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公主就該活在城堡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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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連著下了兩天,終於在第三日放晴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出現在了福利院門口。
    江顏杏眸中閃著期盼的光,看到一個中年男人沒等車停好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顏顏!”
    平日裏西裝革履的男人此時下巴上全是沒來得及打理的胡茬。
    江遊一下車就飛奔而來,抱著站在屋簷下的小閨女不鬆手。
    失而複得。
    不僅是江遊,還有江顏。
    有多久沒有看到這樣健康的父親了。
    這一刻,她無比的感激時光的倒流。
    爸爸還沒有因為他們三兄妹的明爭暗鬥氣的腦中風,她還來得及救他。
    江顏淚意難平,她緊緊的抱著爸爸的脖子,嘴巴一撇“爸爸~”
    “哎,爸爸在,爸爸在。”
    江遊以為她是嚇怕了,抱著哄了又哄,終於在懷裏的小人兒止住了哭泣,他才接過司機給的手帕,輕柔的給他的寶貝閨女擦眼淚。
    “瘦了,瘦了,別怕,爸爸來了。”
    “顏顏不怕。”
    江顏小小的吸吸鼻子,努力的把眼淚憋回去。
    助理已經去跟院長交涉了,沒多大會兒,助理後麵跟著點頭哈腰的黃森一起過來了。
    江遊等人沉浸商場多年,對於黃森這樣的人見多了,隻不過還是感激他能收留他女兒,還是願意給他一大筆錢當作感謝費。
    在黃森激動的接過支票時,江顏從他眼中看到了貪婪,她厭惡的別過頭,看到了躲在窗戶下偷偷看著這邊的小孩們。
    雖然隻相處了幾天,但是江顏看著他們畏縮又明亮的眼睛,還是有些心中不忍。
    回去的路上,江顏一直窩在父親的懷裏,她安靜乖巧的像個瓷娃娃,終於還是決定把福利院的事情告訴父親。
    “顏顏說什麽?”
    江遊震驚的看著她。
    江顏無辜的看向他,天真爛漫的語氣伴隨著疑惑“爸爸,為什麽院長要給別的小朋友換衣服?”
    車廂裏一陣安靜,江遊下頜線緊繃,沉默了下又輕柔詢問,“院長也給顏顏換了嗎?”
    “沒有呢,”江顏彎彎眼睛,驕傲的開口,“顏顏是大孩子了,媽媽說不能讓別人碰的,可是,”她奇怪道,“可是那些小姐姐也是大孩子了呀。”
    江遊聞言鬆了口氣,與坐在副駕駛的汪助理相視一眼,汪助理會意,這就拿出手機安排人去查。
    看來這家福利院的院長不僅貪財還不是東西!
    沒敢動江顏可能也是猜到了她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江顏達到了目的,趴在父親寬大的懷裏,心裏稍稍鬆了口氣,相信黃森很快就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到底是小小的身板,緊張的心情一旦鬆懈就容易犯困,上下眼皮直打架。
    她強打著精神,口吃不清的問“爸爸是怎麽找到我的?”
    “是有人給爸爸打電話,說這裏突然來了小女孩……”
    接下來的話江顏沒聽見,她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夢裏光怪琉璃,如走馬燈一般閃過前世短短二十幾年的人生。
    支離破碎的家,反目成仇的血親,年邁體弱的父母。
    江顏緊閉著雙眼,小聲呢喃“爸爸媽媽~~”
    江遊輕輕的擦拭掉她眼角的淚,心疼的親了親她的臉頰,凶手已經抓捕歸案,隻是他們當時隻顧著逃命,也記不清把顏顏丟在了什麽地方的福利院,這些天他已經快把能找到的福利院翻了個底朝天。
    想到這裏,江遊又輕聲交代“再跟那個孩子聯係聯係,他是顏顏的救命恩人,於情於理得重謝。”
    “是。”
    隻可惜汪助理按照之前的號碼打過去的時候,接電話的是個操著濃重口音的婦人,扯著嗓門問他找誰。
    小賣部的地址好找,但是電話用的是公共電話,監控又年久失修,找個人也不容易。
    偏僻的小鎮民風樸實,很少見到豪車,一群小孩圍著車好奇的轉圈。
    汪助理一無所獲的回來。
    江遊回憶起兩天前的那通電話,分明是個略帶青稚的聲腔,偏偏帶著與之生理年紀不符的冰冷與成熟。
    話語簡單扼要,甚至沒等他這邊開口,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等他反應過來再打過去的時候就成了占線。
    一陣暴戾的叫罵聲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江遊皺眉捂住閨女的耳朵。
    順著車窗看過去,隻見不遠處的角落裏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正指著一個男孩破口大罵。
    男孩黑色短袖有點小,抿著嘴去扶快要摔倒的男人,他名義上的養父。
    小鎮上的人對這樣的事情似乎已經是司空見慣,甚至沒有人上去幫忙的。
    江遊看著小男孩瘦弱的身體支撐著不知比他重多少的醉漢,搖搖頭“這孩子也是可憐,攤上這麽個父親。”
    他懷裏的江顏無意識的咂咂嘴,似乎是被吵到了,他關了車窗“走吧。”
    汽車啟動,揚長而去。
    不遠處,陳最瘦弱的身子扶著養父,黑漆漆的眸子望著那個方向。
    果然公主就該活著城堡裏,被人眾星拱月般的捧著。
    而不像他,掉進泥濘裏的塵埃,流浪狗一樣的存在。
    他哧笑一聲,神色冰冷。
    “兔崽子,老子要——打死你個白眼狼!”
    醉醺醺的男人又臭又髒,不堪入耳的話接二連三的傳來。
    待艱難的走到無人的地方,陳最的嘴角突然上揚掛著一個詭異的弧度。
    醉的快不省人事的男人不知怎麽的落進了河裏,嗆的連喝了好幾口汙水,掙紮著叫救命。
    岸上的陳最平靜的看著他掙紮求救,終於在有人趕來的時候拉住了“準備”跳下去救人的他。
    “男伢子,往後去。”
    兩個會水的人把他扯到一旁,跳下去合力把人救了上來。
    陳光喝了一肚子髒水,這會兒酒也嚇醒了,緩了一會兒就站起來要去打站在旁邊的陳最。
    “狗娘養的,巴不得老子死是吧!”
    “你打他幹啥!要不是有人拉著,陳最都跳下去救你了!”
    旁邊有人看不慣,氣的恨不得甩給他幾巴掌。
    周圍的人你一句我一言都在幫陳最說話。
    小男孩站在角落裏,單薄的身子讓誰看了都心中不忍,隻是誰也沒看到他垂下的眸子裏布滿了陰鶩。
    陳光被人指指點點的麵上掛不住,也懷疑自己是看錯了,也是,一個屁大點的小崽子怎麽可能有那樣的眼神。
    就那樣冷靜的看死人似的。
    他打了個寒顫,心道真是喝多了,隨即推開人群揚長而去。
    “什麽人啊!”
    有婦人翻了個白眼,這樣的貨色淹死得了。
    很快就被身旁的人撞了下肩,那婦人麵上訕訕又同情的看向陳最。
    陳最僵硬的扯扯嘴角道了謝,才轉身離開,留下身後陣陣惋惜。
    “可惜了這孩子。”
    “誰說不是呢,攤上這麽個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