掏出零散的幾枚銅錢,心疼的讓桌上一放,接過包子猛地就一口吞了一個。
    周邊的小販皆是一邊忙著手上的活計,一邊偷笑個不停。
    他們自從齊招娣當家後,就一直蒙受恩惠在這裏擺攤,而且一點銀子也不用交。
    齊家上到齊招娣,下到雜役都十分的隨和,誰家有個困難,都會幫襯一二。
    這樣的作為,自然換來這些小商小販們打心眼裏的尊崇。
    “胖子~”
    聞聲,齊四海嗆了一口,嘴裏的包子來不及咽下,拔腿就走。
    “錦衣衛北鎮撫司副千戶齊四海,聽令!”
    楚淵一身玄黑色銀線繡飛鶴直綴袍服,風流倜儻的站在青石路上喊道。
    齊四海當即轉身單膝下跪,嘴中的包子餡亂飛:“下官在,欽差大人有何吩咐。”
    楚淵手敲著折扇,衣袂飄飄,邁著小四方步緩緩朝他走去。
    他微微彎腰勾著齊四海的胳膊就把他拽了起來。
    “見我跑什麽?”
    “下官,沒有!”
    楚淵歪頭閃過飛臉的韭菜餡兒,他勾著齊四海的肩膀眯眼笑道:“聊聊?”
    “大人,下官還有要緊的差事要辦,片刻也耽誤不得啊。”
    楚淵嘴巴微張點頭從腰間掏出巴掌長短的金毗箭在他眼前晃了晃。
    齊四海眼角的褶皺跳動,他抿嘴求饒道:“大人,您就饒了我吧,前天的事情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哦~抗旨的罪過,不用我講吧?”
    齊四海就要給楚淵跪了,卻被他緊緊的勾著肩膀,連腿都彎不下。
    “大人,實話和您說了吧,我姑姑不讓我……”
    聞言,楚淵立即出言打斷道:“哎呀,你瞧我這腦袋,都到齊府門口了,不進去看看冠絕京華的才女怎麽能成呢?”
    說罷,楚淵抬腳就要往大門口衝,沒承想齊四海臃腫的身材衝的比他還快。
    等他一躍飛上九層台階張開雙臂臉色漲紅往下看的時候,隻見楚淵雙手插胸一雙劍眉下星眸閃爍著邪魅的光彩。
    齊四海一咬牙心一橫,小跑下來作揖請道:“大人,下官想明白了,您請。”
    楚淵故意逗他笑道:“本欽差現在不想和你聊了,想和你姑姑聊聊,帶欽差進府走上一遭。”
    “大人,我,我姑姑身體不適,恐不能見客。”
    見到他額頭沁出一層熱汗,楚淵又把手勾著他的肩膀,甩開折扇替他扇風道:“包子好吃嗎?”
    他看著手中的包子似是做了極大的一番掙紮,最終遞給楚淵生硬的笑道:“大人,您要不要來一個?”
    “我愛葷,不愛素,怎麽樣,邊吃邊聊?”
    齊四海兩眼放射出來的光芒把楚淵嚇了一跳,他咽著口水道:“去酒飄香嗎?”
    “成,你挑地方,我掏錢。”
    “大人請稍等。”
    齊四海一路跑到剛才炸油條的小販攤前,小聲嘀咕道:“不準跟我姑姑講,不然我就把你去煙花巷的事告訴你媳婦。”
    “哎~大人,您這包子不吃了吧?”
    齊四海當著小販的麵,哼哧哼哧的就把剩下的兩個包子吃完了。
    惹得小販嫌棄的撇了撇嘴。
    楚淵扶著額頭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揪著他的後脖領就走。
    半個時辰後,在酒飄香的二層陳設精美的雅間裏,楚淵手撚酒杯看著齊四海左手拿著荷葉雞的雞腿,右手的筷子不停。
    圓形的鏤空雕花的軒窗外是景色優美的護城河畔。
    雅間內,樂伎纖細的手指撫動琵琶,一陣陣悅耳的靡靡之音令人心情舒暢。
    楚淵端起玉壺倒酒,開門見山道:“奚風的父親當年是天威府的上將軍,而你們齊家,似乎和天威府也有不淺的交情吧?”
    “大人,是想和景將軍搭上線吧,我和他家長子那是鐵哥們,等下官為您引見。”
    “喂喂,你這死胖子怎麽這麽痛快了,一頓飯就能把你收買了?”
    齊四海吐掉嘴裏的骨頭,不過癮的直接抱起整隻雞啃了起來。
    “我姑姑每個月隻給我一兩銀子,就是為了讓我回府吃,每天啊,我就想下館子吃點葷腥。”
    楚淵把自己跟前的清水汆羊排往他身前推了推。
    “齊家當年也是侯爵,雖然沒有世襲下來,可怎麽著也不能拮據到這種程度吧?”
    齊四海歎了口氣道:“我姑姑她勤儉的很,也大多隻吃齋飯,至於家底有多少,我還真不知道。”
    “那你就沒有朋友請你下館子?”
    “沒有,上一次請我下館子的人,好像已經是前年的事情了。”
    “當時我姑姑知道了,親自去他家找,他被我姑姑說的整一個月沒有來衙門,後來索性就被調去大理寺了。”
    “再之後,就沒人敢和我一起吃飯了。”
    楚淵嘴角抽了抽:“那你確實挺慘的,不對啊,這次你怎麽吃的這麽坦然,不怕你姑姑知道了回去訓你了?”
    齊四海一手一個羊排左右開工:“不怕啊,我就說被您堵在大門口了,您還拿金毗箭威脅我,我迫不得已才跟您來的。”
    “嘿~”楚淵一拍桌子,齊四海手一頓,“你特娘的還真是個天才。”
    “以後想下館子了,就知會一聲,隻要我在宮外,想去哪吃咱們就去哪兒吃。”
    “真的?”
    楚淵一拍胸口,不小心使大勁了,咳嗽一聲道:“我楚淵一言九鼎,隻要你幫我和天威府的世子搭上線,怎麽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