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寧兮看著女人，不太敢出聲打擾。
    因為玉娘經常會這樣發呆，十天裏有八天會這樣，而且不許她打斷。
    如果她打擾她的話，她就會罵她，打她。
    想到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寧兮小心翼翼的把袖子放了下來，遮住自己的胳膊。
    而等她做完這些，玉娘也從自己的思緒之中掙脫出來。
    “你走吧。”
    玉娘忽然開口說，
    “趁我沒後悔，走吧。”
    小小的寧兮有點發愣，
    “走？”
    她不太明白玉娘的意思，走？
    走去哪裏？
    這裏不是她的家嗎？
    “剛才在賭場，我輸了三把，把你輸掉了。”
    玉娘有些出神，但聲線很平，
    “城西的劉老爺很快就會來拿人，抓你去做他的第十七房小妾。”
    “現在跑，還來得及。”
    寧兮聽著玉娘所說，滿目的不可置信，音色顫抖，
    “做小妾？”
    十歲出頭的小女孩不太理解玉娘這是什麽意思。
    娘親要送她去做小妾？
    玉娘看著寧兮的這幅模樣直覺好笑，眼底滿是諷刺，
    “小妾怎麽了？我不也是給你爹做小妾的？”
    她嫁進寧府的時候，也不過十四歲。
    而至於她，也十一了。
    再過不了幾年，就及笄了。
    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在後來得知自己的女兒給一個土地主做了小妾之後，是怎麽樣的表情啊。
    原本，她是計劃等過幾年再把這件事揭開的。
    可如今想想，既然錯了，那就錯下去，也挺好。
    左不過他們寧家人欠了她的，就用她來還吧。
    不把她的身世告訴她，是她最後的仁慈。
    “阿娘”
    寧兮失魂落魄的叫著她，一邊後退著一邊問她，雙眼泛紅，噙著淚水，
    “我是你的女兒嗎？”
    為什麽，她和王阿嬤不一樣。
    王阿嬤喜歡小薇的弟弟也比喜歡小薇多。
    可在小薇摔傷之後，會用那種名為心疼的眼神看著小薇，一邊教訓她，一邊輕輕的給她塗藥
    可是娘親隻會用藤條打她，從來不曾給她塗過藥。
    她在外麵一身是傷的回來，她不會問她發生了什麽，隻會罵她出去鬼混，說她活該。
    可是她沒有出去鬼混，隻是在洗衣服的時候被人村口的幾個小孩子攔住，莫名其妙的，他們就打了她一頓。
    她反抗不了，因為打不過他們。
    一旦反抗，就會被打的更狠。
    他們還威脅她，如果告訴阿娘，就會連她的阿娘一起打。
    所以她從來不敢說。
    而阿娘，也從來不會問。
    可是明明小薇隻是在洗衣服的時候摔破了皮，王阿嬤都會一邊罵著人一邊給她塗藥的。
    玉娘看著麵前的寧兮，輕笑著反問，
    “你覺得呢？”
    她的眼底，滿是不屑與輕蔑。
    一想到在寧家的那些日子，她便是恨極了。
    連帶著，剛剛泛起來的那一絲不忍，也盡數遮住了。
    她的女兒，便是應該有這樣的結局。
    屆時，她在著人往京中去一封書信，她看到之後，那場麵，一定很精彩吧。
    想著，玉娘癡癡的笑了起來，聲音越笑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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