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刁難又贈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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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不要啦,討厭…你這人真是會裝,以往和老馬他們一起來時,可是連我的手指頭都不敢碰一下,怎麽?他們一被抓,你就原型畢露了?”
    “嘿嘿,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可是一向都如此嘿嘿……”
    “切,你可少來,你呀,就是個慫包。”
    “哎,小寶貝這麽說,哥哥我可是傷心的很呐……”
    “以前跟著馬哥,他在女人這方麵可是苛刻的很!我自然是不敢在他麵前動女人了!他自己有女人,卻是連那女人的一根指頭都不敢碰一下,他是清心寡欲了,哪裏知道我們這些兄弟可是饞女人饞了很久了呀!”
    那男子的聲音停來一下,又道“他那人也是傻,居然為了那老婆娘去偷屍體,和虎哥一起潛伏在守山的壯丁當中,還特意訂了兩副獸爪的高蹺,偷了屍體直接埋在那老虔婆指定的墓裏。自以為計劃得天衣無縫,這不還是到牢裏去了!那老虔婆聽說也進去了!哼,真是活該,做這樣缺德事,遲早天要收!反正他左右也是出不來了,我當然不能苛待自己啊,嘿嘿……來來來小寶貝,讓我再…”
    接下來的話,根本傳不到莫鑠月的耳裏,因為她再也受不了那綿膩膩的語調,跟著春丹早就走出了老遠,一轉身,就消失在長廊的拐角。
    那男子口中的馬哥和虎哥,莫鑠月自是知道就是剛剛認罪的兩個偷屍盜賊——馬六和駱虎。
    驀然地,一個情景閃現腦中,莫鑠月不免想起,審完何念娘後,她經過馬六的牢房時,他說的那些話。
    馬六說,他隻是希望她好,或許方式不對,但是他既然勸不了的事,總歸需要借助外力。隻要這個外力不傷她性命……
    她明明對自己所做之事糾結得整宿整宿睡不下,卻總不肯停下……
    有好幾次,他都看到她焦慮到吐血。
    隻要她還活著,他相信,她會慢慢想明白的,會找到曾經的自己,然後活好這一生。
    莫鑠月歎息,在榻上躺下,思緒飄忽,不知是累了還是餘下的丁點酒精的作用,不知不覺間,莫鑠月在馨香酥軟的被窩中,沉沉睡了過去。
    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可到了春日,這話就得反著來。
    比起夏日裏的暴雨不同,這裏的春雨如絲如煙,朦朦朧朧的似水霧縈繞,連拂來的風似乎都有了幾分安和散漫。
    莫鑠月慢悠悠地朝縣衙走著,也懶得打傘,嘴裏啃著離縣衙不遠處的一個麵餅攤前買的胡餅,任由煙絲般春雨掠過臉頰。
    因為昨夜在春丹那睡得好,她今日心情不錯,又怎會和這微小的雨絲計較呢?
    春丹是個會享福之人,房中一應家私皆是上品,怕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富豪家中所用床品也不過如此。
    每次在她那,莫鑠月都能安眠,連噩夢都很少做呢。
    果然錢是好東西啊。
    細細小小的雨滴盡管不會即刻淋濕她,卻總會滴落在她那長而細密的睫毛上,令她視線模糊,這一點,有些煩人呢。
    勉強看到了“漓水縣衙”四個大字,莫鑠月將最後一口餅塞進嘴裏,覺得手油乎乎,隻好用手背胡亂抹了把臉,眼前終於變得清朗起來,可是——
    率先入眼的卻不是往常立於門口的兩尊威嚴石獅,而是威嚴不輸它們的,如石鬆般挺拔,直立於門前的一個男子。
    一如既往地穿著一身用料上乘的白衣,略有不同的是,此時的他撐著傘,以及臉上顯而易見的嫌棄。
    那人沉默了好一會,直接將一帕子丟在她身上,微微皺眉,“身為一個女子邋遢成這樣,真是礙眼。”
    什麽?礙眼?是我逼著你看我了?
    莫鑠月在心裏狠狠翻了個白眼,但一想到千兩賞銀,隻好恭敬行禮,“見過恭靖王爺,王爺萬福安康。”
    李蘊旼懶得再看她一眼,直接越過她上了馬車,走過她身邊時,冷冷丟下一句,“把手擦幹淨,再上車。還有,把稱呼改了。”
    莫鑠月再次垂首行禮,硬生生應了一聲,“是。”
    然後,很是努力地,用力地,把自己的手擦拭幹淨,差點就要把帕子丟在地上狠狠踩上兩腳,但轉念一想,還是隨意折了折塞進袖中。
    聽說這恭靖王在帝都那是萬千姑娘的夢中情郎啊,她將這帕子洗一洗,等來日去了京都,保不準還能賣個好價錢,她又何必跟錢過不去呢。
    帝都這個地方,她早晚是要回一趟的,到底前世害她的那些人還在那呢,她既然有幸能重新來這世間,總歸要找他們討些公道回來。
    這樣有來有往才算公平,不是嗎?
    再說,報仇雪恨,沒有銀錢,怎會快意。所以,在這之前,她得珍惜每次賺錢的機會。
    她踩著矮凳上了車轅,手即將碰到車門,一烏黑似劍鞘的東西突然擋住她的手,“莫姑娘且慢。”
    莫鑠月眼裏微帶詢問,轉頭看著馬車旁這個身穿暗青箭袖武服的男子。
    她疑惑的當口,秦繼的眼風上下掃過她被煙雨潤濕的半舊皂衣,猶疑了一瞬,有些為難地開口,“那個,公子素來整潔,莫姑娘這一身…不如還是和在下一起坐在車轅上,這樣比較好些。”
    明白了,就是嫌她髒唄,這人還真是——忠心護主的很!
    可是她哪裏髒了?這衣服可是今日天不亮,她特意趕回家中才換上的,手也擦得幹幹淨淨,不就是淋了點雨,衣服舊了些,怎麽就能說是不幹淨呢!?
    莫鑠月簡直無語,懶得與他爭辯,悶悶地坐在車轅上。
    她今日起了個大早,本要去牢中再見一見何念娘,她的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亟待解決。
    何念娘的那個刀客夫君到底是怎麽死的?
    何念娘昨日是說了很多,將她和她那個刀客夫君的過往情事,以及她為何會成為冥婆的契機都說得很清楚。
    原來她是擔心亡夫在地下寂寞,還特意給他合了個八字相配的……女屍。
    就此上癮,做上了冥婆的事,專給人配陰婚,隻願死去的人也幸福完滿。
    莫鑠月聽完,當場發笑,“可是,什麽才是完滿呢?難道結婚生子的人生才能是完滿嗎?你可有問過你那夫君,他真的願意死後再娶嗎?他臨死的心願也隻是你好好活著吧,他一心隻有你,而你卻強行給他配陰婚,還真是大度到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