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小五便抬起小手，飛快擦去了眼淚，緊緊抱住葉初棠的手掌，眼眶通紅地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這個時候，她不想再讓阿姐擔心了。
    隻是她畢竟還小，雖然極力忍耐，滾燙的眼淚卻還是不受控製地持續湧出，越擦越多。
    葉初棠彎腰將小五抱在了懷裏，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小五立刻將臉埋在了她的肩窩。
    葉初棠很快便感覺到肩上濡濕一片。
    她沒說什麽，抬腳往外走去。
    ……
    一路無言。
    終於，到了宮門外，葉初棠抱著小五上了馬車。
    “好了，這裏沒有外人了。”葉初棠將她放下，輕緩低聲，“想哭就哭出來吧。”
    小五抬起頭，一雙眼睛紅得像兔子。
    然而她卻強忍著眼淚，執拗地搖頭。
    ——她不要哭！四哥說過，哭是沒有用的！
    葉初棠輕歎一聲，出聲吩咐馬車回府。
    一同上了馬車的沈延川看著這一幕，終於開口問道，“你是懷疑，那份急報有問題？”
    葉初棠回過神來，與他四目相對。
    小五抱著她，眼睛裏也終於生出了一絲希冀。
    葉初棠搖搖頭，“非也。隻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無論如何，我總要見到阿風，才能確認。”
    她的語氣是驚人的冷靜，幾乎聽不出任何波瀾。
    若非沈延川足夠了解她，隻怕都要以為她對葉雲風的死毫不在意了。
    “你似乎對這件事並不意外。”
    葉初棠眼簾微垂，腦海中又浮現那個模糊的夢。
    片刻，她點點頭。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阿風選擇戍邊從軍的時候，我就做好了今天的準備。”
    沈延川盯著她，靜默片刻。
    一個曾費盡心思、曆經波折，護住幾個幼年弟妹存活下來的人，怎麽會真的甘心？
    “你對他很有信心？”他道。
    葉初棠抬眸，與他對視。
    她坦誠道，“我的確不知阿風是生是死，我也在等。”
    等歸靈的隊伍回京！去親眼看上一看！
    沈延川沒有繼續追問，隻輕輕頷首，“我立刻遣人前去西南——”
    “不必。”
    葉初棠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平靜，眸光卻一如既往的沉定。
    一來沈延川的人對西南並不熟悉，二來那邊的局勢並不明朗，若此時冒然前去，說不定隻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京中形勢如今也很是緊張。”
    沈延川看她心意堅定，便沒有繼續堅持。
    “好。一旦有任何關於那邊的消息，我會立刻告知於你。”
    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
    葉初棠側頭，再次看向小五。
    她輕輕拭去小五眼角的淚珠。
    “小五，我們該為你四哥感到驕傲。”
    若阿風沒死，自是最好。
    若……將士以身許國，縱死無悔。
    ……
    葉雲風戰死的消息不脛而走。
    京中議論紛紛，葉府上下都被一層看不見的陰霾籠罩。
    葉初棠幹脆不再出門，隻每日在府中看書寫字，晾曬草藥。
    好像和平日並無差別。
    半月時間眨眼過去。
    這一日，城門大開，一隊扶靈的將士抬棺歸來。
    街上早已圍滿了人，還有人自發路祭。
    哭聲隱隱。
    葉初棠一身素衣，來到隊伍之前。
    看到她，將士們自發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