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陣仗(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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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安鈞又驚又怒,短短時間內腦子裏閃過了諸多想法。
    他幾乎是本能地朝著旁邊的一個小廝看去,那小廝臉瞬間白了,慌忙低下頭去。
    謝安鈞心中暗罵,都是不成事兒的東西!
    他特意派人仔細盯著,沒想到還是出了岔子!
    誰能想到那碗藥,謝安白居然還沒喂下去!
    蕭佳宜忽然道:“到底是親兄弟,鬧成這樣傳出去終究不好。安白,你也別急,這事兒是你大哥草率了,但他也是一心為了侯爺,一時心切,這才誤會了你。”
    她上前一步。
    “既然現在誤會已經解開,那大家都別吵了,先處理侯爺的後事才是要緊。”
    謝安白眯起眸:“公主的意思,大哥平白誣陷,差點陷我一個弑父的罪名,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哪裏就這樣嚴重了?”蕭佳宜皺了皺眉,滿臉不讚同地搖頭,“不過是氣頭上訓斥你幾句,世子到底與你血脈相連,怎會有心害你?”
    她似是有些累了,長歎口氣。
    “我知你心裏有氣,可也得看時候不是?眼下若繼續這樣鬧下去,隻會讓外人嘲笑罷了。這與忠勇侯府,與世子和你,又能有什麽好處?”
    謝安白簡直要冷笑出聲。
    方才這些人黑白不分地將髒水潑到他頭上,現在倒是和他論起“丟人”這事兒了?
    他目光一轉,看向謝安鈞。
    “對,這也是怪我,和父親談完那些事兒以後,一時心思恍惚,這才送藥送的晚了。不成想隻是晚了一步,父親竟就咽了氣兒!倘若當時我一直守在他身邊,或許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兒來!”
    謝安鈞心頭猛地一跳,猛然湧上不安。
    那些事兒?
    父親臨走之前究竟都和謝安白說了些什麽?
    剛才他還沒在意,可此時再聽謝安白的話語,總覺得是話中有話。
    這……
    心念電轉,謝安鈞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
    “先前是我不對,錯怪了你。既然不是你的錯,那我們自然還是一家人。”
    說著,謝安鈞衝著兩邊的下人們沉聲喝道:
    “都圍在這幹什麽!安白是我弟弟,也是謝家的二公子!都下去!”
    下人們立刻聽命作鳥獸散。
    看到這一幕,謝安白卻並未覺得輕鬆,反而更加惡心。
    這忠勇侯府早就成了他謝安鈞的一言堂!
    父親屍骨未寒,他儼然已經成了這裏的新主子!
    謝安鈞向前走來,擺出了要和解的架勢。
    “行了安白,我都已經跟你道歉了,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你氣性這麽大,以後但凡遇到點麻煩,又該如何是好?”
    謝安白譏諷道:“我連自家的麻煩都能招上,還怕其他嗎?”
    “你——!”
    謝安鈞難得拉下臉,謝安白卻如此不給麵子,他也沒了耐性,嚴聲道:“我不想與你計較,眼下父親新喪,侯府內外不知多少事情要忙,你從不操這些心,自是不懂!隨你怎樣,我沒工夫與你糾纏。”
    說著,他揚聲道:“來人!去準備喪事——”
    “且慢。”
    葉初棠再次開口,容色平和,
    “二位之間的事情我不想摻和,但我既然來了,不知可否進去,送侯爺最後一程?”
    “這怎麽能行!?”
    “不可!”
    謝安鈞和蕭佳宜同時開口,皆是毫不猶豫的拒絕。
    兩人對視一眼,蕭佳宜擰著眉轉過身去,不再多言。
    謝安鈞又看向葉初棠,臉色不怎麽好看:“方才對葉二小姐多有誤會,是我之過。但今日侯府的確不能待客,還望葉二小姐回去罷!”
    葉初棠一動未動,隻道:
    “世子態度怎的如此堅決?我是覺得,先前我曾為侯爺診脈開方,誰知侯爺不到一日便去了。說來,也是我醫術不精,竟沒能看出他的病症已經這般嚴重,若我能早早知曉,必然不會開完方子便離去,導致這般結果。我心中實在慚愧,隻想見侯爺最後一麵,還望世子成全。”
    謝安鈞遙遙看著那站在門外的女子,腦海中卻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這個葉初棠,不但能醫人,也能剖人!
    先前刑部走水,南胡刀客盡數暴斃獄中,便是她當著眾人的麵對那幾人進行了屍檢!
    這是個渾不怕神佛鬼怪的!
    若她進了屋,誰知道她還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想到這,謝安鈞冷下臉來。
    “葉二小姐,這是我謝家的家事,外人還無權插手和過問!我勸你還是早早回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說著,他猛地抬高了聲音:“還不立刻關門謝客!”
    立刻有幾個下人過去,作勢就要關門。
    瞧那模樣,葉初棠若踏入侯府大門一步,他們當即就會把人趕出來!
    謝安白怒從心起:“我看誰敢!”
    謝安鈞嘴角掀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安白,這侯府,暫時還輪不到你做主。”
    他臉色一變,催促斥道:“動作都麻利點!”
    吱呀——
    大門被緩緩推動,眼看葉初棠便要被隔絕在外。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清冷的嗓音。
    “這是在幹什麽?”
    葉初棠心中一動,回頭看去。
    沈延川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周身疏離,眉眼冷淡。
    隻是站在那,便自帶一股莫名的氣勢,令人望而敬畏。
    謝安鈞瞧見他,心裏也是“咯噔”一下!
    怎麽連沈延川也來了!
    他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問的。
    “沈延川?你來這作甚?”
    沈延川音調不鹹不淡:
    “忠勇侯剛去,謝家便擺出這樣大的陣仗,我若不來,豈不白白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