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自安不僅讓黃安安推薦靠譜價格合適的木工，還要求把尚維借給自己一段時間，幫忙設計。
    黃安安同意但很好奇，就問道：“尚助理讀的是西方藝術，也剛入職沒幾個月，操辦古董店鋪裝修項目，怕是有力不逮。”
    “我主要是請您幫忙控製項目。”何自安下床笑眯眯道。
    黃安安黑臉，道：“雖然你幫我找到八音盒，是我的恩人，但也不能這麽無恥，把我當免費傭人使喚。”
    何自安不說話走到大廳，抓起桌上袋子裏的銅片，遞給黃安安。
    黃安安拿起來認真查看，雖然剛進入鑒定宗門檻沒多久，但能力也遠非一般人能比，銅片入手後就發現異樣，驚愕道：“手法古老，最少得是魏晉之前的。”
    何自安拉了把椅子坐下，邊道：“不妨大膽點。”
    “你別告訴我是秦漢的。”黃安安說道。
    “再大膽點。”
    “不，不可能吧。”黃安安抬頭一臉驚愕道，“真是戰國時期的啊。”
    “九色燈！”何自安捧著茶杯緩緩道。
    黃安安渾身顫抖，而後低頭望著手裏的銅片，瞳孔都快瞪出來。
    手裏的銅片上有凸紋，因模糊還有雜質幹擾沒辦法看清楚是什麽，但通過觸摸還是能得到一點信息的。
    “交給我，我一定拍出個新時代閔海省古董最高價。”黃安安猛然抬頭，心髒撲通跳。
    如果能經手九色燈碎片，哪怕是後世人仿照的，她也將名揚四海，到時候黃家再也沒人敢說閑話，泉秀館高層必有她一席之地。
    “烏光佛是用來考驗你的，明白吧。”何自安說道。
    “請何掌櫃放心，二十五萬隻是底價。”黃安安一臉自信道。
    何自安點點頭，道：“那裝修……”
    “我的尚助理設計能力，一定不讓何掌櫃失望。所以唐宋元明清，敢問何掌櫃喜歡哪個朝代風格？”
    “雄渾磅礴又不缺溫柔纏綿。”何自安淡淡道。
    “氣象萬千，豪情萬丈的大唐，確實契合何掌櫃！”黃安安微笑著豎起拇指頭。
    其實在黃安安心裏，何自安就是個性格跳脫，詭計多端的人，跟千年前雄健的大唐沒一毛錢關係，但為了得到九色燈殘片代理拍賣權，虛偽也得說。
    何自安沒什麽自覺性，認為怎麽做事風格不是大唐就是強漢，此刻很受用，笑眯眯的喝著茶。
    黃安安是個行動派，此間依依不舍的放下銅片，取走石雕烏光佛快步離開。
    何自安隨後也出門了。
    他前往市區程湘雅家，看望度假的老婆，說明受朋友邀請去省外出差半個月，在傍晚離開時留下一萬塊現金。
    晚上他請尚維喝酒，和胖達、任紹正式認識。
    尚維主要負責店鋪裝修設計，所以很需要跟負責材料采購的胖達溝通。
    大家都是性格爽快的人，很快熟絡起來。
    ……
    第二天。
    何自安告別大夥，背著裝著三萬塊的背包，獨自乘坐火車前往渝州。
    閔海省號稱八山一水一分田，九十年代出省走鐵路，得先在省內繞一天。
    第二天早上，火車抵達隔壁贛省省會，何自安的腰差點坐斷了，聽著廣播說要停半小時，他便背著背包下車放鬆。
    這個時代特色，火車站人流混亂，沒有車票也可以進站，一出月台到處是人頭。
    何自安腳剛落下，就感覺有人扯自己的背包，扭頭一看，竟是個十三四髒兮兮的娃。
    他沒有因為對方年紀小，就產生同情心，瞪眼警告順便大力打掉對方的手。
    小孩當即麵露凶狠，操著方言大叫，人群中有好幾個年紀大小不一的小孩，在人們的臭罵中過來。
    媽的，是乞丐幫！
    何自安心頭一跳，不管其他擠著人群離開。
    乞丐幫不是單指某個幫派，而是九十年代全國火車、汽車站都存在的情況。
    一般是大人在幕後操控小孩子，搞盜竊、搶劫等惡性行為。
    一般火車站會有三四個團夥盤踞，每個團夥最少二十人分工合作。
    有道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所以商旅客人錢財損失隻要不太大，往往把苦果吞肚子。
    像是何自安這種，發現情況逃跑的也有，但比較罕見。
    小孩們沒遇到過，在沒得到幕後人的指揮，很快把人追丟了。
    呼呼~
    何自安一口氣跑出火車站外，在一座旅館前停下來大口喘著氣。
    “我怎麽就忘記，即便再過二十年洪州也是一樣亂得很。”
    “小兄弟住店嗎？一晚隻要兩塊錢哦。”邊上走來一個胖胖的大嬸，伸手要幫忙提背包。
    何自安趕忙伸手擋住，笑道：“不用了，我很快就要出發了。”
    “啊~那吃飯嗎？我知道一家正宗的洪州米粉，一碗隻要二毛錢。”大嬸依舊很熱情。
    何自安搖搖頭。
    大嬸年色異變打了個響指，邊上小巷子竄出幾個穿背心短褲，腳踩著人字拖的漢子。
    何自安想躲避，大嬸就橫移身體堵住去路。
    隻是五秒不到，漢子們已把他包圍了。
    “大兄弟，吃飯這邊來。”一個漢子熱情招呼。
    不花錢是不行了。
    何自安隻能微笑道：“正好我早上沒吃肚子餓著，麻煩您幫忙帶路。”
    隨後，他被熱情的漢子們前後夾擊進入巷子。
    這是一間蒼蠅漫天亂飛，地板油膩膩的小餐館。
    老板是個滿臉橫肉的男人，也不問他點什麽，直接端來一碗米粉。
    米粉看著還行，但有一股刺鼻的餿味。
    何自安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硬忍著發脾氣，道：“多少錢。”
    “五十塊。”老板伸出手掌語氣冷漠道。
    何自安想給突然又止住，覺得給得太爽快，等下怕不是被逼著住旅店。
    一碗發酸的粉都能要價五十塊，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所謂低價旅店會是什麽樣子的了。
    就在他思考時，又有人被兩個漢子逼著進店。
    這是的身體瘦弱，穿著短袖白襯衫，有著滿頭銀發的男人。
    何自安餘光瞟了眼，從男人眼神鑒別出來，對方年紀絕不超過三十。
    男人坐下後，老板把何自安麵前的米粉端過去，隨手扔桌上。
    酸湯從碗裏飛濺而出，有幾滴打到白襯衫。
    啪~
    男人發火拍桌，道：“你們是強盜嗎？”
    哈哈~
    長在何自安身後靠著牆的漢子，跟著男人身邊的兩人同時發笑。