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罪犯！
    陳歐坐在地上靠著石柱，盯著水池邊何自安的背影，心裏給自己肯定，發誓一定要將罪犯繩之於法。
    何自安沒在意那麽多，調整額頭的探照燈，繞著水池移動。
    水池中間的雕塑，乃一龍一鳳互相纏繞，龍頭朝天鳳首向地，前者全身材質綠瓦碎片，後者乃是紅瓦，眼睛顏色反之，確實是寶石，每一個都有鴿子蛋大小。
    水裏麵雕塑的底座為青石雕，刻畫著不同形態的百獸千鳥，眼睛都是向著龍鳳，材質是各種貝殼磨成的，靈動如活物。
    “龍鳳演義，求天公地母賜長生！稱‘大道我執’，光是四顆龍鳳眼寶石，就值個二十萬，貝殼磨成的萬千動物的眼睛，得是……”
    “文物是國家的，你休想在我麵前盜掘！”陳歐喊道。
    何自安腳步不停繼續繞著水池轉，邊道：“哪個國家？”
    “中華……”
    “這玩意是一個求長生的方外之人，大概有一千五年曆史，為五胡亂華時期，人家連當時的王朝都懶得理，會在乎現在的統治者？”
    “狡辯，隻要是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的國土內，不管是什麽東西，都屬於國家的。”
    “你跟盜墓賊說去，跟我提有毛用。現在的我是省考古隊臨時顧問，責任是把古董鑒定出來，至於屬於誰幹我屁事，我一分錢也拿不到。”何自安撇嘴。
    陳歐想反駁，話到嘴邊說不出來，何自安要是有道德遵守法律，還能是嫌疑犯嗎？辯論道理還不如找到證據，把人送去法院審判，讓法律去製裁。
    “對考古隊而言，這雕塑沒有曆史人文價值，作用也就給古董圈土豪收藏家找機會給盜掘了。”何自安評價。
    “該死的，你當我不存在嗎？”
    “幼稚，曆史就是個圈。”何自安繞回原點和陳歐麵對麵，眯眼道，“火龍燒倉，古今不絕。”
    陳歐愣了下，道：“你是在提醒……”
    “我就是個三觀不正的嫌疑犯，你不是心裏這樣想著。”何自安說著走開。
    ‘大道我執’雕塑，在大的曆史人文尺度上不重要，可是琉璃瓦貼片、雕塑技藝本身、美術學都有深度挖掘的價值。
    如果不重視起來，隨意丟在某個機關倉庫，結局是拆分數百塊，被中外收藏家抓著，從此不可能組成完整的，令不少鑒定師痛心疾首。
    何自安作為鑒定師一份子，在不能把寶物順走的前提下，盡量做些能做的，至於最終如何，他管不了。
    “你要去哪兒？”陳歐喊道。
    何自安邊走邊道：“廢話，當然是找老頭結算作為臨時顧問的工資。”
    “你是來證明清白的，還想要工資！”
    “要你管。”
    “等我，我得看住你，避免文物丟失。”陳歐咬著牙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追上何自安的腳步。
    何自安走得比平常慢。
    “這方空間算墓裏的什麽？”陳歐追上後問道。
    “祭祀途中歇腳的，曆時一千五百年，後世不斷有人添磚加瓦。”
    “來墓裏麵祭祀？”
    “不要用自己淺薄的認知套在古人身上。”
    “非要夾槍帶棒嗎？”
    “我是在提醒你。”何自安停下腳步，陳歐差點一頭撞在他背上。
    他轉頭嚴肅道：“當下墓的那一刻，你要把腦海裏所有以往所學，不管是科學還是聽聞傳說的，都要扔掉，這樣你的生存幾率才能更高。”
    “證據呢？任何事物都要講究……”
    “人的貪欲是無窮的，死人活人都一樣。”何自安歎氣一聲繼續往前走。
    陳歐緊跟道：“怎麽感覺你話裏有話。”
    “自己去想。”
    何自安說著，來到一麵牆壁前。
    牆壁上有個洞口，沒有人工痕跡。
    “怎麽有一股臭味？”陳歐上前嗅著鼻道，“真有，你聞聞看。”
    何自安不語，望著洞口麵色凝重，他沒想到湘西那邊的人也摻和進來了。
    早知道前世翻這個大墓卷宗找信息，就該全部都記住。
    “走，趕在老頭雙腿要截肢前找到人。”他快步進入洞口。
    陳歐追著道：“剛才讓我拋掉常識，是要騙我信你的算命言論？”
    何自安不搭話，因為越往裏走，臭味越濃鬱。
    不多時，他們來到一個半坍塌的山洞。
    與之前不同，山洞有人造建築物，為一棟華夏大地常見的建築風格。
    建築有一大半被泥土給砸爛掩埋了。
    “什麽曆史時期的？”陳歐借著何自安額頭探照燈，看到建築後好奇問道。
    “你都聞得到屍臭味，還有心考古…不對，警察考古，還是我平生頭一次見到。”
    何自安先吐槽後解釋道：“建築是南宋風格摻雜了當地信仰，屋頂那條跟蚯蚓一樣醜的蟲子琉璃物件，是黑蛇。”
    “蛇崇拜？”
    “你不是閔海人？咱們全省各縣市不缺各種動物崇拜，地處山區的建州所在的閔北大區，蛇崇拜最多了，黑蛇在部分鄉鎮象征財丁興旺。”何自安解釋道。
    陳歐疑惑道：“你之前在警局跟秦老談話時，說當地稱作‘五爺公’，難道……”
    “不重要了。”何自安擺擺手，目光盯著建築。
    仔細看，建築前方地麵上，躺著幾具殘缺的屍體，服裝各異。
    兩人繞著坍塌的泥土石塊，來到建屍體前。
    兩人一個是重案刑警，一個是下墳墓跟進餐館吃飯一樣頻繁，自然不會怕屍體了，分開各自探尋。
    何自安來到一具沒有頭顱，身軀被啃噬過半的屍體前蹲下。
    血已凝固發黑，腥臭味十足。
    他卻敢肯定，臭味不止是血釋放的，掃了一圈後，在屍體右側血塊中發現異物，於是起身繞過去，拿起邊上的木枝一挑。
    血裏的東西是一條項鏈，材質乃是銀的，有塊方形吊墜，上麵刻著‘八’。
    “又是金海組織，而且排名前十，加上之前的三號，都算是精銳成員精銳，在一起做任務，是誰那麽厲害能打敗。”他嘀咕道。
    陳歐走到他身邊俯身看了下，道：“金海組織是你組建的犯罪團夥嗎？”
    “亂說話不怕咬壞舌頭？跟你大侄子一樣，光有正義沒有正確認知，就是個反動派。”何自安抬頭橫了眼。
    “張亨？他呢，在哪兒。”
    “死了。”何自安把項鏈丟回血泊起身。
    陳歐向他發起攻擊，邊吼道：“你把小張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